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歌完全不记得自己被灌了多久了,大圆桌上那些精致昂贵的菜品萧安歌一口都还没来得及动,就开始被灌酒了。喝道现在,萧安歌舌头已经完全麻木,看人都是几个影儿的,但眼前这皮肤黑亮的小帅哥还在使劲儿地劝他,仿佛自己端起酒杯的那一刻有一点儿拖延,就是侮辱了他似的。
“萧总,那么说好了,以后您可得照顾着小弟,这酒我干了,先谢谢萧总了啊。”言罢,那小帅哥一仰头就将杯子里的茅台给灌了下去,就像喝白开水似的。
萧安歌在心里骂娘,脸上却一点儿也没有表露出来,还是带着盈盈的笑意,毫不迟疑一饮而尽。每一滴酒下肚都让萧安歌的脑子更加混沌,头顶上那盏豪华的水晶灯就像是晃荡的快要落下来了。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失态,依旧是那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
“好啊!到底是年轻人,豪气啊!”坐在上座的一个老头抚掌大笑起来,白白胖胖的圆脸看上去格外地厚道。
“首长又拿我说笑了,我也不得劲儿。”萧安歌对那郑老头拜拜手,含笑指着那小帅哥,道:“首长这小老弟哪儿的啊,又能喝又能劝,我啊,服气!”
郑老头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对那小帅哥说话,双眼却是笑眯眯地看着萧安歌,“阿木,跟萧总说说,你哪儿来的。”
叫做阿木的少年嘿嘿一笑,“萧总,我大凉山的。”
一听这话,萧安歌脸都扭了。谁不知道凉山州人人海量,几岁小儿都能来个二两,当真不含糊。
“哈哈!萧总可不是,不服不行,梁山好汉!”
“那这杯子可都小了,得给咱们的好汉换个大碗来才行!”
酒桌上的几人一言一句的开始调笑起来,萧安歌斜眼看着他对面的郑老头,呲了下牙:郑老头分明就是报复!
郑老头比萧安歌大好几轮,却是个不服老的主儿,平日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玩两把牌,也是蛮较真儿的一个人,玩牌时不乐意人故意让他,非要凭自己的真本事赢。于是,遇上萧安歌这样脑子转的快的年轻人,郑老头鲜少能讨着好。时间长了,郑老头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郑老头过去和萧安歌的爷爷就有些交情,再加上这些年来两人算是合作愉快,萧安歌也给郑老头带来不少的好处,郑老头自然也不会为了这么个事儿为难萧安歌。不过,偶尔输得厉害了,郑老头也会故意来找萧安歌出来给他灌酒。好在萧安歌酒量不错,基本能应付郑老头的刁难。
今天,郑老头显然是有备而来,狠了心要让他喝趴下。萧安歌再次快速地将整个圆桌上的人扫了一眼。人不多,一共就几人。他对面就是郑老头,顺时针下来,还有另外两个老头,都是脑满肠肥的模样。然后过来就是郑老头叫做阿木的小帅哥,再接着就是萧安歌了。而萧安歌的左手边,郑老头的右手边,坐着个模样极其漂亮的年轻男子,除了他,所有人都在给萧安歌灌酒。尤其是那小帅哥,相当能喝。
“不错啊,小伙子长得精神啊,是少数民族同胞?”萧安歌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阿木。
阿木点头道:“嗯,我是彝族的。”
萧安歌在心里暗想,少数民族都是能歌善舞好酒的,自己能喝过他可就怪了,再喝下去明天可怎么去公司啊,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自己呢。于是萧安歌也不愿继续逞强,摆着手道:“我认输了,首长,这过年过节的,天天都是酒局,再这样我可只有横着出去了。”
几人都皱起眉头,郑老头倒是笑的得意,也不表态,就是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安歌。漂亮的女服务员捧着酒瓶,一步不离地站在萧安歌的背后,而阿木则继续自信满满地看着萧安歌。
看来郑老头气儿还没顺过来,一把年纪,倒有些孩子气。萧安歌算是想明白了,郑老头就是想看自己的醉相。自己早些醉过去,倒是一了百了,于是萧安歌放松了身子倒在宽大的椅背上,懒洋洋地道:“我真不行了。”
郑老头皱眉,佯装怪罪道:“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啊!”
