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究竟是什么毒?
半个时辰的奇痒难耐,然后,是一阵几乎可以将人冻死的蚀骨冰寒!连带着那阵奇痒也被冻结。可,没过多久又是燥热难耐,仿佛被人架在烙铁上烘烤一般,几乎让人崩溃!随着这股燥热,那阵钻心的痛痒再次侵袭,如此反复,循环不绝,几乎要将人逼疯!
军医试了无数的方法,都无济于事,这不是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一种毒。
那个女子怎么会有这种刁钻古怪的毒?
凭着惊人的毅力,凤孤城一次又一次的忍耐着非人的折磨,然而,半柱香之后,那军医虽然调制出了一种药物,可惜,他服用之后却无半点好转!
依旧是钻心入骨的痒!
凤孤城一怒之下,下令将三名军医当场处死!
若不是还有仗要打,而军医不可或缺,其余军医也很难幸免于难。
残剑不忍见凤孤城如此饱受折磨,略微迟疑了一瞬,还是上前开口,“主上,不如去请雨族的人过来看看?传言他们精通各种奇诡玄黄之术,说不定可解主上之毒!”
闻言,凤孤城神色一顿,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们?”
雨族,被后世传为神的后裔,自古,便被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庄严而神圣,在世人心中,他们早已成为神灵的化身,通晓天地之术,能人所不能之事。
如今,风都之中就有他们的踪迹。只不过,雨族行事向来谨慎诡秘,虽然两方如今是同盟关系,而他们的落脚之处却是神秘至极,想要联络他们,也只能通过特殊的方法。
凤孤城原本没打算求助于他们。
不过,如今他已饱受一天的折磨,而手下之人皆束手无策,略一沉吟,凤孤城便应允了。
雨族的人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到的,虽然时间有点久,凤孤城却未表现出丝毫不悦。只不过,那人在为凤孤城诊脉之后,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未能解毒。
凤孤城虽然表面上神色如常,没有多少变幻,然,心底却是波澜起伏,猜疑不定。
雨族,竟也解不了他的毒?!
是雨族浪得虚名?真的解不了此毒?还是,他们根本就是没有诚意?只派了个二三流的角色过来?
残剑并未想太多,他只是单纯的担忧凤孤城体内之毒,紧皱着眉头,看着雨族使者,“白大人,连你也解不了此毒么?”
那人无论相貌身高还是身材,都平凡普通至极,看着与一般人没有半点不同,若非知情者很难猜到他是雨族人。
只不过,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淡定从容之气,面对凤孤城如此‘惨状’也只是不急不缓,不行于色。
“摄政王稍安,我虽不能为您解毒,然,特使大人定有办法。我这便传信于她。”
凤孤城微微眯了眯眼睛,薄唇轻扯一抹淡笑,“那便有劳贵族特使了!”
一群故弄玄虚的混蛋!既然知道自己学艺不精解不了毒,为什么不直接让特使过来?!
真会显摆!
不过,残剑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白大人,此去尧山路途遥远,等你回去再把特使请来,这时间……主上的毒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虽然并不确定,尧山就是雨族在风都的暂居之地,但,他们与雨族联络,都是去尧山脚下等候,是以,理所当然的认为,那里就是雨族落脚之地。
白大人却是微微一笑,“无需担忧,我自有传讯之法,特使看到一定会立刻赶来。”
所谓的传讯之法,是一种特殊的烟花,夜色中,绽放出七色霓虹。
很快,白大人口中的特使便出现在了城主府。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完美掩盖了她的身形,而她头上还带着斗笠,黑色的纱巾垂落,隔绝了一切探究的视线。
透过黑纱,隐隐可以感觉到那双犀利的目光。
“摄政王。”
她,走到凤孤城身前,一手贴在左肩,微微弯了弯身子,算是见礼。
凤孤城因为身中剧毒躺在床上,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有劳特使。”
雨族特使先是询问了凤孤城中毒的详细始末,然后,再为他诊脉,隐在面纱之下双目,泛起点点幽冷的光芒。
“此女狡诈,非但爱耍阴谋诡计,且心思歹毒,摄政王下次若再遇见她,可要当心。”
“哦?”闻言,凤孤城微微挑眉,狭长的凤目中划过一抹兴味,“特使与她交过手?”
雨族使者动作微顿,很快又恢复如常,“同在京城许久,自然多有了解。”
凤孤城只是懒洋洋的勾了勾嘴角,并未言语。
雨族想要顺利达到自己的图谋,云天是一大患,不得不除,想来,雨族那些家伙早就把云天的祖上十八代都挖了一遍吧?他的女儿自然不会放过。
说不定之前,已经暗中下手无数次了吧?
不过,那个女子,的确很阴险!
凤孤城懒洋洋的斜倚在那里,心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任雨族使者用自己独特的方法为他解毒。
残剑一直在旁边看着,满目紧张,又隐着一丝期待,生怕连雨族特使也解不了凤孤城的毒,那可就真完了!
