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走到云炀另一侧,然后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她从桌上拿起一颗自己早晨清洗过的葡萄,一边吃一边跷着二郎腿看着电影。
宋时轩实在忍不住了,就说:“你大过年的不在自己家,跑这儿来干嘛来了?”。
女人这时已恢复正经状态,她瞥了一眼宋时轩,耐心解释道:“我爸妈给我相亲相了个老外,每天都要约我出去喝酒。我用公事儿推脱了一阵子,实在推不掉了我就干脆回来了。”。
“那你回来不住你自己家,赖在这儿干嘛?”,宋时轩不喜欢这个女人,从小就不喜欢!她比他大一岁,小时候经常欺负他,还总抢他玩具玩儿,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抢自己的哥哥!
“那房子多少年没人住了,又没人打扫,怎么能住人啊?我知道,云炀哥哥肯定会收留我的!”,女人傲娇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即使冬天也能看出她脸上的红晕。
“切!我哥才不想收留你呢!”,宋时轩小声嘀咕着,那女人没有听清宋时轩在说什么,就探着头问他在说什么。宋时轩正好朝她做了个鬼脸,便不再搭理她。
女人见宋时轩那模样,不甘心地回着:“幼稚鬼!”。
这时云炀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惊坐起。他转头看向宋时轩,并让他将方才那张照片拿出来,云炀盯着屏幕仔细看了看,那张脸竟令他感到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瞧见过!可是在哪里呢?突然他认出来,这不就是那晚给自己递来那水杯的女人嘛!他立即询问宋时轩这个女人的名字——周婷。
云炀询问宋时轩是在何处得到的照片,宋时轩就一五一十地将照片的由来和盘托出。云炀思考了半晌:如果周婷和陆枋认识,那当晚的事情陆枋怎会不知情?可她俨然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可如果她是在演戏,那她的演技可真好!竟然还能生下那两个孩子!难道说,她的目的就是想利用孩子在自己这儿得到什么好处?可这么些年她又为什么一直销声匿迹?按我国的法律,生下孩子她就可以回来找我交换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呀!再者,如若她真的是受害者,那照片里这个周婷又是以什么目的来接近自己的。
怀着满肚子的疑问,云炀立即询问宋时轩关于寻找周婷的结果。宋时轩只告诉他,陆枋说周婷自五年前那一天她就没再见到过她。而她这几年里唯一再见过周婷的那一面,是在陆枋即将生产的前两个月。
那时,不知周婷是如何得到陆枋的联系方式,竟主动打电话约了陆枋,说她想跟她谈谈。
陆枋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尽管对她恨之入骨,却还是答应同她见面。为了弄清楚那晚的真相,她就与周婷约在了何子儒的咖啡厅里。
那一天,何子儒不在店里。陆枋到了咖啡馆就同力里面的服务员要了一个包间,然后自己先行进到包间里,内心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周婷;她不知道周婷会对她说出怎样的实情。时间一直在流逝,终于在等了大约一小时后,包间的门才被缓缓打开。陆枋看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透过那扇打开的门的缝隙,她隐约看见了停在咖啡馆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车内坐着一位带墨镜的西装男子,他的年纪看起来似乎已到中年,但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瞧看,门就被那女人关上了。
女人在陆枋对面坐了下来。不一会儿,服务员便端来一杯冰美式。待那服务员走出包间,陆枋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对面这个女人。她留了一头齐肩的短发,黝黑又粗壮的发丝耷拉在耳边;右侧的头发被她别在耳后,耳垂处一根长长的耳饰吊坠搭在她裸露出的锁骨上。她的妆容没有化的特别隆重,嘴唇上只是涂了一层薄薄的蜜桃橘唇膏而已,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加油亮亮的。身穿一袭长袖短裙,脚下穿一双银灰色高跟鞋,手拿式的黑色皮包握在右手,logo标志的形状酷似‘LV’,但陆枋并不认识——何子儒曾送过她许多高档女士包,但陆枋都拿来装孩子们的尿不湿、湿纸巾等。何子儒说她暴殄天物,但在陆枋的眼中,什么包都一样,只要是能装的下孩子们必需品的包包,对她来说就是优质包包。
还没等陆枋说话,女人先开口了,“好久不见!陆枋。你这该不会是?”。女人见陆枋大着肚子,有些惊讶!
见陆枋没有反驳,女人便低头一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着:“你竟然要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莫非你和他还有联系?”。女人觉得不可思议。
陆枋紧皱的眉头,自从见到周婷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舒展开过。她有些许愤怒却尽量保持着冷静:“我的事用不着你关心,你只管好你自己就好!说吧,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一个人在酒店里?你去哪里了?那些人要抓的不是你吗?”。
周婷看着陆枋,顿了顿。陆枋说的倒没错,她此时亦无暇顾及陆枋是否与那男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就直言道:“他们是要抓我没错,但......谁叫你替我挡下了。你不是很爱发善心嘛,那就陪我一起好了啊!”。
陆枋一直紧盯着周婷,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别这么看着我,是你自己冲上来的。”,周婷一副是你自作自受的表情。
陆枋依旧皱着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的拳头,直想挥到周婷的脸上。
突然周婷笑出声来,“我知道,你肯定又觉得我无情、自私了吧!无所谓了,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早就盖棺定论了,我不会再辩解什么。”。
“我只想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是我。”,陆枋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想同她做无谓的争辩。
“其实,你若不替我挡了那一下。或许,如今这副模样的人怕就是我了吧!”,周婷转变态度,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继续说:“那天晚上,在你们聚会的楼上,也正在举行一场宴会,而同你睡了一夜的那个男人就是我当时的目标。只是不巧,在我完成任务出门时撞见了你。更不巧的是,他们......竟也找到了我。”。
“你知道吗?我被学校开除以后,没有公司肯录用我,没办法,我只好继续在酒吧工作,做服务员。就是在那个地方,我认识了那个男人的父亲。”,
“你不该去那些地方,凌雾也不该去。”。陆枋心里还是在责怪周婷,她不该拉上凌雾。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又会去呢!除了那儿,又还有什么地方是能挣钱的,况且我当时也只是一个学生。”,周婷说着仍旧会感到不甘心!
