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儿,你怎么了?”然而,一向了解自己妻子的唐战,明显感觉到刚才陆菁“抢话”时的神情有所异变,遂不禁问道。
“小心点为好……”陆菁似乎是惯有的警觉,提醒一声说道,“我之前有说过的,杨公子身边,那帮家伙的卧底也许时时刻刻存在……”
“你是说……慕姑娘是卧底?”唐战继续问道。
“我可没有断言……”陆菁也是鲜有表现出犹豫的神情,凝重一句说道,“不过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对我们来说,任何陌生的家伙出现,都有可能是卧底不是?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在杨公子身边有别人时,避免谈及有关秘密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后面我会注意的……”唐战只是点头应道……
离开前庭后,杨安和慕秋雪二人来到了后院场所,这里不像前庭那般,有大量的侍卫把守门口,但也有稀稀两两身着铠甲的护卫在此监视,确保治安一切寻常……
“这里也有人……”杨安望着隔栏围墙处的守卫,不禁嘀咕道,“看样子那晚刺客偷袭的事情影响不小,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唐战前辈他们,可算花足了功夫……”
“也不尽然吧,我之前就说过,陆府这里人手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慕秋雪笑着道,“刚才我去西边查看的时候,有几个地方根本没有人手看护,要是不速之客从那些地方突入,根本防不胜防……”
“几个地方?就算如此,也不至于那么巧吧……”杨安自顾笑了笑说道,“除非那帮家伙开了天眼,能准确找到所有的位置,否则想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这里,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说说你的事吧……”忽而,慕秋雪有心转移话题道,“我看你这几天没事,在陆府经常找萧苏夫妇说话,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把顾大哥的宝图交还给苏佳前辈后,我每天找他们,也不过唠唠家常……”杨安笑着说道,“真要说起来,就是找萧伯伯帮我指导指导武功罢了……”
“指导武功?”慕秋雪咕声问道。
“是啊——”杨安随即道,“顾大哥临死前虽传我刀法,可毕竟是我自己练出来的,是好是坏都不得而知。萧伯伯是赫赫有名的‘苍龙大侠’,有他指导我一番,一定能进步不少;有时候,我甚至还和他比武切磋,想象就有点班门弄斧呢,哈哈……”
“和萧天前辈切磋?那结果呢……”慕秋雪又好奇问道。
“结果我完全不是萧伯伯的对手——”杨安有感说道,“萧伯伯真的好厉害,不愧是武林中的传奇前辈,武功高强天下第一;反观我这边,半吊子出家,刀法耍得人模狗样,简直不要太丑好吗……”
“你武功不济是正常的,毕竟你自己也说,你是自己练出来的本事……”慕秋雪耐心说道,“没有像样的武林宗师给你指导,很难有大气候,就算你再有武学天赋,无受正规之传,一样举步维艰……”
“萧伯伯也说了同样的问题……”杨安紧跟着说道,“不过萧伯伯答应我,等剑道大会结束之后,要送我去武林宗门锻炼锻炼,接受正规的训练,与更多的高手切磋,届时我的进步一定很大!”
杨安越说越加兴奋,似乎觉得自己好运临头一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然而,慕秋雪听到这里,眼神忽而低沉下来,默默一句道:“你真幸运,毕竟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再奢侈不过的梦想……”
“他?你说谁……”杨安察觉到慕秋雪怔异的表情,不禁问道。
“就是我弟弟……”慕秋雪回忆悲苦道,“我刚才也说过,我弟弟和你一样,小时候有同样的愿望……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应该跟你一般大小,说不定也能像你一样,见到萧天苏佳这样的武林名辈,得到他们的指点,拥有更好的未来……”
“对不起……”又一次提及慕秋雪心中的痛,杨安在一旁愧疚道。
“没什么,我说了,这不怪你……”慕秋雪轻轻闭眼道,“只能怪命运的不公,我弟弟年纪轻轻便被老天夺走了性命……”
“慕姐姐……”杨安感受着慕秋雪内心的创伤,失去亲人的痛,对从小就是孤儿的自己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杨安不禁默默道。
“但我还是得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了你——”慕秋雪忽而回过神,抬起头强颜欢笑道,“老天能让我再遇到,和我弟弟一样的人,对未来充满前景和希望……我不应该过多的抱怨,毕竟生离死别人事长情,有些东西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你现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就是我莫大的幸福……”
说完,慕秋雪冲杨安投去豁然的笑颜。但是杨安很明显看得出来,慕秋雪的笑容,背后沉积着无数的创伤——只有经历过绝望的人,在面对任何不幸时,才能保持淡定和从容,这是十分痛苦的事……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几乎陆府后院的每个角落都走遍了,哪里守卫森严,哪里疏于防备,二人心里都快有底。时辰不早了,二人皆有些倦意,遂准备往自家房间的方向返回。
“今天就逛到这儿吧……”慕秋雪笑着对杨安说道,“谢谢你,自从我弟弟死后,我很久没有和人这么敞开心扉地散步了,今晚我真的很开心……”
“没关系慕姐姐,倘若你有心思,我天天都能陪你……”杨安也是略含深情道,“毕竟我也一样,很珍惜和慕姐姐在一起的时光……”
“如果你真的是我弟弟该多好……”慕秋雪感叹说道。
“如果我真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姐姐,我也会很幸福……”杨安淡淡一句。
