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慢慢来，殷君不是遇刺了吗？去得早了不好，晚一点，说不定正好赶上好戏。”
现在是调调查取证的时间，他们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是哦，我都快忘了。”
今日他这里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搞得他恍恍惚惚的。身上几处伤抹了花倾落给的药，不疼，有点痒，让他有些分神。
“又是一场大戏啊。”
“你插手了?”或者是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殷无疏耸耸肩，“我这次是真的什么手也没有插，我只是恰巧知道一些其中内幕而已。”
他知道殷君要在这次狩猎中唱一场大戏，也大概知道他会如何唱，目的是什么。
“舒韵，我这位父皇喜欢唱戏，也惯常唱戏。”只要是他唱的戏，就没有不精彩的。
“这天要变了。”
苍舒韵抬头去看，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笼罩了一层阴云，它们强势的席卷而来，盖住了晴空时的蓝、白色。
“是，要下雨了。”
“对啊，要下雨了，这场雨将会下得很大，很大。”
苍舒韵感觉他和殷无疏谈论的不是一种东西，要不然，殷无疏面上的笑为何如此古怪，像是台下的人抻着脖子等着台上衣妆俱全的人开戏，而他，等得最是兴起。
“驾。”殷无疏突然加快了速度，“舒韵快走，这雨会下得很大，别淋着你了。”
“哦。”这回应该是正经的雨。
两人到达营地时，整个营地寂静肃杀，殷君坐在上首，鹰隼般的眼眸盯着下面跪成一片的人。
殷无疏拉着苍舒韵悄悄挤入人群。
“不是说他被人刺杀吗？怎么他还好好的坐在上面，好像也没有受伤。”
“有那么多人护着呢，谁能近他的身。”
好戏就要开场了。
苍舒韵挑眼望去，“跪着的都是丞相府的人。”
为首的那人，应该就是当朝丞相了。
“这事跟丞相府还有关系呢？”
“显而易见。”
殷君与莫丞相对峙了一段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莫卿，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交代?”
莫丞相跪在地上，身姿笔挺，浑身正气，眸中尽是沧桑，还有几分浑浊。他已经老了，头发已然生了霜雪，他为这雪国操了几十年的心。
“皇上想要臣交代什么呢。”
兢兢业业，尽职尽责，而今却被扣了一顶弑君的帽子。
“今日的刺客，腰间用的是你丞相府的腰牌，莫卿，证据确凿，你要朕怎么相信你。”
帝王眼中满是痛心，像是被效忠了自己十几年的老臣伤了心，同时又带着几分惋惜。
“莫卿，你糊涂啊。”
“皇上仅凭一个腰牌，就定了老臣的罪，究竟是谁糊涂!”
掌权者盲了眼，瞎了心，得了那一个腰牌，便查也不查，定了他丞相府满门弑君之罪。说实话，莫丞相此刻是有些寒心的。
他一句糊涂惹恼了殷君，殷君笑着，“丞相这些年来鞠躬尽瘁，朕深知丞相为人，丞相不会这般糊涂，定是听信了奸人之言，才做下这等弑君之事。朕会彻查真相的，这段时间，就委屈丞相了。来人，带下去，关起来。”
莫丞相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不用你们，老夫自己可以走。”
他那为国为民，始终挺直的脊背佝偻着，像是再也直不起来了。
君王铁了心要动莫家，一场荒唐戏，寒了老臣几十载的忠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文臣也是一样。”苍舒韵目送着莫丞相离开。
“刺客当真是丞相府派去的吗？”
“殷君说是，那就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位老丞相不辩不争，可见他是明白的。君王要他死，要他莫家死。
那边又变得其乐融融，夺得头筹的殷无伤正向殷君讨要东西，他也要了一张免死金牌。
“殷无疏，为什么呢？”
“因为莫家根深蒂固，权威日渐雄盛，帝王睡不安稳了。”殷无疏回答。
苍舒韵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还是问了为什么，而得到这样的答案，他还是想问为什么。
皇权之下，当真全是血肉枯骨。
弑君，是诛九族的大罪。
“莫家，就这样倒了吗？”
偌大一个丞相府，在君王的一句话下，就化作了乌有。
“也许吧。”
也不一定，殷君只说拿到了刺客腰间的腰牌，那腰牌是丞相府的，也可以是有人假冒的，用来栽赃陷害丞相府。殷君凭此，就想捶死整个丞相府，怕是不足以服众。
除非殷君不要他的名声了，决意处死丞相府满门。理由再牵强，又能如何，谁叫他是帝王呢。
“依你看，殷君接下来会怎么做？”殷无疏问。
“我不是帝王。”猜不透帝王心。
由于殷君遇刺的原因，狩猎暂时告一段落。
次日清晨，殷无疏找到苍舒韵的时候，苍舒韵正靠在一棵树上。
“我方才看见莫语进了殷君的营帐。”
“应该是去给莫家求情的。”
莫家倒了，莫语这个皇后怕是也快做到头了。
“以殷君的脾性，他决心做一件事情，谁去求情都无用。”
“你很了解殷君。”
殷无疏百无聊赖的薅着旁边一棵树枝上的叶子，“当然。”
他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去了解殷君的脾性，为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加以利用，事实证明，他很成功。
两人隔着老远，看到莫语从殷君的营帐中出来，原本整齐的宫装似乎有些乱了，华贵的发饰有些松，散下几缕头发。
“看来她的求情没有起到作用。”
苍舒韵看着莫语的背影，还是那样端庄优雅，即便是狼狈，她依然没有忘记她是皇后，没忘记她皇后的仪态。
“我听人提起过，昱京有三大家族，是哪三大家族?”
殷君能够登上皇位，这三大家族似乎功不可没。
殷无疏顿了一下，说：“昱京三大家族，乃是花家、影家和莫家，而今只有影家和莫家了。”
而三大家族中，原本为首的是花家，如今剩下的这两家，莫家兴盛不衰，隐隐有更加壮大的趋势，而影家全靠影寒寻一个人撑着。
苍舒韵撑着下巴思考，“影家有一个影贵妃在宫中，莫家有一个莫皇后在宫中，那么花家呢？”
这倒是提醒了殷无疏。
是啊，花家呢。
殷君要靠这三家登上帝位，总得有些什么把他们之间的桥连起来，而姻亲关系是最常用也是最牢靠的关系。
花家谋逆，满门获罪，但祸不及入了宫的花氏，所以花氏去哪儿了?
殷无疏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