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几经波折,总算是到了。
大夫人腹部已经微隆,拿着嫁妆单子,细细的清点可有纰漏。阅览完,心里涌着异样的情绪,怜爱的望着共同生活了两年的水清漪,浓浓的不舍充斥在心头,眼眶微涩,仰头用帕子按住湿润的眼角:“瞧我,这大喜的事,还流眼泪,倒是让你们见笑了。”把嫁妆单子递给水清漪,询问道:“你看可还缺点什么?”
水清漪拿过单子,上面的东西令她心中诧异:“母亲……这些太多了。”
前世她嫁人,嫁妆只有二十四抬,后来是镇国公府老夫人不知从何处得知,给她添了妆,三十六抬嫁妆。在勋贵世家中,便是一些庶女嫁妆。
此事后来流传出去,她参加宴会时,被不少人拿来当作笑柄说事。
可这次的百余抬嫁妆,未免太多了?
大夫人将水清漪鬓角的发抚顺,别至而后,和蔼的说道:“你这孩子,旁人都是巴不得越多越好,这样嫁到夫家也会体面些。这一百多抬嫁妆里头,有一般多是静安王府下的聘礼,母亲给你回过去。加上给你的嫁妆,也就这些了。”
“母亲,您也不要都退了去,侯府如今这般光景,分府也是迟早的事儿。您总该留着一些傍身,免得手中拮据。”水清漪知道如今的侯府大不如前,这麽多的嫁妆,怕是大夫人将她体己的都拿出来了。
大夫人不在意的说道:“静安王府给的可不止这些,我留下了一半。”
水清漪点了点头,看着满室火红,目光落在绣橘折叠的寿衣上,微微一怔。
大夫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轻笑道:“这是我给你做的。”
水清漪心头微动,看着屋里头摆着的二三十个箱笼,走过去打开一看,装着的是满满的一箱子。
大夫人也跟着走了过来,看着流光溢彩的衣裳,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笑:“女子的陪嫁,从头到尾娘家都备好,那是家底殷实的。咱们侯府的门楣到底是不行,没有那个能力将你从出嫁这日到寿终正寝的衣裳给备好。世子倒是个有心的人,一年四季,一季六套衣裳,从你十五岁做到了百年,全都随着聘礼带了过来。这是他给你的体面,能有这份心思,想必你嫁过去也不会待你太差。”
水清漪一怔,恰好打开了手边的另一只箱子,里面全都是黑灰的衣裳,上面绣着的是福寿的图案,一瞧便是七老八十穿的。
抓着箱笼铁圈的手指,不禁收紧了几分。
“不求他与你恩爱到白头,只要他心里有你一丁点的位置便可。你生下长子,抓住了府中庶务,便无人能够动摇你的位置。女人不是只有爱情,她还有比爱情更重要,更需要去守护的东西。”大夫人回顾自己这些年,眼底有着凄清。
毕竟是他的儿子,总归会有几分像他,念在过去的情分上,长孙宏也会庇护她几分。
掏出脖子里的一块血玉,带在水清漪的脖子上,看了几眼道:“莫要弄丢了。”
水清漪摸了摸带着余温的玉佩,颔首:“母亲,清儿嫁人了,您也可以去王府见我,清儿也能回府来看望您。”拭掉大夫人眼底的泪珠,心想这枚玉佩怕是对她有极大的意义。
大夫人笑了笑,叮嘱道:“王府家大业大,都是有爵位的门第,你嫁过去定要注意一言一行,可不能如同在府中这般自在。陪嫁给你挑选了四个,除了舒雅和水玉莲,其他两个我都调教了一番。在你没有身子前,务必要防着舒雅与水玉莲沾了恩宠。若要抬举,待你怀上长子再说。”
水清漪心中一动,便知大夫人暗示在她没有身孕前,便抬举另外两个陪嫁。点头道:“晓得了。”
大夫人也没有多说其他,零零总总的交代了一些琐事,便将一个册子塞在她的手中,嗔怒的斜睨了她一眼:“有什么委屈,记得回来与娘说,莫要忍在心里头,憋坏了自个!”