然而稍微不同于慕秋雪,杨安望向慕秋雪的眼神,触情中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二人一起并行着往回走,此时已过亥时时分,时辰真的不早了……
苏佳房内,烛火依旧通明……
“额啊……”苏佳略微打了打哈欠,看来是真的有些困了,宝图暗号的解密却还未进展一半,看样子想要完全解读宝藏的秘密所在,是得花上不少功夫。
“佳儿,我看你也困了,不然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萧天在一旁关心道,“一次操劳过久对身体不好,就算是年轻人也耗不起,更别说我们……”
“喂,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老吗?”然而,苏佳最“忌讳”别人说她老,黑眼一声撇道,表情甚显可人。
“我可没那么说,你别过度曲解……”萧天太了解苏佳的“脾气”,要是把她惹毛了,自己至少十来天别想共床,连忙摆手回道。
“嗯——时辰不早了,我看我也早点睡吧,毕竟就像阿天你说的,过于心急不是什么好事……”苏佳站起伸了伸懒腰,随即说道,“不过在休息前,先去府院各处看看守卫情况吧,毕竟菁妹一再提醒侍卫看守不能松懈,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更要加强警觉才是……”
“也对,心里至少得有个底……”萧天在一旁笑道,“不过还别说,这样的生活,倒是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在部队时候的日子——我们那时候也是一样,军营看守轮流值班,连觉都没睡踏实过……”
“怀念归怀念,只不过人生若有重来,我可不希望再经历那样的岁月……”提起部队打仗的回忆,苏佳忽然有感而发道,“毕竟战争带给我们的心灵创伤,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我也很羡慕现在这一辈年轻人,出生在和平年代,不用再经历那样乱世未安的痛苦……”
“说的也是,战争带走了太多人的性命,也包括我们身边的人……”萧天仿佛是在追忆逝去的故人,语气悲沉道,“亲眼看着亲人朋友从身边逝去,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那种痛苦,那种煎熬,就像烙在心底的伤疤一样,永远都不可能痊愈……”
“战争带给我们的痛苦太多了,我们只能庆幸自己挺了过来,不用再经历那样的悲痛……”苏佳最后咕声一句,忽而转声道,“不过提到部队打仗的事,杨公子的亲生父母,你最近有查到什么线索吗?我记得你和杨公子提起过,他在自己义父家里,发现了当年唐战大哥执掌的先锋军军旗——那绝对是我们当年部队的锦旗不会错的!”
“按照佳儿的你的嘱咐,我没有贸然派人去杨公子所住的陌云村调查……”萧天紧声说道,“不过我倒是托黄纪兄弟暗中调查有关十四年前部队的事情,尽量搜寻有可能是杨公子父母身份的线索……”
“结果呢,杨公子是否是十四年前他们夫妻二人的遗孤?”苏佳急着问道,她最先想到的,果然还是十四年前逝去的故人。
“线索还太少了,根本没有办法猜测……”萧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如果不去陌云村暗查他义父的身份,根本难以展开;但是佳儿你也说过,那帮家伙在村子里盯上的杨公子,如果我们贸然派人前去,一定会遭到那些人的怀疑,杨公子的家人必遭危险……”
“这么说来,还是只能等到剑道大会结束,等师父的宝藏秘密解开之后,再去一探究竟了……”苏佳思考了许久,随即抬头道,“算了,这件事也急不得,饭得一口一口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眼下是得先解开宝图暗号的秘密,弄清宝藏的下落,引诱出那些家伙现身,只有知道了那帮家伙的身份,我们才能更有主动权,无论是我师父的宝藏,还是杨公子的身世……”
“嗯,佳儿你说得对——”萧天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巡视府中的守卫,然后早点回来休息……”
“好……”苏佳笑了笑,主动伸手牵着萧天,夫妻二人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彼此相依相偎、感情融洽……
夜色已深,除了府邸的侍卫,几乎其他的人,都已经早早休息了……
府邸的各处,侍卫看守依旧各司其职,即使时辰已过,也依然没有丝毫的倦意——唐战陆菁二人,几乎是以军队的要求安排各处戒备,以防上次刺客偷袭的事情再度发生。
但百密终有一疏,因为侍卫人手不够,很难顾及到所有的地方。果不其然,就在后院围墙处,几个几乎没有看守的地方,十几道黑影莫名相继窜进,如神风一般无影无踪,暗暗潜入了府院……
这些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冷彧教派的手下——计划夜袭的行动开始,这次冷彧不惜冒大风险,在戒备森严的陆府实施偷袭,看样子目的十分明确,且计划十分缜密……
黑影众人像是提前察觉一般,避开了所有守卫的耳目潜入到正院,可见其训练有素,且像是提前知道了陆府这里的布置。在顺利摆脱陆府守卫的监视之后,黑影众人来到了正厅房屋一侧,似有什么莫名举动。
头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抄起院子旁边的火把,几乎是在瞬间令下后,纷纷将“火苗”掷向屋顶。火把很快燃着了房屋边角,众人见“偷袭”得手,没有在此停留一步,立即马不停蹄地往后院的其他方向赶去……
“嗯?什么味道……不好了,是老爷的屋子着火了!”守卫等人正在巡逻,忽闻房屋燃着的动静,不惊回头大喊道。
“房屋着火了,快去打水救火!——”“你们几个,快进屋将老爷救出来……”陆府的守卫发现及时且训练有素,惊声呼喊后,马上有秩序地安排营救和灭火行动。
侍卫的呼喊,自然也惊醒了巡查的萧氏夫妇和唐氏夫妇,陆菁回头望着正厅着火,不由惊喊道:“不好了,我爹娘还在里面熟睡!——”
“我去救岳父岳母,菁儿你留在这儿安排救火!——”唐战镇定一句,遂飞身往着火屋子的方向跑去。
“傻蛋——”陆菁在后面担心喊道,但想着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必须先稳住府邸的其他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