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浑身都脏兮兮的,脸上也灰扑扑的,他很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男孩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长得稍微高些的孩子,这孩子的头发有些长,看着像是这个残疾男孩的哥哥。
残疾男孩跪在地上,而哥哥则拿着话筒在一旁唱歌。
哥哥唱歌,是真的很好听。
看见这个残疾的孩子,方陶然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脏的孩子。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生活的这般苦的人。
有那一么一瞬间,方陶然像是懂事了一些。她明白了这个世上,并非每个孩子都像她们这样幸福,生下来就可以过上高枕无忧的生活。
男孩的背上背着一个包,身前铺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很多字。方陶然不认识那些字,她疑惑地注视着乔玖笙,“妈妈,上面写着什么。”
乔玖笙说,“这两个孩子需要一笔钱,他们的爸爸妈妈出车祸时去世了。弟弟也在车祸中断了一条腿,哥哥年纪小,养不活弟弟,只好出来卖艺乞讨。”
闻言,方陶然脸色变得很悲伤,“这太可怜了!”方陶然取下身上的小书包,从里面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找出来。
看着她拿出零花钱,乔玖笙并没有阻止她。
方陶然将零花钱全部放进他们面前的盒子里。
两个男孩眼看见六七张红色钞票落入盒子里。
他们都是一愣。
怎么还会有这么傻的人,竟然真的信了他们的话。那不过是他们骗钱的说辞啊!是哪个冤大头?
无论是那个垂头丧气趴在地上的孩子,还是那个站着唱歌的孩子,都猛地看向了方陶然。他们的目光中,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然而,当他们看见那个给他们递钱的孩子,是个小女孩时,两个男孩子又都释怀了些。
哦,原来是小孩子啊。
也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他们的话。大人们太聪明了,大人们太坏了,大人们才不会朝他们伸出援助之手。
“加油,生活太苦,也总会熬过去的。”方陶然说完这句话,又看向那个傻了眼的弟弟,她朝弟弟灿烂一笑,又安慰他,“你也别太悲伤,你看,无论你身上发生了多少不幸,你哥哥都陪着你,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方陶然又对哥哥说,“要保护好你的弟弟哦。”要像我的大哥哥跟小哥哥一样,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方陶然不忍心再待下去,便转身跑到了妈妈的身边。
残疾的男孩盯着那些钱,内心狂喜,他跟唱歌的男孩说,“哥,今天我们不用挨打了,这个月我们都不会挨打了。这个小傻子给了我们好多钱,这个月都够了!”
唱歌的男孩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只是沉着一双眸子,盯着那个跑远了的小女孩的背影。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纯粹善良的人。
他们可真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男孩低头,握住手里的话筒,本来打算唱一首苏芮的《是否》的他,突然改变了注意,唱了一首《童话。》
——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方陶然仰头看着乔玖笙,她说,“妈妈,我做的对吗?”
乔玖笙目光有些复杂。
她摸了摸方陶然的脑袋,夸奖她,“你做得对。”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酒店?”
“再等会儿。”
方陶然便陪着乔玖笙坐在车里,一直坐了很久。乔玖笙忽然说,“坐好,我们走了。”方陶然赶紧坐好了,乔玖笙继续开车,方陶然却发现这路不是开回酒店的路。
方陶然问乔玖笙,“妈妈,我们去哪儿?”她说完,忽然看见前面有两个人,是那对兄弟。哥哥背着残疾的弟弟,走在还算安静的街道上。
这会儿已是深夜十一点,街上没有多少行人。
乔玖笙他们的车跟在两人后面,不超车,也不落后。方陶然问乔玖笙,“妈妈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乔玖笙说,“接下来,妈妈要带你去看一些不好的事。然然,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太平。”
“啊?”方陶然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说这种对于她来说,太高深的话题。她也就不说话,就看着那对兄弟俩绕了几个弯,然后出了市区。
乔玖笙也将车停了下来,她打了个电话,方陶然听到电话里面有个人在说‘已经准备好了,即将收网。’‘一锅端了’这样的话。
挂了电话,乔玖笙让方陶然下车。
方陶然被乔玖笙牵着,母女俩走了一段阴森黑暗的小路,然后来到了一个几乎要被拆迁的城郊小村庄。两个人的脚步都很轻,乔玖笙一直跟在那两个孩子的身后。
方陶然意识到妈妈可能是在做很危险的事,便也不敢乱说话,连走路的脚步都变得轻了。
前面,背着残疾男孩的那个大男孩子,忽然一皱眉头。
他脚步未停,视线却朝身后看了过去。
是那对母女…
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在这片区域生活了太久,男孩周围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他知道那对母女跟在身后,他既盼着那对母女能给他们带来救赎,又怕连累了那对母女。
男孩很纠结。
他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赶走那对母女。
他不能害了她们!
这几年也不是没有人妄图想要救过他们,但之前那个想要救下他们的记者,被他们的老大暗地里给杀了。这次来的是一对母女,如果老大发现了她们肯定很危险。
一咬牙,男孩将残疾男孩放了下来。
他陡然转身,快步往回走了几步。他站在一片草丛跟前,他望着那堆草丛,即使看不清,他也知道,这对母女此刻就趴在这草地上。
男孩故意放冷声音,凶巴巴地对乔玖笙他们说,“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不想死的话,就滚吧!”
说完,他就走了。
等男孩走了,乔玖笙才松开方陶然的嘴。方陶然惊呼了一声,害怕地问妈妈,“妈妈,他…他们是坏人吗?”不是说,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兄弟,只是乞讨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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