水清漪捏紧了手中的册子,成过一次亲,她自然晓得手上是什么东西。掌心似乎有火在灼烧着,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您到时候别嫌我烦。”
大夫人见她羞赧的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态,笑了几声离开。
绣橘也清点好了,凑过来碎念道:“当真是便宜了那女人,死了爹娘投奔亲戚,也能捞上这等好事,祖坟冒青烟了不成?”
水清漪知晓绣橘说的是谁,她心里憋了一股子闷气。不说上两句,便不会舒坦。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呀!再怎么说也是我的表姐,总不能不给脸面?若是驳了老夫人的心意,怕是又不会安生。免得日后想方设法的将人送进王府,我还不如直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免得背地里整出什么幺蛾子!”
绣橘虽知是这个理,到底心里头不平。老夫人念着一个一表千里的穷亲戚,给自个的嫡亲孙女儿找不痛快。这样的祖母,倒是见所未见!
“奴婢不是怕您性子与世子不对付,那女人又是水做的一样,难免会在她的手里头吃亏。”绣橘嘟囔了一句,转身出了屋子。
水清漪轻叹了一声,看着手中的东西,随意的扔在床上。又觉不妥,拿着塞在了枕头底下。
想到明日就要嫁到王府,心里头有些惆怅,饶了一大弯子,终究是避不开命运,还是入了她避之不及的王府。
视线落在堆积在屋里头的箱笼,心口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转而冷笑了一声,就看到几乎与红绸融为一体的人,站在珠帘后。
闪动的珠光模糊了他的面容,依旧可以看出他满身风尘与疲倦。
“呵,来的真巧,正好没有错过你的喜酒。”花千绝紧了紧拢在背后的手,掀开珠帘进来。眼底布满了血丝,天知道他得知这个女人的婚期事,有多想带她离开。可事情总是来的那样巧,偏生他脱不开身。
昼夜赶来的时候,看到满府喜庆的红,刺痛了他的双目。还有几不可觉的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迟。
“你如今要做的是去好好睡一觉,否则,说不准就真的错过了一杯喜酒。”水清漪冷静的说道。
花千绝难以置信的盯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是说。抿紧了嘴角:“不愿与我一同走么?”
水清漪摇头,看着执着的花千绝,移开视线道:“与你走,然后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么?花千绝,你不知道吧?我是个胆小怕死的人,穷日子过怕了。所以,好不容易能嫁进王府,我又怎么会放弃?你与长孙华锦是好友,最是清楚他的为人,我若不欲擒故纵,他又怎会执意娶我?”交握的手指,紧紧的绞拧泛白。这句话,在心里不知打了多久的腹稿,原以为是说不出口。可到了这一步,却是这样的轻易。
她不能再给他留下一丁半点的念想,所以她一直等着在成亲前见他一面,快刀斩乱麻。
花千绝猛地抬起头来,晶莹的琥珀色眸子里闪过的一瞬刺痛让人心疼,他双眸逐渐通红,衬着妩媚妖冶的容颜,越发苍白。
他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
可越是这样,越发的伤人。原来,他已经是她的负担,所以才会不惜贬低了自己的声誉,也要斩断与他的牵连。
眼睛里闪过一抹伤痛,低低的笑了几声,倚在屏风上,微扬着嘴角道:“你看,你又自作多情了。你这样愚钝,嫁到王府分辨不清真假,我真担心你会被欺负。”
“你放心,长孙华锦都被我骗了,难道他还不如他们?”水清漪挑眉,垂着眉眼道:“你将永盛坊的地契给我,至于你开张的铺子,便归你了。往后每月给我租金便是!”