“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讲你过往的生活境遇有多困难吧!”,陆枋不想再听她解释,她为自己找的借口已经足够多了,多到凌雾为她赔上了一条命!
“别急嘛,故事要慢慢讲。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往一样,不管别人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会原谅呢!”。周婷苦笑一声。
陆枋看着周婷,没再接话。
长舒一口气后,周婷才说道:“云景城的手术是你做的吧!你不该做那场手术的。他们本来已经在医院打点好了一切,只要云景城下不了手术台,他们的计划就能成功了。可是没想到,你的老师,当时国内一流的神经外科主任,他无意中还是看到了云景城的病例。他和云景城似乎是老交情了,硬生生地将手术接了过去。还带着你成功地将云景城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那些人没有办法,才只好作罢!但如果不是你的老师骄傲自满,为了介绍你的医术有多优秀,将你为云景城做手术的事抖落了出来,恐怕你也不会被盯上吧!”。
周婷突然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呢!在哪儿都有人认识你,连拥有那般势力的人一见你,都能认出你来。但你也挺可悲的,你的老师成就了你,也无意中出卖了你,更是你那拿起手术刀的双手出卖了你。”。
“我问心无愧!老师亦然!”,陆枋坚定地说着。对于救人这件事,她从不后悔。
“哦,是啊!你一直都当自己是救世主呢,又怎会后悔呢!”。周婷调侃的话语间满是嫉妒。“不过,我原本以为,以你的个性,你会打掉这个孩子。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将他留了下来。怎么?你还舍不得啊?还是你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想要用这个孩子做些什么啊?这么看来,你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你恐怕还和那男人睡不到一起呢!”。
陆枋愤怒地将握在手中的白开水泼向了坐在她对面的周婷,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周婷被泼了一身水,却并没有为此生气。而是保持那优雅的坐姿,拿起桌上的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自己脸上以及衣服上的水渍。
“生气了?哼,我可是好心。不过,你和酒店那个男人应该认识吧?我记得在学校那会儿你说过,你有一个一直放在心里的心上人。如此看来,怕就是那男的无疑了。不然,经历了那样的事竟还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很难不让人联想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啊!”。女人一边将打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一边继续扯出干纸巾,又一边冷笑地说着。
“闭嘴!”,陆枋愤怒的眼神望着周婷,恨不得立即将她撕碎!
女人将身上的水渍擦了一遍。又坐好,用右手指尖在咖啡杯上沿着杯子外沿,一圈又一圈地滑动着,满脸无所畏惧的样子斜眼看着陆枋:“冷静点。比起我,你才更让我感到厌恶!”。
“你知道吗?你毁了我,这是你本就应该承受的惩罚!”。周婷从一进门就一直是那副无所畏惧的神情,如今却反而变的狠戾了起来。
“原本我可以靠那一晚顺利当上云景城儿媳妇,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是你再次抢占了我的位置!以至于我现在只能靠别人,还要依附着别人过日子!”,女人的眼睛里开始布满血丝,“为什么?你每一次都要来搅乱我的生活!当年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陆枋看着眼前这个越发激动的女人,只觉得可笑!她说:“靠非正常手段得来的生活,你真的能过的安心吗?你未免也太小看云景城,也太小看云炀了!”。
“即便你和他睡了,你以为凭你的身份,云景城会让你和云炀结婚?”,陆枋冷眼看着她。
“当年的云氏集团,正值事业顶峰,是断然容不下一条负面消息的,尤其是在高层间出现的丑闻。要知道,大众的包容度并不高!一则丑闻可以暴跌多少股市?影响多少利润?或者说严重的可以让多少人就此下台?为了保住公司的声誉,你只会成为一个牺牲品!”。陆枋毫不留情地将实情道出。
“不会的,云景城说,如果是我,他一定会让我和他儿子结婚的!”,周婷仍旧不甘心地说道。
陆枋觉得周婷太愚蠢了,她一个女子怎么斗得过久经沙场的老将!云景城是什么人啊,从万千工程争夺战里杀出的一匹黑马!为了拿到一个项目,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拱手相让的人,他的心机有多深啊!
“所以,这件事,是云景城谋划的?”,陆枋不敢相信,作为父亲,他为何要这么陷害自己的儿子!
“当然不是,云景城事后才知道他儿子被算计了。我当时欠了斧爷一大笔钱,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还不了。后来斧爷跟我说,我只要帮他做一件事,那笔钱就不用还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我和云景城的关系的。直到那晚见到云景城身旁那个男人,我才知道,原来斧爷是那个人的手下。而谋划者就是站在云景城身旁的那个男人。”,周婷冷静了一会儿才又缓缓道来。
听到这,云炀微皱起了眉头。赵立清必然与他们家这些事脱不了干系,但要如何找到他参与的关键证据。周婷既然能顺利脱身,如若不是她手中握有赵立清无法拿回的证据,那就是她对于赵立清来说已经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