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军和左骑军的信使被唤进了官厅。
东南节度使江万城强自镇定的盯着这几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待他们行礼后,这才开口问话。
“你们有何紧急军情,速速报来。”
“节度使大人,我们黎大人......”
“节度使大人,我们在临川......”
巡防军信使和左骑军信使都欲要抢先开口。
“左骑军先说!”
江万城现在很想知道左骑军几乎全军覆没的事儿,所以指了指左骑军的一名信使。
“是!”
左骑军信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几名巡防军信使后,旋即向江万城禀报临川战事。
“节度使大人,我们左骑军奉命征讨盘踞在临川城的顾一舟所部叛军。”
“我们抵达了临川城后,对叛军展开了大小二十余次攻击,给予了叛军极大的杀伤......”
“说重点!”
节度使江万城不满地皱眉提醒。
左骑军信使一怔,看坐在主位的节度使大人目光锐利,他忙低头。
“我们左骑军一度攻上了城头,给城内的叛军造成了很大的恐慌和压力。”
“待巡防军抵达临川城后,我们两军合力,一举从临川城西门攻入了城内,对叛军展开了绞杀!”
“叛军不敌,仓皇而逃。”
左骑军信使看了一眼满脸威严的江万城后,继续道:“可叛军丧尽天良,在逃离的时候,竟然纵火焚城!”
“我左骑军大部兵马已经冲入城内,城内火起,我许多兵马一时间难以出城,所以葬身火海。”
“面对出逃的顾一舟叛军,大都督命令在城外拦截的马副将率部追击,与叛军大战一日,杀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最终因为我左骑军在城内损失太大,没有得到及时的增援,力战一日的我军最终不得不撤出战场,损失万余人,马副将也,也深受重创,如今神志不清......”
左骑军的信使是大都督刘渊派来的,他除了向节度府禀报战场情况外,最为主要的则是推卸责任。
节度使江万城通过左骑军信使的禀报,总算是搞清楚了为何飞鸽传书说的临川城被焚毁,左骑军几乎全军覆没了。
没有想到临川城一战竟然打得如此惨烈。
“现在叛军在何处,临川城在谁的手里?”江万城发问。
“节度使大人,叛军对我们展开了反攻,我左骑军虽然损失惨重,可依然战意高昂,欲要和叛军决一死战!”
“可是巡防军却临阵脱逃,兵马向泗水县方向撤退。”
“我左骑军力战不敌,如今已经退向东山府,临川城以及周边大部分村镇,均再次被叛军所占据......”
“嘭!”
江万城闻言,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混账!”
“黎子君想干什么!”
前线大战,巡防军竟然避战,这让江万城很生气!
“节度使大人,您别听他们一派胡言!”
巡防军信使郭正当即抱拳说:“临川一战,并非他们所说的那般,另有隐情!”
“恩?”
江万城看了一眼巡防军信使郭正,瞪着眼睛问:“你说说,有何隐情?”
“节度使大人,没有隐情,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左骑军信使当即开口。
“你闭嘴!”
江万城瞪了左骑军信使一眼,目光投向巡防军信使郭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
郭正这一次被派过来,那是张云川有意的。
他担心派出普通的大头兵说不出清楚情况,导致他们吃亏,所以派出了一个文化人当信使。
“节度使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郭正道:“左骑军对临川城虽然发动了不少次攻击,可是都是无果而终,反而他们自己损失不小。”
左骑军信使闻言,嘴角有些抽搐。
他想反驳,可是看到满脸凶光的节度使江万城,他最终识趣地没敢开口。
“我巡防军抵达了临川城后,与左骑军商议,我们攻西门,他们攻东门。”
“我巡防军策反了叛军刘云,所以才顺利地攻入了临川城西门,并且对叛军展开了绞杀。”
郭正正色道:“左骑军担心功劳都被我们巡防军得去,所以派兵强行从我们攻破的西门进城,我们双方还险些发生冲突。”
“左骑军攻入城内后,为了抢夺功劳,冲在我们巡防军前边,他们打乱了我们巡防军的部署。”
“而且左骑军军纪涣散,他们入城内,四处抢掠,导致叛军能够从容的在各处纵火。”
“我们巡防军发现城内火起,迅速撤离,并且让左骑军也撤出城。”
“可他们在城内抢掠,却不听劝阻,最终城内大火蔓延,他们许多兵马被大火吞噬,被烟熏死在城内,损失惨重。”
“你胡说八道!”
左骑军信使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开口反驳。
“住嘴!”
江万城抓起了茶碗,抬手就砸向了左骑军信使。
左骑军信使的额头被砸得头破血流,当即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继续说!”
江万城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左骑军信使,他现在迫切的想搞清楚情况。
“当时叛军已经撤出城了,乌漆墨黑的,我们巡防军担心中埋伏,所以不敢追击。”
“左骑军刘大都督却一意孤行,欲要歼灭叛军,夺取功劳,所以派马副将率部追击。”
“谁知道马副将他们果真中了外围叛军的埋伏,他们一触即溃。”
“天亮的时候,当我巡防军增援上去的时候,左骑军一万多人几乎全军覆没了。”
“叛军不知道是得到了谁的支持,突然多出数以万计的兵马。”
“我巡防军在临川城苦战数日,独木难支,所以果断地选择了退却,以保存实力......”
江万城听了巡防军信使郭正的话后,他的面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很明显,现在临川城丢了,左骑军和巡防军在互相的推卸责任。
可是不争的事实是,左骑军这边的确是损失惨重。
“我儿如何?”
江万城一时间难以判断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他需要四方阁在那边的眼线提供的情报作为支撑,所以并没有当场的判断谁对谁错,反而是询问起了自己儿子的情况。
毕竟他的儿子江永丰在左骑军担任参将。
这一次左骑军损失这么大,他担心儿子的安危。
“这,这......”
面对江万城的问话,左骑军的信使跪在地上,不敢回答。
“说!”
江万城看左骑军信使吞吞吐吐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所以语气都变得有些急躁。
“节度使大人,江参将大人,他,他率部攻入临川城,阵,阵亡在城内了。”
左骑军信使几乎是牙齿打颤的说出了江永丰阵亡的消息。
官厅内的空气似乎突然凝固了一般,落针可闻。
江万城在愣了两秒后,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不顾形象地冲到了跪在地上的左骑军信使跟前。
他抓住了左骑军信使的衣领,红着眼珠子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儿,我儿死在临川城了??”
信使的脖颈被衣领勒住,面色憋得通红。
面对怒目而视的节度使大人,他的双腿有些发软。
“江,江参将大人没有逃出城,葬身火海......”
听了信使的话后,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江万城,大脑嗡地一下,顿时一片空白。
他松开了左骑军信使的衣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情呆滞。
“节度使大人,节度使大人!”
看到江万城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伺候的几名奴仆和官员都是吓了一大跳,急忙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