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真傻,居然会把你当成他……”二妞自笑一声,低声叹语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冲昏头了,出手太重……”
想不到刚才杀心正重的二妞,此时竟会向自己道歉,杨安不禁露出惊疑的目光。
“就当忘了今天的事吧……”二妞转过身,默默说道,“我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知道……”
“她刚才把我当成了别人,所以才对我出狠手……”杨安心中疑惑不止,“这个人她一定恨之入骨,想要亲手杀了她……可是为什么,难道是我长得和他很像?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
二妞将菜刀重新挂在墙上,稍微打扫了一下破碎的地屋,一切都是那么沉静,不再有刚才那般杀气。
“还有一点很奇怪……”杨安继续疑惑道,“这家伙的刀法……虽然没见过,但她的刀法和我很像,都能用零碎的招式,聚合为精强的技法……都这么强了,她还一直嚷嚷着要我把刀法教她,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果然,杨安正在迟疑间,二妞转身说道:“好了,按照之前的约定,你把刀法教给我,我就能放你出去……”
“呵,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我教你武功……”杨安艰难从地上坐起,笑着说道,“你的本事不是比我高吗?为什么要我教你……”
“我说过了,这和是谁没有关系……我看中的,只有你的刀法——”二妞渐渐恢复之前的表情,憨厚一笑道,“或者……你至少得告诉我,你的刀法是跟谁学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认识创始这个刀法的人?”杨安故意问道。
“不该问的就别问……”二妞的语气笃定,但表情依旧一副笑脸,“我说了,你不把刀法教给我,你一辈子也别想出去……趁着现在我心情好,教我刀法,我马上就放你;否则,指不定哪天我再发疯,你就真的性命不保……”
杨安想了想,自己如今重伤在身,又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果贸然拒绝对方,指不定对方哪天再像今日这般“疯癫”,说不定自己真有性命之危;可顾羽寒临死前教给自己的刀法,不仅仅只是武功,这背后还隐藏着陆清风前辈宝藏的秘密,断不可轻易教给他人……左右权衡之下,杨安最终决定,暂时先稳住对方,慢慢拖延时间,走一步看一步……
“怎么,这个问题需要这么纠结吗?”二妞继续笑道,“还是说……教你刀法的人,秘密嘱托过你什么事情……”
“不是我不想教……”杨安随性一笑,双手撑地说道,“只是刚才和你决斗,我被打成重伤,现在就是想教,也没法子啊……至少得等我养好了身子,再从长计议吧……”
“哼,你还真是油嘴滑舌……”二妞倒也不急,仿佛有耐心跟杨安继续磨下去,嘻嘻一笑道,“行,你既然拖,那我就等……我是无所谓,反正不把刀法教我,你就别想从这儿出去……”
“哎呀……”杨安故意伸了伸懒腰,慢慢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走到床边,躺下说道,“不让我出去,我就在这儿赖着……反正有人照顾我,送吃送喝,还是个小姐姐,美事儿岂不快哉?”
“敢在玉花楼赖着,你胆子倒也不小……”二妞倒也不气,继续嬉笑道,“要是让红香姐姐再见着,怕是没有我这么仁慈……”
“难不成,你想让那些家伙收拾我?”提到红香等其他青楼女子,杨安心有余悸,顿时谨慎道。
“她们可没我这么手软,对付你一个外人……”二妞继续笑道,“废了你的武功,然后卖了你的身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你想拿她们威胁我?”杨安坐起凝神问道。
“说不准哦……”二妞故意嘟嘴一笑,仿佛现在急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杨安……
“哒哒……哒哒……”然而就在此时,天窗出口楼上,传来密麻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杨安听觉敏锐,想到来者可能是谁,不由紧张道。
“看样子,是刚才我们在这儿的决斗,惊扰到了上面……”二妞笑望着天窗说道,“应该是红香姐姐她们,毕竟是她让我把你关在这儿的……”
“要是让那个女人来了,知道我醒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杨安想着红香的行事作风,不由紧张道,“我不教你刀法,你就想趁机用她们威胁我是吧……”
然而,二妞这次没有“多嘴”,表情淡定一阵,遂一把将杨安的头按了下去,悄声说道:“听好了,待会儿你就装睡,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做声……”
这句话显然是在帮自己——杨安甚是疑惑,不想二妞不但没有借机威胁,甚至还替自己解围,杨安愈加猜不透这个“傻妞姑娘”的心思……
但眼下紧急,杨安还是先按二妞说的去做……
“二妞,那小子醒了吗?”果然,从天窗下来的人正是红香,以及身后的几个姐妹。
“红香姐姐,你怎么下来了?”二妞在红香面前,马上摆出一副憨厚傻傻的模样,笑着问道。
“这不是不放心嘛……”红香冷笑一声,环望着四周破损的墙壁,又望了望石床上“熟睡”的杨安,不由问道,“呵,刚才下面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咋回事儿,难不成他刚才从梦中惊醒,然后在这儿‘潇洒’了一番?”
