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炀一路向前开着,很快地,就到达了目的地。停下车,他只是冷冷地对着宋时轩说了一句:“下车。”。
宋时轩听后这才抬起头看了四周一眼。眼前这熟悉的环境,以及熟悉的大门,他想云炀这是把自己又送回来了啊!
“哥!我只是想帮你!你现在把我送回来,我妈看见得骂死我!”,宋时轩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愁苦的表情看着云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下去。”云炀不顾宋时轩摇尾乞怜的模样,只冷冷地说着。说完便转过头双眼望着前方,没再看宋时轩一眼。
宋时轩看见云炀一脸的决绝。他多想告诉他,舅舅舅妈的死与自己的母亲毫无关系,反而赵立清嫌疑更大,且他比云炀更想查清事实,那场看似的意外绝对不只是一场意外;只是此刻,他好像说什么都徒劳,因为他并没有找到什么可靠的证据可以证实自己的想法。宋时轩放下手机,眉头紧蹙,满腹心事却无从开口。云炀靠在座椅上,透过左侧后视镜将宋时轩的模样看的一清二楚;其实他心里清楚,二姑今天给他的文件里,宋时轩是坚决不能被牵扯进来的。
宋时轩见云炀始终不为所动,只好失落地下了车,在他左脚刚踏到地面,关好车门的那一刹那,云炀果断地按下了启动键;宋时轩望着红色的车尾灯快速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心里有股难言的痛。
进了大门,宋时轩看见云舒正坐在沙发上,用满脸慈祥的目光看向宋时轩,看来刚才的那一幕云舒已尽收眼底。宋时轩没有对云舒多说一句话,径直朝着楼上走去。云舒只轻声叹了一口气,便低下头,继续和宋建打电话,只听电话那端传来声音,“资料我都看过了,但,这点儿东西还不足以能让他走下那个位置......你再找找别的文件吧!”。云舒翻看着电脑里的资料,淡淡地回了句好后,两人便挂断了电话。云舒又在电脑里查找了一些资料,才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看来最重要的一个文件还在他手里。
夜空下,一条橙黄色道路上,云炀开着车,回想着两年前关于父母的事。那一天,他的父母一通电话打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如往常那般问候了他一句,照样是关心他的生活起居问题;可那之后便没了音讯,再之后得到的就是双亲故去的消息。他不敢相信,一向乐观积极的父母亲怎会驾车一同掉入河中?警方调查了一月有余,最后只告诉他“这,是一场意外。”。
云炀不相信,他也无法相信;当天阳光明媚,监控上显示着桥上没有堵车,没有事故,一切通畅无虞,他的父母是径直朝河里驶去的;打捞上来的车检也显示着刹车系统一切正常。这场毫无征兆的意外,唯一留下的是云炀的母亲李钰手上紧握的手链,那是云炀成年后拿自己的零花钱买来送给母亲的第一件首饰,是一条黄金手链,它就这么紧紧地被自己的母亲握在手里。
当日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云炀正在国外出差,所以他没办法及时赶到现场;等到他再见到父母亲时,躺在他的眼前的就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云炀悲恸的情绪早已在飞机上用尽,双眼哭的红肿的他此刻再也掉不出一滴眼泪来,他只是这么静静地望着自己的父母,不发一言地。云舒怕云炀憋坏了,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想哭就哭出来;可是他怎么哭的出来呢,明明早晨他们还给他通过电话,父亲还说要一起去旅行的,怎么会下午人就没了呢!
云炀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独自跑去找警方理论;他一直强调自己的父母情绪、感情什么的,一切都很好,是不会自杀的。警方只好将监控调出来让他看,从车辆上高速一直到事故发生地,这一路上都显示着他们的道路是畅通无阻,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碰撞的,而且车检结果也证明不存在人为因素,所以唯一的可能只能是自杀。云炀说服不了警方,就如同他也说服不了自己一样,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顺其自然,毫无破绽可言。是啊!除非出现不可抗力量,否则谁会相信这是人为的意外呢!
