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府
许悠尔满头大汗的挣扎着从床榻上惊醒。
“嘭”
她不小心滚到地上。
“姑娘，您怎么了？”
守夜的云香忙跑了进来。
许悠尔拄着地，惊恐的打量四周，熟悉的闺房摆设映入眼帘，她抬头看向云香，震惊的脱口而出。
“云香，你怎么变小了？”
云香满脸担忧，“姑娘您怎么了？是让梦魇住了吗？奴婢扶您起来！”
许悠尔死死抓住她伸来的手臂，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现脑海，她焦急的问：“现在是多少年？！！！”
“什什么多少年？”
云香都快被她恐怖的眼神吓死了。
“徽越多少年？快说啊！！！”
“是，是徽越十五年……”
“徽越十五年？”许悠尔呢喃一遍，突然整个人迸发出巨大的惊喜，“芷芷？我的芷芷还活着！！！”
“姑娘，三姑娘当然活着了，您到底怎么了呀？您可别吓奴婢……”
云香吓的都哽咽了。
许悠尔又哭又笑，顾不得与她解释，吼道：“备车，快备车，我要去见芷芷！”
云香噎住，她很想说现在是半夜，不安全，可是，她有预感，姑娘现在就一根绷紧的琴弦，任何一点异动，都能让她崩溃。
咬牙，云香答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备马车！”
马车疾驰在黑夜的路上，许悠尔手脚冰凉，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好怕，好怕这就是一场梦……
直到云香敲开庄子的门，直到云儿惊喜的将她们迎进屋。
许悠尔脚步虚软踏进芷月的闺房，看到她恬静的睡颜，她的眼泪开始不停的流，不停的流……
云香云儿对视一眼，担忧的退到门外，支着耳朵守夜。
许悠尔捂着嘴，不敢哭出声，生怕吵醒芷月。
她跪坐在床榻边，一直盯着芷月，半眼不离。
这是她的妹妹，亲妹妹，这世上她最亲的人，阿娘离世前，嘱托她照顾的妹妹，是她没用，没有保护好妹妹。
清晨的微光洒进室内，芷月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睁开眼，就对上许悠尔温情满满的视线。
“阿姐，阿姐，云儿果然没骗我，芷芷好想你！”
说着，她一头扎进许悠尔怀里，像个小动物一样，高兴的来回蹭着。
她以为是云儿一早去递了消息，她才来的。
许悠尔没有解释，用力的抱紧怀里的妹妹。
撒了一会儿娇，芷月抬头看她，待看到她明显红肿的双眼，“阿姐，你怎么了？”
她化作魂魄，伴在阿姐身边多年，能真真切切的拥抱阿姐，她激动的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异常。
不对劲，阿姐一惯贵女做派，从不情绪外露，轻易不肯落泪。
许悠尔不语，紧紧的抱住她，用力到，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芷芷，芷芷，我的芷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脑海里轰得一声炸开，芷月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阿姐也重生了！
十几年生不如死的经历，她想到的只有没保护好她吗？
芷月的心忽然好疼，捂着骤然疼痛的心口，感觉喘不上气来了。
许悠尔脸色大变，将芷月平躺放下，边给她揉搓心口，边朝屋外喊，“云儿！快把芷芷的药拿来，快呀！”
云儿听到动静，赶忙朝屋里跑，直奔梳妆台，从暗格里拿出白瓷瓶，手忙脚乱的倒出药丸，喂给芷月。
许悠尔白着脸给她顺气，心都不自觉颤抖。过了好一会儿，芷月这口气才终于稳定下来，“阿姐，你……”
眼泪落下，她的阿姐，为什么老天如此狠心，那般痛苦的经历，为什么不让它留在前世！
她不要阿姐记得那些不堪，阿姐已经痛苦了一世。
许悠尔吓坏了，眼睛含着泪，恐慌道：“芷芷，你到底怎么了？别吓阿姐啊！”
脑海里浮现前世，芷月脸色冷白的在她怀里失去呼吸的画面，许悠尔只觉窒息。
“我没事！”
芷月冲进她怀里，不让她看到，她恐怖如黑幕的眼神，在阿姐的记忆里，她是乖巧听话的妹妹，那么现在，她依然要扮演乖巧听话的妹妹。
许悠尔紧紧的拥着她，犹如怀抱绝世珍宝，即使万般小心，依然会害怕珍宝有任何闪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宫内
太后拦住要躲她的徽越帝。
“皇儿，你去哪里？”
徽越帝皱眉，颇有不耐，“出宫，散散心。”
“唉，母后与你有话要说，你……”
“母后！”徽越帝打断她，“您若是还想旧事重提，请您免开尊口，朕不想听。”
也就是曾与他相依为命的生母，旁人若敢接二连三触他霉头，坟头草都得三尺高。
“皇儿！”
太后吼住转身想走的徽越帝。
徽越帝顿住，头也不回，冷声道：“母后也与那些人一样，认为朕注定无嗣，活该将开疆辟土建立的盛世，拱手让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嗣子？”
太后眼泪都落下了，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他无后，难道她就有后？
她哽咽劝道：“不是，这只是权宜之计，收拢子晟为嗣子，先记在名下，安稳了朝堂再说，不然那些朝臣总质疑……”
“呵，哪个敢质疑，杀了便是！”
徽越帝轻笑，并不以为意，他杀的人还少？
怎么？
现在竟有人认为，他提不动刀了？
“可你杀不了所有人！”
太后的心也很痛，可有些话不得不说，“你已过而立之年，有些事真的要考虑的，先忍忍，今后有转机，我们再打算，好不好？”
“母后，你也要逼朕是吗？”
太后摇头，不是她要逼他，而是整个朝堂，只有她还能劝他几句。
“皇儿，退一步好吗？”
“好啊。”
太后诧异的看向他，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你，你同意？”
“是，朕同意了！”
徽越帝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可是只收子晟一个嗣子不好，难免有厚此薄彼之嫌，这样，其余几个郡王家，也各自收一个吧。”
太后皱眉，“可是子晟是礼郡王和你表姐的孩子，到底与咱们要亲近些……”
“母后，朕只退这一步。”
太后瞬间闭嘴。
转身离开，徽越帝脸上只余凉薄。
不是想当他的嗣子吗？
他收就是。
毕竟，养蛊也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