“算是猜对了一半吧……”二妞憨笑着说道,“刚才这小子是醒了,还想用刀威胁我,让我放他出去……好在姐姐你给我的‘安魂散’,药力正好发作,才让他没那么折腾,又睡下去了……”
“行啊,想不到‘梦魂针’没能让这小子昏透……幸好我提前留了一手,让你给他下了‘安魂散’……”红香笑了笑,随即说道,“二妞,你平时做事总毛手毛脚,这回可得给我看紧点……”
“放心了姐姐,既然我看上这小子,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的……”二妞继续傻笑道。
“为保险起见,从现在开始,我每天来这儿检查两次……”红香继续媚笑道,“顺便给你送几味药,制伏这臭小子……”
“什么药?”二妞疑惑问道。
“一味是之前给你的‘安魂散’,避免他惊醒闹事……”红香略带寒意的笑道,“另一味是我们玉花楼秘制的‘忘心丹’,每天服用一粒,一个月之内,保准这小子的武功全废,这样他就起不了风浪……”
“哇,姐姐可真是贴心……”二妞在红香面前,故作憨笑道。
“可就美了你了,二妞……”后面的姑娘嬉笑着说道,“这么俊的小伙子给你独享,我们可嫉妒呢……”
“是啊,如果是我,等他武功全废,我一定要把他调养成我的奴仆,嘻嘻……”又有女子媚笑说道。
“不行,他是我的——”二妞听到这里,马上“来气”道。
“好好好,没人跟你抢……难得有个男人,看把你兴奋的……”身后女子继续笑道。
“行了,他最后怎么样我不管,总之给我牢牢看住他……”红香最后交代道,“二妞,你平时笨手笨脚,希望这次别再给我出幺蛾子……”
“放心姐姐,绝对不会——”二妞憨憨一声答道……
稍许片刻,二妞便送走了红香等人……
回到石床边,二妞将药丸收起,并轻轻拍了拍杨安道:“她们走了……”
刚才的对话,杨安全都听见了,“醒”来后的第一反应,紧张起身道:“喂,你真的给我喂了那个什么……安魂散?!”
“当然是假的……”二妞俏声一笑,从袖口别处一味丹药,缓缓说道,“诺,这药在这里,我没喂给你吃……你若是真吃了,你觉得刚才还能和我打那么久?”
“你骗了她们……”杨安顿时一愣,不禁问道,“还有刚才的对话,你故意在她们面前,装出一副傻傻的样子……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不想让你落在她们手里……”二妞不紧不慢道,“毕竟对我来说,你有利用价值,我可不会把你轻易卖给别人……”
“你指我的刀法?”杨安振声问道。
“对啊……”二妞毫不避讳道。
“你的武功比红香还高,却在她面前装成低声下气的样子,甚至装成傻子……”杨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凝声问道,“你本不是玉花楼的人,却因为什么原因,被迫装成傻姑娘,躲在这里对吧……你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你管得着吗?”二妞反笑一声道,“反正与你无关就是……”
杨安仿佛有预感,这个女孩儿的身世有来头,遂想了想说道:“你如果告诉我,兴许我高兴,马上就会把刀法教给你……”
果然,听到这句话,二妞稍微顿了顿,但还是俏声笑道:“你还想骗我?哼,这招不管用了……”
“不光是教你刀法……”杨安双手靠脑躺下说道,“在此之前,我还会告诉你,我为什么学的这刀法……这不也是你一直想知道的秘密吗?”
二妞听到这里,又一次停住了,思考良久后,遂慢慢说道:“行,我可以告诉你……但只是一些缘由,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也不会说出其他任何人的名字……”
“洗耳恭听——”杨安听到这里,又一次坐起笑声道。
二妞慢慢从床边站起,表情略显严肃,仿佛陷入到痛苦的回忆,向前轻踱两步,遂缓缓说道:“我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女人……”
“什么意思?”杨安好奇问道。
“我从小出生在武林世家,父亲更是江湖中的名辈……我们家自以刀法闻名,身为女儿的我,本该继承家族的武学……”二妞似乎是想到了痛楚,咬牙振振道,“可家人却因为男尊女卑之见,把武功传给了别人……我不服气,偷走了师家的秘门出逃,遂惹怒了父亲,从此父女恩断义绝……”
杨安听到这里,内心不由一震。
“不仅如此,断绝关系不说,家门还派人追杀我……”二妞眼神含泪,隐忍说道,“我没有办法,四处流亡之下,只能躲到这里安生……”
“躲到青楼?”杨安不禁疑惑道。
“你不知道,追杀我的人,借以平反之名,甚至还有武林中的名辈,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二妞回头说道,“思来想去,只有躲到青楼这里……毕竟那些武林名辈大多清高,不会沾染这些‘风俗之事’,所以躲到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这样啊……”杨安默声念道。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二妞低声说道,“能告诉你这些,我已经很客气了……这是秘密,如果你敢告诉别人,我会亲手杀了你!”
最后一句杀意冰冷,无不令人胆寒。
杨安也稍微震惊了一下,但随后平复道:“呵,就算我想,被你扣在这里,我也出不去啊,怎么告诉外人?……”
“也是……”二妞缓和一声,随即正视道,“好了,该你说了,你是怎么学会这刀法的?……”
杨安犹豫了一下,倒不是不想告诉对方,只是听完了二妞的讲述,心中莫名感同身受,似乎十分同情对方,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忍不住对其推心置腹……
“那你也答应我,不许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良久,杨安盘坐在石床上,低声严肃道。
“好,我答应你——”却不想,二妞回答竟是毫不犹豫。
杨安瞟了二妞一眼,望其悲惨的身世,下意识说道:“站着多累?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然而听到这句话,二妞竟是愣了一下——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关心”自己了,杨安这一句,倒是头一回,自己心头莫名一股暖意……
“怎么了吗?”看着二妞有些迟疑,杨安不禁问道。
“哦,哦……没、没什么……”二妞一时有些紧张,遂坐在了杨安的身边。
“从我的身世说起吧……”杨安想了想,仿佛把二妞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般,亲和语气慢慢说道,“虽然说,我的身世与我学会刀法,可能没什么关系……呵,你不会嫌我啰嗦吧?”杨安最后竟还有心一笑。
“当然不会……”二妞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