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凉很寒,虽四周高墙耸立却也抵不住从铁窗外吹进来的冰冷,这些年她从未睡过一次好觉,从毁容、父母被杀到亡命天涯,她未安心过一日,哪怕一刻也好,可终归还是放不下那颗被仇恨、血腥所蒙蔽的心。
又一次从噩梦中挣扎醒来,长发湿漉漉的黏在脖颈,摸着胸口急喘粗气,有些口干舌燥便想起身喝水。忽然察觉黑暗中有个人影晃动,在这样寂静的黑夜,来人虽无声无息,但她已经习惯黑暗的生活所以依旧察觉到了。
“谁?”
冷笑声随着人影的走出从空气中缓缓传来:“商琳~”是位女子的声音。
月光下,人影显现轮廓。那女子身穿一套红艳艳的复古紧身碎花旗袍,旗袍正好裹住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长发随意披散在腰间,红唇柳眉倒有几分风尘女子的成熟魅力。忽闪忽闪的一双大眼睛又是那般不谙世事惹人信怜,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灿笑更显出她的优雅古美。
“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商琳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忽又想起此时她们身处何地便又接着问道:“你怎么能进来?”
女子红唇微微一勾:“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事还未完成。”
“什么意思?”
女子毫不在意商琳对自己的敌意,依旧玩味的把玩着她那纤细的指尖:“闵瑶虽然死了可是白一还活着。”
轻巧的话语落入商琳的心底燃起莫名的熊熊烈火,她有些激动的从床上跳起:“不可能!”那日她亲眼瞧见白一被炸毁在一片烟雾之中,她怎么可能逃脱,怎么可能!
“如今你身陷牢狱她却在外面逍遥快活,这么多年的非人生活。你就甘心白白牺牲?”她竟然对商琳的反驳置若罔闻,好似她说的话无论商琳信或者不信,白一就是活着无可辩驳无可逆转。
“我~”商琳摇着头不知所措,她以为白一死了,不然她怎可能抱着必死之心筹谋如此之久。
“死是何等轻巧容易,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可以帮你。”
“什么?”商琳没了初见她时的恐惧,知道白一还活着她便咽不下这口气。无论眼前的人是妖怪亦或者是魔鬼。她都不会计较只要她能帮自己。
“菱草!”红唇轻启,眼角一闪而过的诡计。
“菱~草”商琳机械性的重复着那两个字,不解何意。
“相传一叶救死人。泡水治灾痛,肉白骨延年寿,你的脸~它便可以治。你的死~它也可以让你起死回生。”
“你~”眼前这名女子浑身散发邪魅之气,若非她日思夜想发梦才见。那她便定是非凡之人,不然怎会说出此等不可思议之话。
“白一知道你后定会想方设法来见你。而她便能给你这东西。”
“白~一~”商琳满脸疑惑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你~为什么要帮我?”
女子笑而不语,缓缓消失在黑暗中,帮?她只是在利用她罢了,菱草她也想得到。文旭要想对付秦炎势必要比秦炎还要厉害,而菱草便可助他一臂之力,她要他活的比任何人都长久。比任何人都健康。
商琳再次从噩梦中醒来,方才那个是梦吗?她已分不清梦与现实。也许是梦吧,毕竟白一不可能还活着,若是还活着,她又岂甘心做瓮中之鳖。
第二日,终于等来了秋天的第一场大雨,雨水能冲刷人们瞧得见的污迹却洗不净人们瞧不见的罪恶。雨后气温骤降,外套一件风衣似也不敌寒意了。
昨夜因为秦炎的吻,白一在激动中浅浅睡去。她不知道他们算不算在一起了,毕竟彼此从未正式的告白过也未说过任何承诺,自不然便发展到现在了。曾几何时她最怕遇上的便是像秦炎这样的富家少爷了,可他不同,他不仅富裕他还是个吸血鬼,只是除了对他个人的了解外,她对他的背景家族一无所知,他们能否走到最后她不得而知,因为与他在一起不比与任何一个凡人在一起容易。传闻吸血鬼能长生不老,就算不能长生不老也绝比凡人寿命长,她终究会老,会死...如此~他们最终也无法白头到老。
她不是怕死,她是怕自己陷进去后便舍不得死了,若是她死了,他一个人活着该有多伤心多孤独~
甩了甩有些纷繁复杂的脑袋,她还猜不透秦炎的心,毕竟他也许只是想玩玩,他对自己根本就不是爱。为了彼此日后好过些,她还是决定日后离他远一些,就当自己想得多吧,毕竟她已无所事事。如此一想她便有些后悔昨晚邀请他陪自己去冯化吉老家了,毕竟有白兔陪在自己身边,她又何必麻烦人家。
“主人,您醒了吗?”门外传来白兔的敲门声。
白一应了声,白兔便小心翼翼的开门进屋:“宋白杨在门外敲门,主人,您看~”
白一拧了拧眉:“我不是打电话让他不必来了吗?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那~我去将他赶走!”白兔说着便要走。
“他有说什么其他事吗?”白一叫住她。
白兔想了一下摇摇头:“我只是将他挡在了门外,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事。”
白一点点头示意她去,待白兔离开她才不适应的从温暖的被窝爬出来,看来冬天真的不远了。
“我让你走你没听到吗?”白兔一只手横在门中间挡住宋白杨的去路。
“你让白一出来!”若非见她是女流之辈,他非踹开她直闯进去。
“你以为你是谁,想见谁就见谁?”
“小姑娘,我看你也就十三岁左右吧,不乖乖去学校念书闲在白一这里做什么?我可记得白一是个孤儿。何时多了你这么个~嘶~对了,你还叫白一主人,呵呵,你不会是白一雇的童工吧,白一也学过法律,雇佣童工是违法!她不知道吗?”