那一段时间内,云炀父母的一切后事都是云舒和宋建在打理,云炀整个人像是被丝线牵连着的木偶,云舒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空洞,不哭不闹地。直到在墓地时,看见墓碑上父母的照片,云炀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哭的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任谁也不敢上前多说什么。
云桉得知消息后便也匆忙地赶了过来。虽然他和这个兄长自初中毕业后就再没交集,但他一直待自己很好,他知道,只是他自己过不去那道坎而已。云桉见云炀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像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是那么的可怜无助,一股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自那之后他便决定留在了云炀身边代替自己的兄长照顾这个孩子,并将自己的民宿交留了另一位朋友打理。
“妈妈!这个我可以吃吗?”陆小希右手食指指着茶几上的蛋糕,一脸期盼地说着。
“嗯......可以,但是只能吃一小块哦!”陆枋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陆小希,随后将茶几上的蛋糕拉到自己跟前,解开绳子,为三个小朋友一人切了一小块。陆枋一向认为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的甜食,毕竟事实摆在那里,所以她几乎不怎么给两个孩子买蛋糕之类的;大多数时候她自己想吃了就偷偷地去蛋糕店买一个小蛋糕回去,然后背着俩小孩和店里的员工一起分享,吃完还会对蛋糕盒毁尸灭迹。或许是午饭吃的时间点刚刚好,不早也不晚,小朋友们玩儿闹了一会儿便饿了。
林芜走过来,见几个小朋友之间玩儿的很和谐,也没有吵闹,便进屋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是处理自己的工作了。林芜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忙起来的时候很忙,闲的时候也很闲。接近年底,她正好将国庆节的假期同年假一起补休了,所以提前离开了公司;但公司那边离正式放假还有两天的时间,所以公司里面有很多事还是会找到她让她处理。陆枋知道嫂子工作忙,就大言不惭地说着让林芜放心将孩子交给她,毕竟陆洺晗对这个姑姑的喜爱程度可是秘而不宣的,指使起来肯定容易!林妈看孩子们在吃蛋糕,估摸着是饿了,就过来问了一句,三个孩子嘴里咀嚼着蛋糕,也都不作声,陆枋一看手机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小希要找东西吃了,晚上八点了,怎么就没想到是饿了呢!
“晗晗饿吗?”陆枋微笑的眼神看着陆洺晗,满脸的宠溺感,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摸了摸陆洺晗的头。
“不饿”。陆洺晗认真地用蛋糕勺挖着蛋糕,然后盛了一块儿草莓片递到陆枋面前问她,“姑姑你吃吗?”。
陆枋嘴角微微上扬,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弯弦月,“姑姑不吃,留给晗晗自己吃吧!”。
陆小南和陆小希看见陆洺晗的举动,也都纷纷效仿着挖一勺蛋糕递给陆枋,陆枋只好假装吃了一口然后让三个孩子自己吃;她突然觉得平时嫌电视机里播放的动画片很吵,可此时电视机里面传来的声音却让她感到如此的悦耳!
