“我,我想上厕所。”
不知怎么开口的虞烟,选择了尿遁。
可是该来的总要来的。
她不能不去考试,也不能一直瞒着宴闻祁。
于是在她从洗手间出来、参观完这套两室一厅公寓的每一处角落、感叹了“哦是吗,这个半年没用的冰箱里,竟然真的一点东西都没有呢”之后,还是心一横,拉着宴闻祁开始坦白。
部分坦白。
“所以,之前的每一次测试,你都保留了?其实你也不知道你的潜力到底是多少,但肯定不是测出来那样?”
虞烟低着头不敢看宴闻祁,一个劲的点头。
“所以,你没有精神体,只有那些绿色的浓雾,或者说,你的精神体,很特殊,那些没有形状的雾就是你的精神体?”
虞烟头埋的更深了。
承认这些,也就是承认了过去的半年里,每隔半个月的精神力测试、每次梳理...她都在对宴闻祁撒谎。
更要命的是,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到了后来,谎言久了,不知怎么去开口。
可是在宴闻祁看来,他一定觉得自己只是为了考试才坦诚,不然还会一直欺骗他。
这种感觉就像,本来,她觉得自己可以没有心的。
但是对方过于真诚,让她长出了良心。
她甚至不敢去看宴闻祁的眼睛。
不想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丁点的因为她产生的失望、难过、痛苦。
“还行,我还真以为我捡到个小傻子呢,没想到心眼也挺多的。这我就不用担心了。”
宴闻祁直接坐在了地上。
单手撑在沙发上,正好抬头就能看见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的虞烟。
“什么意思?”
虞烟被他说的一愣,他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夸她还是损她呢?
向来自诩情商高的人,也第一次身在此山中了。
“真想知道吗?”
虞烟连忙点头。
“那给我一颗种子。”
宴闻祁不仅没有不开心,反而觉得自己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虞烟是很谨慎,但是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又是与她朝夕相处的人,怎么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但是她不说,他可以装作不知道。
可是今天她主动说了,那他就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要小心筹谋、稳中求胜。
“什么种子?”
虞烟的意识已经在空间钮里扒拉了,他要种子干嘛,他种东西可没有什么天赋。
难道是想糟蹋自己的珍贵品种来发泄?
要是那么简单,倒也不是不行。
“这的种子。”
宴闻祁支在沙发的手,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
“这?你是说,精神图景里种子?”
“嗯,你不是想知道我什么意思吗,牵引我、感知我。”
“可是”
“你想让别的向导牵引我?”
“不想。”
虞烟没有犹豫。
“那你不想给我种下你的种子?你给云柯都能种。”
他不吃醋。
他才没吃醋。
“不是,我想。”
“那种吧。”
说着宴闻祁就闭上了眼,长腿一伸,头往虞烟膝盖上一歪。
一副把自己全交给她了的样子。
闭上眼的人,气势也收敛了很多。
尤其是这样伏在她膝上,看起来乖巧又温顺。
虞烟伸出手,进入他的精神图景,在雪狼的带领下,找到了一处它最喜欢的地方,种下了一颗种子。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牵引我,感知我。”
虞烟释放出精神力,牵引上那颗种子。
宴闻祁这才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继续闭上眼,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句:“准备好了吗?这次,不许怂。”
谁怂了?
她人可以怂,但嘴必须硬。
“烟烟,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秘密瞒着我。”
宴闻祁一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虞烟一慌。
连牵引的精神丝都不稳定了,宴闻祁自然感受到了。
他动作没变,仍旧把自己坦露在她的视野,脆弱的额角放在她随手就能摧毁的位置。
“你拿出的东西,在整个星际都珍贵无比,虽然它们都有合理的出处,可是再合理的怪事,多了,也就不合理了;
你的精神力很特殊,不仅仅因为它的成长性,包括你能救回狂化的哨兵、你能跨越更多等级进行梳理、你的精神力更纯净,进入图景时更舒服;
你会的东西很多,像一座宝藏。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且,很多知识在整个星际都是查无可查的,你却如数家珍;
别人说起来,是基于残存史料、文物的不确定猜测;
你说起来,却总像是好像很坚定自己是对的。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虞烟看着他一直闭着的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在一簇睫毛上轻轻拨动。
借这动作掩饰自己的紧张。
宴闻祁任由她把自己的睫毛当玩具,没有任何反应的继续说。
“我不会怪你对我隐瞒,因为我们最初,也是从陌生人一点点开始的。
防人之心,是生存之本,你若是个交浅言深的小傻子,我才是要真的头疼。
只是后来,你不说,我就不会问,你不告诉我,我就永远没有发现;
我等着你可以对我坦白的那一刻,但是即使没有那一刻,你也是我要守护的人,不会因为你有自己的小秘密就让我的守护打折扣。
你可以永远要求我去做,而不告诉我为什么。”
他突然睁开眼,抓住了虞烟作乱的手指。
这一刻,虞烟也知道了,他为什么要自己种下种子才肯说这些。
因为此时她牵引到的世界,反馈给她的情绪,是坦诚、信任、毫无保留。
忽然她就释怀了。
他们之间,永远是在他先暴露、先坦诚、先示弱、先交出可以杀死自己的把柄。
被爱真的是一剂良药。
在这份爱情中,她满身铠甲、利刃长矛,而他赤手单人,还要把自己唯一的盾也送给她。
“真的不想知道了?”
虞烟收回自己的手指,故意说。
“...想,我等着老婆告诉我。”
虞烟怎么会看不出他故意卖乖,“可是如果我还是不想说呢。”
“那就不说,没关系的。”
宴闻祁坐直身体,认真的强调。
种子将他的情绪如实的反馈。
虞烟都觉得自己有些恶劣了。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你真的很聪明,竟然猜到观察到了那么多,我确实有秘密、你说的那些,也确实都对。
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所有,我只能说,一切都是有来处的。”
“拿那些,会有危险吗?”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虞烟怎么觉得他想歪了。
拿?
他不会以为自己都是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