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故意表示一脸的不屑,双手插间道,“反正看你这样子,似乎这个叫‘沧神诀’的东西,并不简单啊……”
“有些事情跟你无关,劝你不要多问……”二妞突然脸色一铁,冲杨安振振说道,“别以为我会对你好……若你无故触犯我底线,我会杀了你!”
二妞的性格确实不定,也许是因为命运的折磨,也许是因为内心的矛盾,此时的她显然无法冷静情绪。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问就是了……”杨安似乎能够理解对方,摆手说道,“你今天也不容易,原本只是简单出来‘透透风’,却不想遇上这么多麻烦……”
“麻烦又如何?跟我的命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二妞继续悲苦道。
“你受伤了,就别再逞强了……”杨安想了想,拿出随身携带的纱布,递给二妞说道,“甭管武功高低,受伤就得及时救治……我在村子里时,就经常因为砍柴或滑坡受伤,身上总会带些止血的纱布——我这里有一点,你就拿去用吧……”
“我不要——”二妞将头偏向一处,冷冷一句。
“不是……男人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们女人都这么犟?”杨安望着二妞的倔样,扯皮一句,遂不由分说抓起二妞的手腕道,“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这么大还不明白?……你不情愿,那我帮你包扎行了吧——”
说完,杨安强行抓过二妞的手,用纱布替她受伤的手腕包扎。
“我不要你管,你放手——”二妞还在“闹别扭”,继续“挣扎”道。
“能不能别闹了?!——”突然,杨安厉声冲喝一句……
二妞下意识怔住了,没有继续“倔强”下去,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腕,眼神里尽是迷离。
杨安觉得自己刚才太“凶”了,遂立刻缓和说道:“爱惜自己的生命,是为人之本……我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受过哪些挫折,不珍惜自己,那就是糟践……或许,你可能确实有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去,所有人都鄙夷你、唾弃你——但是现在至少还有人关心你、相信你,你就不该沉沦,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你为了生存,可以苟活‘玉花楼’下任人为仆,这样的日子都能挺过来,又为什么放不下曾经的执念?……”
杨安的话仿佛梦中惊醒,虽然不能点通自己,但二妞冥冥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是自己从小到大没有过的感受,如今自己二十有余,却被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幡然醒悟,二妞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良久,杨安替二妞包扎完手脚几处外伤,虽然不能立刻见效,但二妞的神色明显缓和不少……
“谢谢你……”终于,二妞还是“不情愿”地说出这句。
“没事儿,对一个经常‘翻山爬坑’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小意思……”杨安站起笑声道,“虽然算不上圣手医术,但止血总归没有问题……”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这般关心过我……”二妞淡淡一句,心中很是纠结——本来若是自己的命运悲惨到底,二妞可能还“好受”些,能无所顾忌继续宣泄身世的不公;可偏偏自己遇上了杨安,一个不动脑筋的‘烂好人’,使得无限绝望之中,总夹杂着那么一丝期许,让自己的内心很是矛盾,想发泄又发泄不出……
“没人关心你,那我就是第一个喽——”杨安还是平时的样子,随性调侃道,“反正我现在在你手上,哪儿也去不了,不如多陪你唠唠嗑,总比天天跟你吵嘴的强……”
“你和他这么像,我也经常把你和他弄错……”二妞仿佛又想起了往事,低声细语道,“可如果是他的话,他不可能这样关心我,永远都不会……”
“什么?”二妞的声音太小,杨安没有听清,遂继续问道。
“没什么……”二妞两眼轻闭,淡淡说道。
“行了,没什么事的话,咱么就走吧——”杨安双手叉腰,望了望城北的方向说道。
“玉花楼在那边,你要去哪儿?”二妞看着杨安望着相反的方向,不禁凝神问道。
“你答应过我的,让我回一次来运镖局……”杨安回头说道,“喂,遇上今天的‘意外’,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你想偷偷告密镖局的人?”尽管杨安对自己百般照顾,但二妞还是没有放下戒心,语气冰冷道。
“想什么呢?我都这样了,还怎么跟人告密啊……”杨安望着二妞“反复无常”的眼神,甩手说道,“我答应过你,只是回去偷偷瞧一眼……我的人品你还不放心啊?再不济你把我双手绑去总行了吧……”
二妞想了想,觉得杨安在自己面前,也不会动什么“歪脑筋”,索性定声答道:“好,我答应你……不过只是去看一眼,确定镖局没事后,就得马上跟我回‘玉花楼’!”