花千绝冷笑了几声,讥诮的说道:“果真是出手阔绰,跟着你过,倒是不怕过穷日子。这样划算,我又怎会带你离开?与他斗了那么多年,不分胜负,若是他知他的世子妃用他的银子养我,不知会如何。”
水清漪见他强颜欢笑,心中不是滋味,扯唇笑道:“这一路赶来,你该是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花千绝风情万种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神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而,开口道:“若我早些遇见你,是否,你是为我披上嫁衣?”说罢,似乎自己都觉得可笑,眼底闪过自嘲,“我是不会祝福你!”一拂衣袖,消失在了屋子里。
水清漪看着桌子上的锦盒,眨了眨眼角,泛去眼底的湿意。拿着锦盒,里面是一对玉质同心锁。鼻头酸涩,说好不祝福她,为何又留下这样的礼物?
水清漪看了眼花千绝方才站的位置,合上了锦盒,将东西藏进了脚踏板下。
……
翌日,天不亮,水清漪便被绣橘与绣萍从被窝里抓出来。
镇西侯夫人与大夫人是交好的人,而她福禄双全,便请她来给水清漪梳头。也是早早的赶了过来,绣橘立即迎了上去,将准备好的红封递给镇西侯夫人,道了句‘辛苦您了’。
镇西侯夫人身后的丫鬟接过。
一看见水清漪,镇西侯夫人嘴角就露出一抹笑意:“潇潇,你真有福气。生的女儿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当真是贵命。”
大夫人满脸是笑,欢喜的回了几句‘承你吉言’。
水清漪沐浴出来后,就被抓着坐在铜镜前规规矩矩的梳妆。镇西侯夫人虽然与大夫人交好,但是却被大夫人大上十来岁。儿女都成器,且孝顺,京中许多女子成亲,都会请她。适才绞面干净利落,水清漪并不觉得很痛。前一世是莫姨娘找的人,绞面后,她的脸都是红肿的。
镇西侯夫人给她涂上香膏,刷了几层粉,描眉染唇。弄得水清漪晕头转向,便阖上眼睡觉了,任由她们折腾。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张开她的手,穿上嫁衣。听到有人提了一句:“这嫁衣针脚有些个粗糙,清儿不是针线最拿手,怎得做成这般模样?”
随即,绣橘解释了一下:“小姐的嫁衣绣了半年,眼见着只有凤尾没绣,挂在屏风上,不知怎得被烧了一个洞。小姐怕传出去,惹人闲话,便忍了下来。再绣的话,怕是来不及,所以就去成衣铺子买了一件。”
水清漪点了点头,绣橘这番话说的可圈可点。若是一味的否认,反倒不好。外边买的,总归能睨出一点苗头。
脑袋一重,脖子被压得一歪。水清漪不舒适的动了动,便传出叮当响,立即缩了脖子,惹得众人一阵笑。
听着她们说着吉利的话儿,水清漪垂着头,做出羞涩的模样,众人便打趣了几句,忙着其他。
绣橘与绣萍岂会不知水清漪在睡觉?可是想到去王府的时候,会难熬,便也不舍得叫醒她。偷偷藏了一些点心,检查了一番贴身的物件儿,便守在水清漪的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与喧闹声。绣橘连忙唤道:“小姐,快醒醒,迎亲的来了。”
水清漪手指紧了紧,再也无法逼着自己去睡。可思绪越清晰,便越紧张,还有一丝的不甘。对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不甘!
而府外。
长孙华锦穿着一袭大红喜服,骑在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上。翻身下马,走到台阶下,风姿卓然。身后跟着威武大将军的次子萧皓然,镇西侯府世子郑一鸣,御林军总统领王涛。
水远琪看着这个阵仗,心知朝中有实权的都是与大姐夫交好,心里有了算盘。
可尽管如此,也是不能通融,按照风俗断然是要为难一番。
可文有郑一鸣,武有萧皓然与王涛,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水远琪出的考题。看着淡然从容的新郎官,水远琪知晓是有备而来,不能得罪狠了。于是见好就收,侧了侧身。
郑一鸣眼角微挑,一挥手,便上前了。
“嘭——”
萧皓然打头锋,原以为水远琪放水了,府门该是打开的吧?便也没有多想,冲过来被门扉给弹退;几步。
众人哄堂大笑。
萧皓然黝黑的面颊微红,抓了抓头,梗着脖子说道:“去去去,有本事你们将门喊开!”
