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蹲在一处墙头上,白嫩的娃娃脸皱成一团。
“不是说站得高看得远吗?隽王府到底在哪个方位,为什么我看不见啊啊啊啊啊——”
瑾瑜用手指在墙头有一茬没一茬的画着圈圈,“殿下发现我不在了,应该会来找我的吧。呜呜呜呜……可是殿下都不是以前的殿下了,他不认得我,我现在在他眼里跟个陌生人差不多,殿下还会管我吗?”
“早知道就听殿下的,乖乖待在府里等殿下回来了。”
皎洁的月挂在天幕上,洒下一片清辉,瑾瑜放眼去看时,差点没从墙上摔下来。
只见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身着锦衣,乌黑的发垂在身后,有一半用玉冠束起,在清辉笼罩下,清冷飘渺,显得有些不真实。
虚幻,悠远,似乎等那月光散去了,他便也消失不见了一样。
瑾瑜正看得出神,没听见几声虚弱无力的咳嗽声,近在咫尺。
“你还要在上面蹲多久,不累的吗?”
原来不知何时,这人已经到了墙下,瑾瑜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到这边的。
殷无忧的声音跟这个人身上的气质一样,带着一股子清冷,现在眼眸中含了笑意,又显得朗润温和。
瑾瑜有些窘迫,在这清净不染尘世般的仙人面前出这种丑,他有种想要撞墙,重来一回的冲动。
“下来吧,别在上面蹲着了。”
殷无忧喉中溢出一丝笑意,大概是情绪起伏太大了一些,他捂嘴,又是一阵的咳。殷无忧脸上苍白,比他身上的锦衣还要白上几分,在月的照耀下,多了几分脆弱的柔美感。
瑾瑜站起来,蹲了大半个时辰的腿麻得没了知觉,一个站不稳,就失足跌下了墙头。
殷无忧见他跌下了,第一反应是向后退一步,免得殃及池鱼。
也不知是不是身体病弱的原因,那动作便慢了几分,瑾瑜好死不死,正对着他的位置摔下来。
“扑通”一声,瑾瑜扑在殷无忧的身上,连带着殷无忧一同砸在地上。
“嘶。”
后背是冰冷坚硬的石板,还有细碎的石子硌着他的背。
殷无忧痛得直皱眉头,身上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本来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瑾瑜撑起身子,捂着被撞到的额头,“不痛哎。”
殷无忧咬牙,艰难的挤出两个字,“起来。”
瑾瑜这才发现身下有人垫着,难怪会感觉不到疼。他忙不迭的爬起来,过程中因为重心不稳,又摔了回去。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娃娃脸一瞬间涨红,像熟透了的苹果。
等终于站起来了,瑾瑜又蹲下身去,这个人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喂,你有没有事,我应该不是很重吧?”
殷无忧勉强撑起身子,开始一阵惊天动地的咳。
瑾瑜在边上看得心惊不已,暗道这人不会一不小心就背过气去吧,那他不是无缘无故的背上一条人命?
“喏,我拉你起来。”瑾瑜伸出手。
殷无忧看他一脸防备的样子,心说,也不知是谁该防谁,他今日也不知怎的,竟受了这无妄之灾。
殷无忧还是伸手,递到瑾瑜的手里,他的手指很细,跟没骨头一样,肤色也跟他的脸色一样白,还很凉。
瑾瑜正将人拉起来,起到一半,眼神一凝,猛地松手。
殷无忧被他这个动作弄得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接着又是一阵的咳,唇边甚至出现了一道血丝。瑾瑜却没管他,他站起身来,直直的看着前方,下一刻,一道利刃击穿空气的声音传来,寒光乍现。
瑾瑜目光一冷,嫩白的娃娃脸绷得紧紧的,莹白如玉的短剑被他掷出去,随即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然后,这方天地就多了一群黑衣蒙面人,他们像是暗夜里的鬼魅一般,来得无声无息,隔得近了,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血气。
短剑已经回到了瑾瑜手中,清歌,一黑一白,一左一右,瑾瑜把殷无忧护在身后。
“病秧子,你是杀人全家,还是抢人妻子了,怎么会引来这样穷凶极恶的杀手。”
殷无忧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月,有些失神,“大抵身份特殊,也是一种罪。”
清冷的声音极低,散在风中,再听不见一点。
“你给我当了一回护垫,我便也护你一回,就当是我报答你了。”
话落,瑾瑜的身影如盯上了猎物的鹰,迅疾又猛烈的冲进了黑衣人群中,双手并用,双剑齐出。
他身形极快,几个穿梭间,黑衣人便一个挨着一个的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都没了生气。
血洒了一地,却没有一滴落在瑾瑜的身上,两柄短剑光亮如新,亦未染一丝血迹。
瑾瑜回身,脸色一变,殷无忧整个人都被禁锢,动弹不得。
原来,在他动手杀那些人的时候,黑衣蒙面人的领头人趁他不注意,绕身到他的背后,挟持了殷无忧。
“小子,我们是来杀他的,跟你没关系,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黑衣蒙面人卡住殷无忧的喉咙,他知道如果他放开这个人,或者杀死这个人,他都会死在瑾瑜的剑下没人不想好好活着。
殷无忧的脸色已经变得乌青,谦王府的侍卫姗姗来迟,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黑衣人自知在劫难逃,手中的剑一动,想拉着殷无忧垫背。
瑾瑜的面色极寒,他一跃而起,速度奇快,在黑衣人动作之前先一步一剑抹了黑衣人的脖子,血洒了他一脸。
可他到底还是不够迅捷,殷无忧还是受了伤,原本该刺穿心口的剑歪了,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瑾瑜连忙伸手接住往下倒的人,下一瞬,殷无忧昏死在他的怀里。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大夫啊,你们难道想看着他就这样死去吗!”
谦王府里的侍卫如梦初醒,连忙派人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