所幸,那雨族使者的确有些能耐,约一枝香后,竟真的将毒解了!
不用再饱受‘酷刑’折磨,凤孤城的心情自然好转了许多,当下,欲重谢雨族特使,却被她婉拒。
“摄政王病体初愈,望多休息,时辰不早,告辞。”
稍稍寒暄几句,雨族特使便起身告辞,凤孤城也是相当客气,“残剑,送特使。”
“是!”
残剑领命而去,很快将特使送走又折回,凤孤城的毒解了,盘踞在他心底的重石自然也放下了,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多了!
“主上,夜深了,您早点休息!”
凤孤城看了他一眼,神色慵懒,眼眸深邃,“去让人查一下那个女子。”
闻言,残剑一愣,“那个女子?”
“云天的女儿。”
“是!”
残剑领命,身影一闪,快速消失在房中。凤孤城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如洗的夜空,视线缓缓落在手背上的伤口。
烛火之下有些狰狞,看着触目惊心。这些,都是被他自己抓破的。
“下毒之仇,报是不报呢?呵呵……”
略显低迷的嗓音在风中流转,随着月色远去,斗转星移,夜再深沉,也终将被光明驱散。
翌日,宛城。
经过一天一夜,雷霆之势的彻查,却并未找到内奸的存在。这个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军中有内奸一事,云天与林振南等人都是笃定的。而这次行动,也堪称完美,提前并未走露一丝风声,神速,彻底,干脆利落。可偏偏,一无所获!
云天和林振南皆有些想不通。这样的方法与速度,足以捉住内奸,可为何……
中军大营里,云天坐在桌案之后,看着面前铺展开的地图,鹰眉轻蹙,似在沉思。
账外传来说话声,随即,门帘被人掀开,云千若的身影出现在营中。
云天迅速回神,抬头看向她,“若儿,你怎么来了?”
云千若笑着,眉眼弯弯,三两步蹦到书桌前,“当然是来为老爹分忧解难咯!”
云天不禁被她的模样逗笑,眼中尽是慈爱,“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乖了?真是难得!”
云千若撇撇嘴,满脸的不认同,“我本来就很乖很淑女!”
云天很是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大笑着开口,“嗯!乖孩纸!好孩纸!”
云千若:“……”
她说的明明是淑女!淑女!什么时候变成了孩纸!?这差别也太大了好么?
心中腹诽不已,云千若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在云天面前,“呐!吃个苹果补补脑!”
云天看到那苹果,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嗯!女儿就是好!贴心小棉袄!哈哈!”
云千若默默地鄙视了他一会,“老爹,你还在为内奸的事情烦心啊?”
提及此事,云天神色一肃,鹰眉又拧了起来,“此事,太过蹊跷,我与你林叔叔都有些想不通。”
内奸,应该是存在的,却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如斯诡异!
云千若眨眨眼,“老爹,我倒有个办法。”
“哦?”云天一愣,来了兴致,“什么办法?”
云千若眼珠一转,笑得有些奸诈阴森,“其实,也挺简单……”
……
当天下午,军中大将尉迟靖,正在校场训练士兵时被一队横空出世的骑兵拿下,引得校场之下一片喧哗,掀起层层风浪。
毕竟,尉迟靖在军中担任要职,地位举足轻重,如今忽然被拿下,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抓尉迟将军?”
“不知道啊!尉迟将军犯了什么事吗?”
“……”
三军将士哗然热议,神情困惑至极,但是很快,云天便亲自出现,宣布了一则令全场士兵震惊且愤怒的消息:尉迟靖是内奸!早已被敌军收买,叛变了东陵!此前邺城一役,作战计划败露,险些害得云天被擒,三军覆没,便是拜他所为!
此消息一出,轰动全军!
短暂的震惊之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愤怒和指责!
平日里,尉迟靖在军中被如何尊敬,崇拜,此刻,将士们对他的愤怒与失望就有多深,多重!
场中,几乎是一致的呼声:杀死叛徒!
虽然,他们也觉得诧异,觉得不可置信,然而,他们对云天的膜拜与崇敬已经倒了近乎于神的地步,对于他说的任何话,都奉若神谕,从不会有半点怀疑。
三军将士对云天,只有信任,膜拜,与绝对服从!
在将士们愤怒的呼声中,云天下令将尉迟靖押入地牢,待明日午时再行处斩,然而,尉迟靖却大呼冤枉,非但拘捕,打伤十几名士兵,甚至,还丧心病狂的举剑朝云天刺去,神态疯狂,竟当众刺杀于他!
这简直就是引起了公愤!
将士们差点群起而攻之,不过,未等他们冲上去,尉迟靖已被云天当场斩杀!