郑一鸣笑得温尔而雅,漆亮的眸子里精芒暗敛。萧皓然便知这小子又要使坏了,果真,便见他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一副绝迹名画,道:“谁若开门,这副《百鸟朝拜》的画,便归谁。”
话落,水守正将门打开,眼疾手快的将画抢到手中,摆了摆手道:“莫要耽搁了吉时。”
郑一鸣朝脸黑如炭的萧皓然扬了扬眉,悠然的跨步进去。
萧皓然路过水守正的时候,看着他抱得宝贝儿似的,郁闷的说道:“早知道一副赝品能喊开门,老子就拿十幅来,省得磨磨唧唧半日。”他书房堆满了郑一鸣画的赝品。
水守正嘴角的笑容一僵,慌忙打开画轴,里面的赫然是百鸟朝拜图。左右端详了一番,就见水远琪凑了过来道:“大伯,郑一鸣是帝京四公子之一,以文墨而得名。他最拿手的绝技便是描摹名画,能以假乱真。若是侄子没有瞧错,这是出自他之手。”
水守正气白了脸,他手头拮据,聘礼他只看了几眼,便被大夫人清点入库,一点也没有捞着。原本想着今日刁难他们一番,能得到一些个好东西,却不想拿到一副赝品!
“你怎知是假的?”
水远琪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说。因为正品那日下聘时,大姐夫遣人给他送来。
水守正伸手想要扔了,可却舍不得撒手,还是留下了,气匆匆的进了府。
……
老夫人以染了病怕过了晦气为由,并没有出来。
大夫人岂会不知她的心思?也不太在意,她若来了,倒是要防着她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看着下首带着面具的长孙华锦,跪在蒲团上给她磕头,心中百味陈杂。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浅抿了一口。抵过一个准备好的红封,端详了一番,一言不发。
这时,镇西侯夫人将盖着盖头的水清漪领来,长孙华锦目不斜视,与水清漪一同磕头。
大夫人忽而心酸,差点泪湿衣襟:“好好好,你们定要相敬相爱,携手白头,繁衍子嗣,开枝散叶。”
水清漪低垂着头,地上落下两滴水渍。大夫人终究没有忍住,起身拉着水清漪的手,泪流满面。“嫁过去后,切不可任性妄为,要孝敬婆母,敬重夫君。”
水清漪点了点头,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泣不成声。滚烫的眼泪,却是断线的珍珠一般,籁籁的落在大夫人的手上。
李妈妈上前拉开大夫人,提醒道:“夫人,吉时到了。”
大夫人连忙松开了手,她是真的把水清漪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哽咽的说道:“你日后要……”话未说完,大夫人便趴伏在李妈妈的肩膀上哭出声。
水清漪却知大夫人要说什么,重重的点头,不知被谁牵引着走出门,被水远琪背着送上了花轿。
再次坐上八抬大轿,水清漪心思翻涌,听着耳边吹吹打打的唢呐与喜炮声,才渐渐的回过神来。头上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酸痛,揉了揉,想要靠在轿子上,却又怕弄乱了衣裳。
不禁想到以前坐上花轿的庆幸,颇为的冷清,大家都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真心的没有几人。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与茫然,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惊为天人,更多的是心疼。
怕就是新婚之夜的那一晚,他便势若破竹的进驻了她的心。
而今,她对未来心中有数,却依旧惶然不安。更多的则是,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轿子到了静安王府。水清漪的心倏忽提了起来,一只手将她搀扶出来。
方才一落地,空闲的手中被塞进来一段大红的丝绸,跟着丝绸牵引的方向朝前走着。踏过火盆,进了静安王府。走在铺着长长的红毯上,一直通往了前厅喜堂。水清漪知道另一端牵着的是长孙华锦,心里竟是莫名的有些心安,没有过多的紧张。
到了喜堂,随着礼官的唱和提示,拜了高堂,天地,夫妻对拜之后,便又被牵走。
水清漪终于松了一口气,知晓这该是要去新房了。
