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克莉斯多已经走到了诺曼教皇的身边。
气氛似乎凝滞了一般,两人相视沉默。
克莉斯多认真的看着这位老者,眉眼之间恍如真的见到了自己父亲一般。
诺曼教皇缓缓抬手,想要触摸近在咫尺的克莉斯多。
噼里啪啦。
锁链炸响,在阻止诺曼教皇的行动。
一边观看的韩渊顿时紧张了起来。
诺曼教皇神色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随即消失不见,不顾锁链的限制,拉过克莉斯多的手,枯干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腕处。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面上已经满是痛苦之色,眼底的悲凉溢于言表。
他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克莉斯多完美近似神灵的面容,缓慢说道:“我以前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当年虽然我没能救下来天狼城中的千万人,但是我已经尽力了,并且保留了他们的灵魂,以自己的生命渡化至今……”
“我对得起所有人,但是我唯独对不起你,我的女儿……”
克莉斯多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诺曼教皇的这些话她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
“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圣胎,那个圣胎应该是改变你身体乃至灵魂构造的灵具造生茧……他要将你改造成神力的容器!在造生茧中,你的所有身体机能都会停止,破碎,而后重组……直到百年之后,你出生了,成为一个可以随时取用的神力之源……”
“他竟敢用造生茧……”
枯干的男人喃喃道:“我是罪人……我不应该将神道印留下,如果不是我,我的女儿不会如此痛苦,我的女儿本该幸福的……”
他抬起头,伸手想要轻触克莉斯多,却发现自己的手过于脏污,赶忙放下。
“百年,你该有多痛苦?”
克莉斯多却很是平静,从来就没有体会过亲情的她,此时即使看到诺曼教皇伤心欲绝,心中竟也兴不起多少波澜。
忽然,她粲然一笑:“我已经习惯了,而且,这痛苦……很快就要结束了,不是吗?”
看着克莉斯多如此平静如此释然的样子,诺曼教皇的神色更加的痛苦。
如果克莉斯多责怪他,甚至打骂他,他都不会如此难受……如今的克莉斯多显然并没有将他当做父亲看待。
无爱,自然也谈不上恨。
“你既然是诺曼教皇,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圣利教皇将你锁在这里的?还有,刚刚你那个状态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克莉斯多,哑声道:“当年事发突然,我释放希腊千年所积累的神力将千万天狼城人的灵魂从厄里斯的奴役中摆脱出来,却阻止不了他们肉身的腐坏……”
“千万人的怨念,如果散发出去,小半个希腊都可能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所以虽然我选择了留下来,永镇怨念的同时,还能用神力不断渡化这些怨魂。”
“但是我高估自己了,也小看了这股怨念……我的神力几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流失掉了,我的精神差点被这股千万人凝成的怨念吞噬。”
“虽然已经小心,但是还是出了问题,我不得已将被吞噬的那一半灵魂割裂……无数机缘巧合之下,却未想到那一半列灵魂却并未死去,反而和我开始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神力是需要信仰转化的,我在外界已经死去,人们对我的信仰自然也会慢慢消失……但是另一个我,却自然而然拥有了近千万怨魂的信仰……也就是你们见到的那种黑暗力量,虽然很邪恶,但是的确也算是神力。”
“以我的境界实力,如果真的被他完全控制,我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以凰血金石打造了这九根锁神链自缚于此……”
“百年下来,我但凡清醒的时候,都在渡化这些怨魂,但是这些只能减缓他力量变强的速度,却阻止不了他的力量越来越强,我的力量越来越弱……”
“这些灵魂愈发狂躁,不少灵魂甚至开始和海中妖魔灵魂融合……于是海上出现了不少妖身人魂的变异妖魔,它们强大,狂躁,不受控制……”
百年岁月,是一个普通人的一生,即使是对于异能者来说,也是漫长的一段时光。
锁在这里,日复一日,度日如年。
克莉斯多神情复杂,缓声道:“所以从我一进入天狼海域,你就察觉到了我,然后召唤我过来?”
诺曼教皇摇头:“不是我,是他。”
“你身上有神力,那是极致纯净的信仰转换成的光明神力,如果能够和他的黑暗神力相配合,就有可能打开这九道锁神链,他也就能出去。”
“那他呢?你不是力量没有他强吗?”克莉斯多问道。
诺曼教皇微微一笑:“神道印在你身上,你在,所以我能压制他。”
“而且,多亏了你身后那个狡猾的小子,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不必自责,毕竟我本来因为这锁神链的限制,也已经油尽灯枯,寿元无多,小子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已。”
克莉斯多和韩渊两人顿时愕然。
“要死了……”克莉斯多喃喃道:“要死了吗……”
诺曼教皇深深地看了一眼韩渊:“超越S级的异能之火,没有修习【神道】却能拥有神力,死在你手里,也并不算委屈,虽然不算正直,但是也不算坏,看来这世界又能撑过一次大劫……”
克莉斯多震惊看向韩渊,喃喃道:“超越S级的异能……”
韩渊此时心中同样波澜翻覆!
这位诺曼教皇,是第一个能够看出他异能等级的人!
就在此时,克莉斯多忽然道:“韩渊,你该走了,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外界。”
韩渊沉声道:“你呢?”
克莉斯多平和的笑了笑:“我本来就要死了,死在哪里都不重要 ,如果能和……他一起死,好像也不是个坏选择。”
诺曼教皇闻听此言,神色顿时动容,但是下一秒便又阴沉起来:“他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