言罢,几个男人都大笑起来,只有萧安歌身边那漂亮的男子轻轻蹙眉。
刚才萧安歌绷着劲儿,所以看起来还算清醒。这会儿一旦松懈,醉态就露了出来,一副懒得没骨头的模样,靠着椅背半眯起眼睛微笑。萧安歌的本就长得好,皮肤白皙红唇莹润,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格外地漂亮。而且萧安歌身上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就像是冬日暖阳下一只猫儿,又慵懒又耀眼。这会儿,他醉的厉害,眼里又多了一份迷蒙,特别勾人。
萧安歌身边那男子本来一直沉默着,这会儿却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虽然带着礼貌的笑意,但又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和倨傲,“郑伯伯,萧总看来是真的喝不了了,咱们也别为难他了吧。”
这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还有些未脱去的少年稚气,以及意气风发的傲慢。他的模样非常秀丽,看上去挺温和的。但他了话,屋里倒是安静了些。
郑老头憨笑着点头,道:“也是啊,我这郑老头子也就不欺负小安了。哈哈,今儿也总算见到小安醉成这样,行了行了,小安,吃点东西吧。”
萧安歌对郑老头拱拱手,如释重负,闭眼想要短暂地休息一下。
季晗林说话还是管用的。北京城姓季的还有几家啊,季晗林的人生简直就是赤.裸裸地给大家诠释了什么叫做太子爷,什么叫做家世显赫。季家老爷子属于那种给新中国的建立添过砖加过瓦,吼一嗓子北京城基本都能听到的人物。而季晗林的父亲季琛,是季家老爷子最喜欢的小儿子,季琛娶的也是北京城里的名门闺秀。
据说季晗林生下来的时候不足月,以为养不活,季老爷子当时都急哭了。后来不知怎么的还是养好了,只是从小就身体不好,全家人生怕他一个闪失,养的跟个小姑娘似的,最得宠的也就是他了。
郑老头是季老爷子的老部下,季老爷子眼看着从小的娇惯把这孩子养的心比天高,一身脾气却没什么能力,于是一咬牙,把他推给了郑老头,想让季晗林从基层做起,让郑老头帮忙看着些。
不过季晗林从小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又年轻气盛的,只有别人听他的,哪有他听别人的道理?郑老头也机灵,知道这太子爷的脾气,况且自己也快要退了也不想多事,平日里也挺顺着季晗林的。
差不多在两三个月之前,郑老头把萧安歌介绍给了季晗林认识。当时萧安歌被季晗林漂亮的小模样给惊艳了一下,作为一个纯gay,他还有些小心动。但在知道了季晗林的身份以后,萧安歌才明白,老郑头对他的照顾和感情比他想象中还来的深厚,带他结识季晗林这样的太子爷,简直就是给他送了个非常有价值的人脉资源,还有今天这餐桌上的另两个老头,也是对萧安歌生意拓展非常有帮助的人物。
说起来,萧安歌也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本来也该成为那些太子党的一员。他爷爷和大伯死的早,否则,萧家也是北京城的大户。
人走茶凉,稍微落魄以后都没多少人会继续买你的账。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更何况他爷爷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记着情分的,大约也就郑老头一人了。
萧安歌说不出自己心里有多感谢郑老头。平日里赢了郑老头的牌,也会让他撒撒气儿,狠灌自己两下。今天是真不行了,中午才喝了一轮,这晚上又来,加上这少数民族帅哥这么生猛,萧安歌觉得自己快要叫救护车了。
“再给我倒一杯吧。”萧安歌睁开眼,对那服务员招手,服务员很快过来把酒杯满上,退回去的时候,还含情脉脉地看了萧安歌一眼。
不过萧安歌可没空搭理这秋波,而是摇晃着站起来,端起酒杯尽量控制自己不断打结的舌头,道:“各位首长,不是我不努力,实在是阿木兄弟太厉害,我真喝不了了,这杯,算是给各位赔罪的。下次……咱们再约,一定让各位首长和兄弟尽兴啊!”
言罢,萧安歌一仰头就将那酒给灌了下去。
这一下来的太急,萧安歌本来都木了的喉咙一下又给辣醒了过来,当即就呛得萧安歌一阵咳嗽,眼眶迅速地泛红,看上去倒有几分可怜的味道。
季晗林立刻站起来,轻轻给萧安歌捶背顺气儿。
郑老头愣了下,又拍着肚子笑了,“小安不错,我哪儿能折腾你呢,小年轻的。哈哈,咱也不挑理,这时间不早了,回了小安这一杯,也就早些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