可这回更是出乎她的意料,新房里来了许多的夫人小姐。与前一世不一样,热闹的水清漪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被谁按着坐在床上,就听到耳边传来嬉笑声。
水清漪耳根发红,心里头有些慌。就在这时,新房突然安静了下来。水清漪听到轻且稳的脚步声,便知是谁进来。
果然,不一会儿,一杆红绸缠的乌木镶银角的秤出现在眼前,光亮一点一点的照耀在她的脸上。黑暗霎时间褪去,水清漪抬眸便撞进一双乌亮的眸子,如潭水一般深沉,泛着一丝丝涟漪,圈圈晃荡着似乎要荡进她的心头,拨动心弦。
水清漪心头一紧,飞快的低垂着头。
长孙华锦眸光微闪,嘴角微扬,笑意逐渐溢满眼眶。
“新娘子长得可真标志水灵,瞅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女子。”说话的妇人是静安王妃的二夫人,长孙华锦的二婶娘。
“新娘子害羞了,二婶娘,您就莫要打趣了,当心新娘子不理会大哥哥,大哥哥跟您急。”一旁的娇俏女子,也掩嘴笑着打趣。
长孙华锦嘴角始终凝着笑,并没有生恼。
水清漪耳朵憋红,不是因着二人的戏言,而是长孙华锦在她的身旁坐下,温柔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脖颈,毛孔都睁开,露出一层鸡皮疙瘩。
喜婆将红枣花生全都泼洒在二人的身上,笑着说了一句:“世子与世子妃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随后,端上合卺酒。
水清漪看着修长白皙的手端起了一杯,动作慢了半拍,端起酒侧过身子与他面对面,缠着手臂,酒杯抵在唇边饮尽。微抬这眼眸,只见到他干净的下颌清隽英挺,心头一跳。
长孙华锦却放下酒杯,被众人赶着出去敬酒。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水清漪一眼,似要叮嘱什么,却被等在外头的人给拖走了。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话,这才道:“新娘子这一路来怕是也辛苦了,咱们到前头去,莫要扎堆在这里闹哄哄,吵着新娘子了。”
二夫人跟着起身,叮嘱了水清漪道:“今夜还长着呢,锦儿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桌子上有些糕点,你且填填肚子,莫要饿着了。”
水清漪颔首,轻声道了谢。
在她的印象中,二夫人不是很好相处的人,一直与王妃不对付。可今日里一见,倒是很客气。
门扉合上,屋子里霎时安静了起来。
水清漪起身坐到梳妆镜前,唤着绣橘:“快些帮我将这凤冠摘下来,沉得脖子都要压断了去。”
绣橘连连呸了几声:“小姐……世子妃,这大喜的日子里,怎得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利落的摘下凤冠:“世子妃,奴婢带了一些糕点,您可要吃?”
水清漪已经饿过头了,此刻没有胃口。胃里因着方才的紧张,倒是有点痉/挛,隐隐的作痛。
“不用了,我去合一下眼。”水清漪动了动脖子,酸痛得倒吸了一口气。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询问道:“陪嫁呢?”
“魏妈妈已经安排到旁的屋子里去了。”绣橘脸色微微一变,嘀咕了一句。
水清漪没有听清,却也没有再问。靠在床上,看着这里头熟悉的一幕,许多被尘封的画面走马观灯的闪现。
突然,门扉被敲响了几下,‘吱呀’的被推开。
绿衣端着一碗清淡的面进来,搁在桌上,恭敬的说道:“世子妃,这是世子吩咐奴婢送来,给您垫垫肚子。”
水清漪一怔,望着桌子上青葱翠白的面条,紧紧的抿着唇角。
绿衣见状,眉一皱,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水清漪听到绿衣清甜的嗓音响起:“世子爷。”
水清漪敛去眼底被热腾腾的面条雾气熏染得眼底蒙上的一层薄纱般的水汽,浑身紧绷,手指深深的掐进了掌心肉里,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题外话------
嘤嘤,烟儿又欠揍了,今天家里来客人辞年,耽搁了码字时间。还是不要许诺了,不然会没脸来见亲爱的们。索性后面自觉的加油还债,直到补上,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