“满嘴胡说八道!”白兔气鼓鼓的握紧拳头,宋白杨还以为一个小姑娘家是伤不到他的便硬生生接了她这一拳。哪里知道她这一拳竟把自己打飞出一丈远。若非他平时也健身锻炼,这一拳势必会把他打得脾肾出血不可。
白兔得意的双手叉腰指着还未从地上爬起来的宋白杨冷笑道:“姑奶奶我都可以当你奶奶了!再在门口吵吵,我让你明天出不了门!”
宋白杨捂着胸难受的从地上爬起来:“你~”后面的还未说完。白兔便啪的一声关上门进屋去了。
白一正在厨房炒菜,听外面的动静看来宋白杨是不敢再来叨叨了,虽知道打人不对,可有人愿意找打她可不得乐意成全!
“吃早餐吧。”白一端上一锅粥后又去了厨房。
见桌上只有两副碗筷。白兔一边盛粥一边朝厨房里的白一问道:“主人,我们不等少爷来吗?”
白一端着菜出来浅笑道:“等他做什么?反正他又不像我们!饿不着!”
“哦~”
“你这么失落做什么?他不来你不是正落得自在?”白一好笑道。
“嘻嘻。可能就主人您不怕少爷了。”
“怕他做什么,他只不过是脸臭了些,心地还是蛮好的。”说着白一脸上竟浮现一抹少女红晕。忽又察觉哪里不对忙摆了摆手:“不提他了,我们快些吃了早餐然后去探监吧。”说到这里白一又忧从中来。毕竟她不知道商琳是否愿不愿意见到自己。
白一刚一出门竟被宋白杨拦个正着,她们都没想到,宋白杨居然还没走。
白兔伸出拳头作势要再让宋白杨尝尝厉害。
宋白杨一个激灵忙护着胸跳出几米远朝白一喊道:“白一!我真的有事找你!”
“有什么说吧。”白一也不阻拦白兔。与他保持这样的距离,她喜闻乐见。
“在这里?”宋白杨四处望了望。这里虽处别墅区偏僻孤寂可毕竟这里不只住了白一一户人家,他要谈的事真的适合在这里说吗?
“在这里。”白一淡笑点头,心里好笑,难道还要将他请进屋里?
“好吧!”宋白杨蹙眉想走近些却见白兔扬起拳头作势开攻,无奈又退了回去,想想他堂堂一名警察还怕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传出去多丢人啊。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妥协:“昨天你不是去见了冯化吉吗,我想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好笑,要说我昨天就说了!”
“白一,我没开玩笑,你还不知道吧,今早我得到消息冯化吉在监狱里疯了!”
白一一愣,一脸不解的望向宋白杨。
宋白杨看看一边的白兔,白一只好让白兔暂时住手,宋白杨这才敢走近了些:“我想此事你一定知道点什么,不然不可能突然就疯了。”
“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可不是。”宋白杨用一种审犯人似得目光盯着白一:“昨天我的那些话你有认真考虑过吗?我不信他是无缘无故就发疯了,你去见冯化吉的事,文旭一定是知道了。”
“你怀疑文旭?”
“不是怀疑,是肯定!”宋白杨自负的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漫不经心的抽出一根,这次不等白一反对,他便点燃猛嘬了一口。
“那又如何!”白一冷哼一声,他那一副神气的态度让她极为看不顺眼。
“难道你还想看到下一个受害者吗?”宋白杨缓缓吐出一团白烟。
“宋白杨,你不必白费心机了,我不会帮你。”说完拉着白兔便要走。
“白一,你这么做与帮凶有什么区别,明明可以阻止为什么偏偏视而不见!为什么大家不能回到大学的样子?白一!”
白一猛然停在原地,冷冽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兔有些担心的握了握白一发凉的手,小声唤着:“主~人~”
忽的白一冷笑抬头转向宋白杨:“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呵呵,很抱歉,我没那么大情操,纵使要阻止我也不会像你那般用卑劣的手段暗地出手,也许我是笨,是不会变通,是很自私,那又如何,我没必要得到任何与我无关紧要的人地认同与赞赏,大学里我就是太过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就是怕这个怕那个所以才活的卑微渺小被人遗忘,如今我无所顾忌的活着虽依旧卑微渺小但至少自在,有错吗?我又没作奸犯科违法乱纪,你为什么就非得抓住我不放。宋白杨!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是我,文旭是文旭,我们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为别人的所作所为买单。下一次,再见最好一句别说,你和我注定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干涉不打扰,可好。”随即扭头朝白兔微微浅笑:“我们走。”
宋白杨被愣在原地好久没缓过神来,白一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可一旦她说了这么多话后,他竟有种瘆的慌的感觉,感觉这辈子他们便不会再多说一句,他们不可能是平行线,毕竟已经相交!
他不甘示弱的朝白一喊道:“他是因为你才变成那样!你就这么安心撇的一干二净?”
白兔想回身暴揍宋白杨一回却被白一紧握住自己的手给拉住了,白一朝她浅笑:“该说的已经说完,只当陌生人,人嘛对另一个人最大的侮辱不是拒绝而是视而不见。”
白兔点点头笑嘻嘻地一蹦一跳的跟着白一往前走,她喜欢白一这样的性子,不做作不掩饰,虽然腹黑却也有些不顾一切,她的坚持要细细品味,白一是那不甘做任人宰割的鱼肉,她有她自己对事物是非判断的标准,跟着这样的主人有很多好处,第一就是她可以随心随性,然后,她也不必担心她滥用同情心随时将自己置身危险而不自知,再次,她还是位聪明的主人,若是她也能像少爷那般法术高超,自己跟着她日后绝对吃香的喝辣的,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毕竟她迟早是要嫁给少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