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炅坐在石桌后,盯着面前厚重的《祭典》,不知在想些什么。乱说话的侍从被他给丢回提尼部落了,提尼首领塔尔卡带着礼物上门来找他说话。
“祭司,那不过是个小孩儿而已,就算出南那蠢货妄想再推一个低贱之人上来,也没有人愿意追随他的。”
“哼,她当然不配。”末炅神色阴沉,“妘晁都没能从我们手里讨到好处,她怎么可能?”
“侍从们居住的地方需要补充物资了。这一轮的补给,您认为该如何折算?”
“当然要少算!他们一族的人破坏祭坛,偷盗食物,怎能放过?”
塔尔卡眸色暗了暗:“若他们再像上次那样发动暴乱,抢夺粮食,那怎么办?”
“我们三个部落联合,还怕他们?”
“涂通山的首领歧彤和出南可是好友。”
“粮食在你们手里,他们还真敢造反?”末炅砰一下合上《祭典》。
塔尔卡努力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晦摩的人一向团结,再出一场暴乱,又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东西。这次回归期物资紧张,不能让他们祸害,工钱不仅不能少算,还要给他们多算才行。”
“凭什么?!”末炅怒道,“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伙了?妘晁当时究竟跟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塔尔卡深呼吸一下:“她只是说地灾的事情。末炅祭司,我说这话并非为了他们,而是要让他们分裂。”
一听塔尔卡还有后话,末炅冷静下来:“哦?你又有什么主意?”
塔尔卡揣着手:“因为妘晁的事情,晦摩部落的人虽明面上没说什么,但私下里已经有人对出南不满。祭坛里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儿,一看就不是纯血。如果坐实她父亲的身份,一定会有人要求出南下台。”
末炅目光中迸出兴奋:“是了,他们规矩大,混血不许做首领,那杂种脸上的鳞纹和妘晁一模一样,绝对是她的种,她还长了一双我们交墟的眼睛,晦摩人不会允许她存在。”
“光靠这个,可还不够。”塔尔卡接着说,“我最近接待了一位来自晦摩的客人。他似乎很有意向让我们帮忙,改善他们的生存。”
“帮他们干嘛?”末炅厌烦道,“贱民也配?”
塔尔卡怒意实在是藏不住了,他只好闭上眼睛,声音提高了一个度:“他能帮你拉出南下马!”
末炅不懂:“出南做了几十年首领,他们不都把他当神么?”
“谁能让他们吃饱,谁就是他们的神。这个人认为出南与我们对抗,不利于部落发展,因为妘晁的事,他又不可能心无芥蒂与我们和解。为了避免我们封锁他们的粮食,他私下里来找我,求我不要因为出南个人原因,让他们全部落都吃不上饭。”
“你怎么没让他当你的奴隶?想吃饭,先干活儿才行。”末炅建议道。
塔尔卡搓了搓脸:“晦摩人数众多,身强体壮,要是彻底分裂出去,下一次迁徙,你叫谁去探路?你们交墟人去吗?”
“他们敢?”末炅道,“难不成他们想死在外面么?”
“都困在这里,活到最后的,反正不会是你们交墟。”塔尔卡怒道。
这话说着其实已经很难听了,但也的确是事实。交墟人的体质是四个部落之中最为薄弱的,繁殖能力也并不算强,只是靠着强大的知识传承,才坐到了统治地位。
塔尔卡非常尊重交墟的那几位老人家,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选来选去,会选出末炅这么一个蠢货替代妘晁担任祭司。这家伙性格暴躁,智力还不如晦摩人,根本不像是交墟后代。
末炅不知道对面的人在腹诽自己,高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你们只是和妘晁、出南一家有仇,又不是和晦摩部落有仇。用些小恩惠,换个跟你没仇的首领上来,难道不比跟他们硬碰硬来得划算?”
末炅想了半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而后又皱起脸,“不过,我很讨厌他们。这事儿你来做好了。”
塔尔卡吐出一口气来:“是,祭司。”
他等了半天,就是在等这句话。有了末炅的首肯和书面授权,他就能动交墟部落以及部落议会的东西。塔尔卡默默想着,连晦摩人都能出来一个统管所有人的祭司,他们提尼又有何不可呢?
将被丢出去的侍从重新安排回祭坛后,塔尔卡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写了一封密信,让人送去了晦摩部落。
郁笛让妺千带自己到处转转。
“父亲说不让你出门的……”妺千犹豫道。
郁笛扯来一块铺床的布,裹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行了吧?他只是不想让人看到我和妘晁祭司长得像而已。”
妺千纠结半天,见郁笛实在想去,点了点头:“那好吧,但是你别跟别人说话。”
郁笛自然答应。
出了门她才知道,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将打洞技术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祭坛只不过是个很小的独立空间,只够十几个人在其中生活,而四大部落地聚居地,才是这整片建筑的主体。
要是她当时再往前走个几百米,就可以直接下到现在的住处了。
晦摩部落的人都认得妺千,却没见过郁笛,许多双眼睛都往她身上打量。实在好奇的人,便直接过来打听。
“妺千,她是谁啊?”一个长得慈眉善目,毛发浓密的大叔问。
“是我的朋友。”妺千说,“颅乞大叔,我们还要去学校,再见啦。”
“哎……”
诸如此类的对话发生了一路,妺千一开始还耐心有礼貌的回答,后来直接拉着郁笛往没人的地方走。
看来出南这个首领还是颇为亲民的,他的小女儿都被这些长辈当做自家孩子了。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妺千拉着郁笛的手,“待会儿父亲和哥哥姐姐们都要回家了。”
郁笛闻言一愣,她以为出南只有妺千一个孩子。
“你有很多哥哥姐姐吗?”
妺千点头:“是呀,我有五个姐姐,四个哥哥。我是最小的。”
郁笛咋舌——这可是真能生。
“那你们的母亲呢?”
“母亲?母亲们都在自己家呀!”妺千理所当然地说。
郁笛眨巴眨巴眼。她好像忽略了什么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