“妈!要不给她们仨煮点儿饺子吃吧!家里还有饺子吗?”。陆枋想了想,还是弄点儿主食吃吧,大人没个饥饿感,小孩子玩闹了半天也该饿了。
陆妈恍然大悟,昨日里在乡下陆枋外婆家包的饺子现在还冻着哩!陆枋还在医院上班时买了一个小冰箱,是那种可以车载使用的;可她辞职之后,那冰箱拿回家也一直就那么放着,也未曾拿出来用过。还是昨日陆妈说要带饺子,陆爸觉得虽然是冬天,但饺子都放一堆怎么着也得压坏了,陆枋就顺口提了一嘴,“能冻着就不怕了!”,陆爸这才想起陆枋买的那小冰箱还放着呢!于是他又将车载冰箱拿出来擦拭了一下,正好里面有三层,每一层都可以放一排饺子,也就不会被挤压坏了。
说着说着,陆妈赶忙跑到冰箱前蹲下,从下面的冷冻柜里拿出一盒饺子;那是一个专门盛放饺子的收纳盒,一盒差不多一两百个饺子。随后她就去起锅烧热水,准备煮饺子。厨房里,陆妈在煮饺子,陆枋在客厅里看三个孩子玩儿的挺好,便走向厨房,和陆妈一边唠着家常一边准备餐具盛饺子。谁知客厅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开头是陆小南的哭声,随之而来陆洺晗也跟着哭了起来,原本在房间处理工作的林芜听见孩子哭声,立马打开房门查看,两个娃娃就一起告状,咿咿呀呀的,林芜也听不清俩人说的是啥,便安抚着两个孩子的情绪。陆枋这时也赶紧走过来,见状就把陆小南抱开,也安抚着;陆小希则是走到陆小南身边,用右手轻轻拍着陆小南的后背,嘴里咬着奶酪棒,一副大姐姐模样,嘴里还念着‘哥哥不哭’。待两个小朋友都冷静下来后,俩人才询问清楚。原来,适才陆洺晗问到陆小南关于爸爸的问题,陆小南说他没有爸爸,陆洺晗呵斥陆小南是个骗人鬼,两人为此就争执了起来。
陆枋听到这,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林芜和陆妈本就挺好奇,陆枋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却始终不曾提及关于俩孩子父亲的事儿。林芜与陆枋一见面时,就见她对孩子的父亲闭口不谈,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俩人毕竟相处不久,也不好询问,此刻借陆洺晗的嘴提出来了,所以她也在等待着陆枋的答案;可陆枋只顾抱着陆小南安抚着,并没有打算对此作何解释。而陆小希更是对‘爸爸’这个词语没有什么概念,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何子儒几乎就是‘爸爸’的存在!或许是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兄妹俩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他,便也就此认定了他吧!
陆枋抱着陆小南,低头温柔地看着他,并说,“南南可以了吗?晗晗姐姐只是好奇,她没有恶意的,刚刚外婆煮了好多好多饺子,都是南南爱吃的馅儿,你想吃吗?”。
陆小南见妈妈没有责怪自己,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陆枋,然后又将头埋进陆枋的颈窝,委屈的眼泪水又掉了下来。陆枋只好抱着他起身回屋,独自哄着他。过了许久,等到陆小南终于释怀了,她才又将他抱出来,并走到林芜身旁坐下;让两个孩子面对着面,用温柔慈爱的语气跟陆洺晗说,“晗晗,弟弟没有说谎,因为弟弟从小就没有见过爸爸。不过姑姑相信晗晗肯定不知道,才那么说的”。
陆洺晗听了陆枋的话,还是不太明白,疑惑的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那弟弟为什么没有爸爸呢?我都有爸爸!”。
林芜尴尬地与陆枋对视一笑,跟陆洺晗说:“嗯......不管弟弟有没有爸爸,你都要爱弟弟对吗?不能骂弟弟,因为弟弟确实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呀!”。
陆洺晗听懂了林芜的话,这才又绽放出阳光般的笑脸,回了句好;并在林芜的要求下,对陆小南道了歉。陆枋见孩子们又重归于好,便提醒她们去要不要吃饺子。陆小南在陆枋的鼓舞下,大胆地主动走过去拉住陆洺晗的手,认真地问陆洺晗去吃饺子吗?得到了陆洺晗肯定的回答,陆小南才又回到陆枋身边,左手拉住靠在陆枋身上的陆小希,右手去牵住陆洺晗,三人蹦蹦跳跳地朝厨房跑去。陆妈见三人又和好的样子,感慨着孩子们之间的情绪就是来的快去得也快,然后立即给三个小朋友一人拿一个碗、一只勺,盛满饺子后在餐桌上摆放整齐,又将三人分别抱到凳子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