“知道了知道了……”杨安背手“厌烦”一句,遂和二妞一起,朝来运镖局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来运镖局,一切平静如故,经历了几天前的“风波”之后,这里再无喧嚣。三家武林宗门寄居于此,彼此之间邻里和睦,离剑道大会的日子也很近了,这几天的平静可以算是各大宗门调养生息了……
而在镖局大门口,林霜儿正一个人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落叶——虽然与华山派一战“赫赫成名”,得到萧天苏佳等江湖名辈的青睐,但总归又惹出事端,若云等人从城东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令责罚林霜儿,这些天在镖局做杂活。
好在后面几天,林霜儿还算听话,没再摊上什么事情。但这几天也略显平静,同时到处也没有杨安的消息,加上苏佳等人临走前秘密嘱咐林霜儿的“任务”,林霜儿心中很是杂乱……
太阳快落山了,林霜儿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在门口挥着笤帚,一边扫地一边叹气,内心甚是疲累。却不想就在不远处的巷道一角,一双传神的目光,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是杨安没错了——杨安回来运镖局的目的,除了担心红香所说的“闹事”以外,就是为了看看林霜儿。许久不见的想念,林霜儿也是自己最放不下的人……
杨安的神情甚是迷离,和平日里的随性不同——明显感觉到对面林霜儿眼神中的担忧,杨安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就是那个女孩儿吧……”二妞看着林霜儿,又望了望杨安的眼神,不由轻笑道,“你一直放不下的心上人……”
“什……什么心上人?你别乱说……”一提起林霜儿,杨安就十分心神不定,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林霜儿有一种莫名的感情。
“回来云镖局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她一眼,想不到你这小子倒挺专情嘛……”二妞笑着调侃道,“小小年纪就春动心思,不简单哟……”
“我……我才没那心思呢……”杨安继续吞吐道,眼神却一刻也不离林霜儿……
对于杨安的“到来”,林霜儿还浑然不知,当然此时她的内心,对杨安是无限的担忧……
“还在扫地呢?”晌时,杨巧巧忽然从门口跑出,冲阶梯下的林霜儿喊道。
“可不是?……”林霜儿两手握着笤帚,“自怜”一声道,“师姐的处罚还没完呢,在开封城的这些天,我怕是没好日子过喽……”
“我也真是服了你……”杨巧巧走到林霜儿身边,笑着调侃道,“到开封城以后,你和你妹妹天天闹事情,而且总是遭遇危险,简直就像个‘灾星’,这概率也是没谁了……”
“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想惹事……”林霜儿“气”得跺了跺扫帚,鼓嘴说道,“鬼知道惹上谁了,老天总拿我和妹妹过不去……”
还别说,林霜儿鼓嘴的表情甚是滑稽和俏皮,连躲在暗处的杨安也忍不住偷笑……
“还不是你们两个太皮了?你师姐不拿你开涮拿谁啊……”杨巧巧继续笑道,“你师姐对你算仁慈了——前几天还跟华山派打了一架,这要换做是其他门派,惩罚哪有那么简单……”
“又不是我主动找华山派麻烦的……”林霜儿想起几天前的事,忿忿说道,“那天刚好赶上师姐她们不在,我不出头谁出头啊?……”
“那还不是你妹妹先挑起的?”杨巧巧依旧不停笑道,“当初,要不是你妹妹主动找华山派麻烦,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吧……”
“我……”林霜儿一时有口难言,整个人顿时卡住了。
“好了,我随便说说,你别较真……”杨巧巧拍了拍林霜儿的肩膀,关慰一句道,“至少,华山派一战你‘功成名就’,在武林众士面前赢了面子,还得到了萧天苏佳等前辈的赏识,你赚大了好吗……”
“切,你以为我真高兴啊……”林霜儿瞥眼一声,默默杵着笤帚说道,“那些前辈只是见了一眼就走了,而我这几天却因为这事儿,被无数的人‘羡慕追问’,弄得我头都大了……”
杨安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有些惊愣,心中默默道:“原来霜儿已经和苏佳前辈她们见过面了……这么说的话,八成我失踪以及我就是宝图持有者的事,霜儿也告诉她们了……”
杨安心里是这么想,林霜儿若真将此事告知了苏佳她们,那易天寒那边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对了,小瑶呢?最近怎么都没看到她人……”想到这些天镖局没见着小瑶,林霜儿不禁问道。
“不知道,应该是剑道大会在即,自个儿先回萧家山庄的根据地了吧……”杨巧巧应声道。
“那慕姐姐呢?最近也没看到她啊……”林霜儿继续问道。
“慕姐姐就不清楚了,我跟她也不是很熟……”杨巧巧随口一句,转而发现林霜儿心神不定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由“坏笑”道,“呵,问这么多‘无关’的,霜儿姐姐心里想的,怕是某个人吧……”
“什……什么某个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仿佛心思被看穿似的,林霜儿表情有些畏缩。
“难道要我明说吗?你最心爱的杨公子……”杨巧巧笑嘻嘻道。
“诶——”林霜儿顿时脸红,立刻做出上前捂嘴的动作……
杨安听到后,躲在暗处偷偷脸红——被自己心仪的女孩儿挂念,初心懵懂的杨安,也不觉有些羞涩和激动。
二妞也偷偷一笑,还故意朝杨安耸了耸肩……
“让我说中了吧?嘻嘻……”杨巧巧退步一笑,又不禁提声道,“不过我就奇了怪了,那家伙有什么好?难不成在霜儿姐姐眼里,那个杨公子是个完美男人……”
“完美什么啊?……”谁知提到这里,林霜儿马上调侃道,“平时话多抢风头,能力不行又喜欢到处装,惹出事情就甩锅别人,连一起吃饭时都要跟人抢筷子……说难听点,根本就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嘛,有时候甚至还小心眼……”
好家伙,林霜儿在背后评价起杨安,一点也不客气。
果然,不远处的杨安偷听后,头上三叉神经顿起,悄声忿忿道:“我跟你有仇啊?这么‘显摆’我……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做事呆呆傻傻,老是给师姐添乱,不行又喜欢乱逞强,见到帅哥就犯花痴,瞅个新鲜玩意儿就跟个土包子似的……”
“扑哧——”听到杨安和林霜儿这俩“活宝”相互调侃,二妞在后面忍不住偷笑……
“不过,正是因为不完美,所以才真实……”林霜儿说到一半,语气忽而转变道,“我中意他,是因为他的坦诚与直率……我永远忘不了,我和他相识的那天——我觉得,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听到这里,杨安的表情不由一怔……
“之前我还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后来仔细想想,我太傻了……”林霜儿继续深情道,“我了解他,也倾定他,那我就该打从心底地相信他……在认识他之前,我一直都是个只顾自己的小女孩儿;可认识他以后,见到他为了朋友义无反顾,为了正理义不容辞,关心他人,包容他人,我学会了很多——我得变得和他一样,学会关照和理解别人,也要挑起身上的担子,还有责任……”
听完林霜儿的话,杨安的内心仿佛被触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