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你今天……怎么没有穿门派的道服啊?”果然,身后一个师兄关心问道。
萧忆瑶只是左看看右看看,闲来时回复一句:“这里又不是萧家山庄,我干嘛那么死板?再说了,上次那个赵家后人说我穿那衣服丑得要命,想想也是,我才不稀罕穿那种衣服呢……”
“你说那个赵成安?”身后又一个师兄听了,不禁吃醋跟道,“那臭小子现在被武林众门通缉,有什么好的?小师妹你干嘛喜欢他那种人,还说你衣服丑……在我眼里,你穿什么都漂亮——”
“你可不要搞错了,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萧忆瑶听到刺耳的话,回头反驳一句,“我跟他顶多只是死党的关系,剑道大会的时候,他欠了本姑娘一屁股债,好几次我只是催他‘还债’罢了……”
“可是上一次见面,他居然把小师妹你挟持为人质,简直太可恶了……”又有师兄在后面嘟囔。
“我再说一遍,不许再提那件事!——”萧忆瑶简直快要被自己的师兄们吵烦了,直接忿言道,“以后谁要敢在我面前再提赵成安的名字,信不信我打断他的腿?”
“请问,阁下认识赵成安赵公子吗?……”然而,话音刚落,萧忆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温文尔雅的问候。
“谁啊,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萧忆瑶听到后,眼珠子都快气炸了,甩开众师兄回头望去,却见一个手持折扇的大家公子,眉清目秀伫立身前。
“在下不才,轩辕家义子轩辕凌风……”原来是轩辕凌风,不想这时竟会找到萧家弟子这里,轩辕凌风望着萧忆瑶,礼貌客气问道,“敢问姑娘可是萧天大侠的千金,萧忆瑶萧姑娘?”
“是本姑娘没错——”萧忆瑶仗着自己的“名气”,毫不怯场说道,“怎么,轩辕家的大少爷,今日何等兴致,来我这里问话?”
“是的话就对了……”轩辕凌风收起折扇,彬彬有礼道,“听闻赵兄弟说起萧姑娘,国色佳容,又不失义气豪爽,继承了萧天苏佳两位前辈的优点,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呵,少拿我爹娘说事,轩辕家的少主还会拍马屁呢……”萧忆瑶听着对方美言夸赞,根本不吃这一套,笑声一句问道,“有话就直说吧,轩辕公子特地来找我,是有何事相求吗?”
“当然……”轩辕凌风始终一副斯文之容,笑声说道,“听闻萧姑娘与赵家后人关系匪浅,所以特有一事相求——如今镇中武林弟子潜伏众多,皆以神功秘籍为由,通缉赵家后人,在下想与他相见,实是困难;不过若是萧姑娘的话,肯定必有办法见之,所以在下恳求萧姑娘代我传一句话,就说今日未时时分,前往镇中‘镶子楼’一趟,那里有他想见的人……”
果然,轩辕凌风是想要与赵成安在“镶子楼”见面,他已经提前约了“江湖神医”洪济风前辈前往,就等在那碰头。
萧忆瑶听完,装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屑说道:“说得那么简单,你自己也讲了,他现在被武林众士通缉,我冒这个险去见他,我有什么好处?”
轩辕凌风倒不紧不慢,微微一笑道:“都说萧姑娘虽为女流之辈,但义气十分令人敬佩,在下相信萧姑娘的人品……”
“少道德绑架我啊,我可没那么大善心……”萧忆瑶连忙打住,调侃一句道,“当然你轩辕公子的名声,在江湖中也如雷贯耳,说我不答应你吧,又不给你们轩辕家的面子……要不这样吧,不如来个交易,我可以帮你托口传话,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可以,什么条件?”轩辕凌风也不顾对方的条件苛不苛刻,只声问道。
萧忆瑶眼珠子一转,不禁瞥笑道:“我也不趁火打劫,交易讲究等价公平嘛,既然轩辕公子托我叫人,那我也托阁下帮我找个人呗——”
“哦?看来萧姑娘也有故人在此相见啊……”轩辕凌风听了,笑着问道,“说吧,想让在下替你找谁?”
“这个人轩辕公子也认识……”萧忆瑶笑着说道,“听闻他近日也来到终南这一带了,他就是苍云教的弟子易天寒——”
原来,萧忆瑶想找的人是易天寒,之前托赵成安帮忙一直不太方便,萧忆瑶这会儿倒是想着可以靠轩辕家的人脉,替自己找到对方。既然轩辕家的人连洪济风这样的老前辈都能邀请到,那找一个苍云教的寒门弟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易兄弟啊……”提起易天寒,轩辕凌风就想起自己与其剑道大会未分胜负的一战,不禁略带心血澎湃道,“没问题,凭我们轩辕家在江湖中的关系网,只要他也在这儿附近,今天未时包准给你带到‘镶子楼’!”
“轩辕家的人办事,就是让人放心……好,一言为定!”萧忆瑶爽快一句,遂和轩辕凌风达成了“协议”……
晌时,轩辕凌风便先离开了,然而围在萧忆瑶身边的一干师兄又不乐意了,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小师妹,那个易天寒到底是谁啊,平时怎么没听你提过他?……”“你说那家伙出身‘苍云教’,一个寒门弟子,有什么好见的……”“小师妹,你那么在乎那个家伙,难不成……”
“哎呀好了,老在我身边问东问西的,烦不烦啊?!——”萧忆瑶快要被自己的师兄问得爆耳亡了,忍不住冲言一声,“以后关于我的事,别问东问西的,小心我回到萧家山庄,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萧忆瑶这么说,众师兄不敢再盘问,毕竟他们也清楚萧忆瑶的本事,真要发起脾气来,自己等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萧忆瑶这边,既然答应了轩辕凌风,那就按约把话带到,只是今日未时之前赵成安能不能来峰泠镇,这一切就得看天意了……
然而,就在萧忆瑶领着众师兄离开巷口间,远处偏暗的角落,几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切,仿佛刚才萧忆瑶与轩辕凌风的对话,他们全部偷听到了。
“师兄,你刚才听到了吧,那个赵家后人今日未时会前往‘镶子楼’……”其中一人隐秘说道,“我们提前安排兄弟在那里埋伏,等他进了‘镶子楼’,必叫他有去无回!”