一剑刺入胸口,流了满地的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壤。
这一幕,所有人亲眼见证。
尉迟靖死后,云天下令将他好生安葬,看在他为军中效力多年,立过无数战功的份上。
这一事解决之后,云天立刻召集了林振南等军中要员与中军帐里议事,商讨明日的作战计划。
账外,守备森严,任何人不得靠近营帐,可想而知,这一作战计划的绝密与重大!
足足商讨了两个时辰才结束,早就过了午膳的时间。
林君澈也在其中,议事结束之后他便直接回了林府,一来军中无事,二来,他前几日刚刚定制的宝刀今日会打好,送到林府,所以,爱刀成痴的他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自己的宝刀!
拿到那柄刀时林君澈很是满意,激动之余,连饭都没顾得吃就去了后院的竹林——舞刀!
这一舞不要紧,一晃眼过去了一个时辰,可林君澈依旧沉浸在刀法的曼妙之中,手执宝刀,身若蛟龙,遨游在天,舞动乾坤!
竹林中,劲风习习,竹叶翩飞,连风中都弥漫着一股金戈铁马的豪情恣意。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着劲装的女子缓步而来,手里提着一只竹篮,拨开重重竹枝,走向林中舞刀的林君澈。
彼时,斜阳晚照,阳光中染了一丝淡淡的微红,映得翠竹林中光华染染,多了几丝暖意,少女穿行在竹林中,步伐从容,眉目之间与林君澈有着三分相似,明眸皓齿,顾盼神飞,身形略显高挑,周身弥漫着一股英气,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当她走近时,林君澈也刚好舞完收刀,看到她时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笑,阳光爽朗,“妹妹,你怎么来了?”
女子举了举手中的竹篮,笑容中带着几分英气又不失俏皮,“我再不来,某些只长身高不长心眼的人可就要饿死街头了!”
听着那毫不掩饰的打趣,林君澈有些无奈,“妹妹!你怎么又诋毁我?”
女子不以为然,下巴一扬,白眼飞去,“谁诋毁你了?我都是实话实说好吗?本来就是个傻大个!”
林君澈:“……”
那阳光俊美的脸有些僵硬,看了女子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妹妹!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哥哥的!”
谁知,那少女听了却是一记白眼飞来,外加一声嗤笑,“切!还摆哥哥的架子!要不是我你都不知道饿死街头多少回了!”
林君澈:“……”
有这么夸张么!?
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声音同样有些僵硬,“好汉不提当年勇!”
少女又是一记白眼砸过来,“本姑娘是侠女!又不是好汉!切!不会说话的傻大个!”
林君澈:“……”
哪儿不会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说话说的挺顺的!
轻咳一声,林君澈决定换个话题,“妹妹,你这篮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吃的?有酒没?”
少女直接将竹篮递给他,“呐,可别说做妹妹的不懂得尊老爱幼,都是你爱吃的!”
竹篮打开,飘香四溢,单是闻着,就很有胃口。
打开了之后,果然是琳琅满目的美食,都是林君澈平日最喜欢的菜肴。
不过,相较于这些美味佳肴……
“妹妹,有酒吗?”
对上林君澈期待热切的眼神,林无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酒鬼!就知道喝酒!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嫂回来陪我玩啊?”
“咳咳——”
惊闻此语,林君澈差点被口水呛到,一阵咳嗽。
却不知为何,脑中鬼使神差的想起了云千若的身影,想起了林振南说的那些话……
然后,林君澈瞬间涨红了脸,直接从下巴红到了脖子。幸好,林无双在说完之后就起身去拿酒了,并没有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然的话,指不定要怎么盘问他呢!
林无双一共搬了整整八坛子酒过来,看一眼正在低头吃饭的林君澈,而林君澈依旧恢复了正常的脸色,林无双并未多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道:“怎么样?还是我最好吧!这么多酒免费给你喝!”
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分明写着一句话:看!有我这样的妹妹简直就是你三生有幸!
林君澈冲她一笑,立刻拿了一坛子酒打开,仰头,一饮而尽。
“嗯!好酒!妹妹也好!”
“切!嗜酒如命的林大傻!”
闻言,林无双眼角一挑,毫不客气的鄙夷。
林君澈俊美的面容微微一僵,“你这丫头!总是没大没小……”
“你再这么一板一眼将来可真找不着媳妇儿啦!”
未等他说完,林无双直接开口打断,外加附赠一记白眼。
林君澈:“……”
怎么又是这句话……
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而且,这丫头,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林君澈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得很有必要再提醒一次,“无双,你是个姑娘家,说话要委婉……”
然而,他话未说完,横空伸来两只手,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坛子……
林君澈面容一僵,抬头,对上了少女神采飞扬的小脸,“什么都要听你们的是吧?那爹还不准我给你送酒喝呢!你别喝了!”
“呃……”
不喝酒?这怎么行……而且这些酒……真的好香!
林无双瞥了他一眼,笑得绚若朝阳,伸手搭上林君澈的肩膀,神秘兮兮的道:“是不是很想喝呀?那不如你悄悄告诉我你们今天议事都讨论些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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