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燕书煜往前走了两步,站定才说:“汤药可喝了?”
“喝了。”秦立春在草地上坐了下来,舅甥两个隔着距离聊天:“放心,他们从东城逃出来的,没病。”
“舅舅,大意不得。”燕书煜也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满是星空的草地上,他们四目相对,他问:“可问出他们是如何逃脱守卫,离开武阳县的?”
“地道。”秦立春指了一个方向:“我已经带人去查过了,那地道连接城内的一间民房,他们偷偷跑出来的。”
“身份可确认了?”燕书煜问。
“他们的身份,还有什么疑点吗?”秦立春看向燕书煜。
“丫鬟小厮,随从。”燕书煜补充道。
秦立春立刻站了起来:“小煜,你说的对,我这就让人去查。”
不一会,秦立春回来了,盘腿坐的端正问:“小煜,你提醒的太好了,我都差点忘记了,瘟疫出了这么多天,我之前在城里的时候,已经雷厉风行的将武阳县分为四个区域,东城应该是最安全的才对。”
秦立春的眼神有些严肃道:“会不会是城里出问题了?”
“小舅。”燕书煜沉吟了许久,才问:“武阳县大大小小的官都住在东城吗?还有那些富商。”
“不说绝对,大多数。”秦立春这些日子可没白干,就带着主薄,照着户籍找人,凡是接触过染病的人,一律送到了西城。
“你觉得主薄是个什么样的人?”燕书煜问。
“胆小,怕死。”秦立春想也不想的回答着,主薄那怂怂的模样,要是换作他的兵,非得一脚踹过去不可。
“胆小怕死却敢偷偷逃出来?”燕书煜喃喃的说着,总觉得这一次的瘟疫来的太突然了。
“大概以为逃出来,就能安全了?”秦立春倒没觉得哪里不对的,他问:“小煜,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燕书煜沉默了许久,才说:“东城,一个染病的人,都没有吗?”
秦立春被他这么一问,迟疑着:“应该没有,我都带着人抓了。”
“不。”燕书煜摇了摇头,他捋着思路说:“如果没有染病的,主薄一个胆小怕死的人,却要拼了命的逃出来,这不对劲。”
燕书煜站了起来:“除非东城有染病的人,但东城的人,却瞒了下来,东城,乱了。”
“不可能吧?”秦立春也觉得严肃了,西城每天已经死了好些人了,这要是东城乱了,那武阳县……
“小舅,你将他们好生审问。”燕书煜转身就走。
秦立春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小煜,你别走啊,还没说完呢。”
燕书煜的身影跑的飞快,一直消失在秦立春的面前,秦立春抓着头发,主薄今天已经死了,现在只能希望那些小厮随从能知道些什么。
……
“八月,你听来的消息可是真的?”赵芸熙大清早的就听到秦立春抓捕从武阳县逃出来的人,如今已经在划定区域,不能离开了。
“郡主,这样的大事,奴婢哪敢说假话。”八月恨不得举手发誓道:“郡主,我可……”
她正准备解释着,她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见眼前一个影子晃过,郡主已经消失不见了。
八月连忙追了上去,郡主从马厩里牵着马就往外跑。
“郡主,你慢点。”八月连忙扯了一匹马,追了上去。
赵芸熙一路策马狂奔,一眼就看到了城门口左侧多出的单独的几顶帐篷,她骑马飞奔了过去,立刻士兵将她拦下:“郡主,殿下吩咐,任何人,不许入内。”
“让开。”赵芸熙扯着缰绳,目光在远处搜寻着,并没有见到秦立春,她问:“秦将军如何了?”
“将军很好啊。”士兵被郡主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病?”赵芸熙担忧的问。
士兵摇头:“没有。”
赵芸熙松了一口气,道:“你去通传一声,我有要事要见秦将军。”
“是。”士兵拱手,立刻去通传了。
营帐里,刚睡下的秦立春被叫醒了,他审问了那些人一晚上,越审越吃惊,这哪是丫环小厮啊,这些人可都是武阳的权贵,只不过,先前他只注意着主薄,倒没注意到混入其中的县令和师爷。
“谁来了?”秦立春立刻坐了起来,听到是芸熙郡主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重新穿好衣服出来,朝着赵芸熙行礼道:“郡主。”
“秦将军。”赵芸熙盯着他泛红的眼眶,顿时又着急了:“秦将军可是受伤了?”
“不曾。”秦立春问:“郡主有何要事?”
赵芸熙:“……”真想打开他脑袋看看,她着急忙慌的赶来,可不就是想见一见他,确定他平安无事?
“郡主?”秦立春疑惑的看向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赵芸熙转身就走。
秦立春看着她的背影嘀咕道:“没事还差人来叫我?”
“秦立春!”赵芸熙听着他嘀咕的话语,气的脸色都变了,她回头,看到秦立春打着哈欠,“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郡主可别乱说,我可没有当贼。”秦立春立刻纠正道:“我是办公事。”
“你人都被禁足在这里,你还能办什么公事?”赵芸熙看着这围起一圈的地方,别说房子了,就住着一个帐篷。
“郡主不知,就不要乱说。”秦立春挺直了脊背。
“是是是,我不乱说,那些逃出来的人,不是染病的吧?”赵芸熙担心的问。
“应该不是。”秦立春不确定的说着。
赵芸熙的眉蹙了起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郡主还是少过来,餐食和衣物,派人送过来就行。”秦立春好心提醒着。
“哼。”赵芸熙牵着缰绳,睨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她要不是担心他,还用得着赶来东州府?
“郡主,我是好心。”秦立春摸了摸鼻子,他是真好心,怎么郡主不高兴?
“行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赵芸熙看着丫鬟八月追了过来,她吩咐道:“派人到东州,单独做一份吃食,送给秦将军。”
“郡主,不妥当。”八月小心翼翼的说道:“九殿下还在,世子也还在。”论亲疏,肯定是世子最亲,秦将军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