原来,这些人便是绞尽脑汁想缉拿赵成安的武林弟子,偷听到赵成安今日的动向,他们准备提前安排人手在“镶子楼”设伏,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可得小心点,前两次捉拿他都失败了,这次又有轩辕家的人明中保护,我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没做好准备就贸然出手,小心打草惊蛇……”旁边的弟子谨慎说道。
“放心,前两次是因为在户外,那小子轻功飞使逃脱得快;这次我们把整个酒楼团团包围,晾他飞天神功也插翅难逃——”后面的弟子继续说道。
“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安排,赶在未时之前潜伏到位!”领头弟子示令一句,众人遂一同消失在黑暗的巷角……
此时此刻,峰泠镇东巷……
洪济风受轩辕家之邀,按约定今日未时前往“镶子楼”,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毕竟是江湖名门邀请,自己又和武林中的名士颇有深交,闲来总得给个面子。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把受伤未愈的百里玉笙带在身边,似乎是有特殊的目的,而做此冒险举动。
不过说是冒险,但百里玉笙此番并没有头戴面具,还帮洪济风背着药篓,如果不是亲眼见过真容,任谁也不会想到跟在洪济风身边的这个倾容少女,就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花魔女”。
当然,百里玉笙自己心里也是犯嘀咕的,毕竟她很清楚现在峰泠镇上潜伏着数不清的武林弟子,就这样光明正大在外人面前露面,自己说什么都很难适应。加上现在自己身伤未愈,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的变故,自己甚至都没办法出手。
“别紧张,百里姑娘,你只要跟在老夫身后,假装是老夫的采药弟子就好……”洪济风这边,好像是看出了百里玉笙的紧张,不经意关慰一句,“你这幅模样,没有人认得出你是‘毒花魔女’,只要你不干出格的事,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保证不会让你露馅……”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晌时,百里玉笙不禁冷问道。
“嗯?”洪济风故意迟疑一声,背其问道。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百里玉笙继续道,“你明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在你身边,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你为什么还要带我一起出来……”
洪济风顿了顿,一边向前走,一边默默道:“我这一趟前去‘镶子楼’,必然要离开山洞很久,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我也不太放心……而且,我也答应过你,带你出来见见世面,让你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我生平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什么样的世面我都见过了……”百里玉笙悲苦一句。
“那是你作为杀手的身份——”洪济风继续道,“曾经的你,都是以一个杀手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讲道理,其实你并不了解这其中的世态炎凉人生悲欢;而今天,我会让你第一次以一个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一切,陪我出来走走,用眼用心去观察,你一定会有不小的感悟……”
“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听你的,为什么要陪你感悟这些?”百里玉笙依旧不解道。
“你跟我说过,你从小就是在他人的鄙夷中长大,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也不知道何为感情,何为信仰……”洪济风耐心说道,“我想让你放下自己杀手的身份,放下自己过去的成见,重新以一个普通人去看待这个世界,去理解和感悟曾经不知道,却在普通人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此生犯下了滔天罪过,永远都变不回一个普通人!”然而,百里玉笙仿佛情绪有些激动,洪济风刚说完,自己不禁反驳道,“以前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现在的人也是一样——犯下的错,便是一辈子的错,我的人生不可能重来!”
“可你都没有试一次,你怎么知道不可能……”然而,洪济风依旧耐心十足道,“你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没有摘下你那身为‘魔女杀手’的面具……现在面具没了,没有人会认识现在的你,把自己置身一个陌生的环境,用上天的视角去看待你自己,你就会发现你本来的样子……”
“我……本来的样子……”百里玉笙听了,好像心有感触,却又说不上什么,支支吾吾道。
“如果你知道,当然亲身体会最好;如果不知道,那就不要束缚自己的思想,把全部身体放进这个车水马龙的人潮之中……”洪济风笑了笑,意味深长道,“等体会过了这一切,你才能切实明白,自己原来的渺小——你可能不知道人生的方向在哪儿,但你清楚大概率现在的选择是对的;你可能不知道原来的自己是否正确,但大概率是错的……”
洪济风的话十分玄乎,百里玉笙一时难以听透。但如今自己暂时去无所处,还不如就像洪济风说的,先抛下一切杂念,把自己置身到普通人的境遇之中,也许答案会在经历过后,慢慢浮现眼前……
而此时在另一边,峰泠镇的西巷,赵成安已经按计划来到了这里……
今天的赵成安甚是低调,连身着打扮都稍有变化,毕竟上次为了引出轩辕凌风,故意在武林众徒面前高调行事,那今天就正好反过来,能不引起别人注意,就尽量不引起注意。
不过赵成安也是抱着目的来了,昨晚在林霜儿那里,大概得知了古墓派的一切事情,现在首要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洪济风前辈,替林霜儿治好伤。轩辕凌风答应过自己寻找洪前辈,这会儿总该有点消息,赵成安渴求能够见到轩辕凌风本人,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
可轩辕凌风还没见到,赵成安却是先见到了不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