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甜猛地颤抖,仿佛从悬崖边上踩空一般。
她迅速睁开眼,捂着心口的位置喘着粗气。
“怎么了?”
唐甜看向手术室大门,墙边亮着的依旧是红灯。
还好还好!刚刚只是梦!只是梦。
“怎么了?”唐父焦急开口,浑身疲倦但却依旧能作为她的靠山让她安稳依靠。
“没,刚刚做噩梦了。”
唐甜流着泪,心底庆幸万分,但害怕却在下一秒铺天盖地袭来。
因为悲痛,她将自己哭晕了过去,因为害怕,又在昏迷中醒来。
谭岐悲凉的目光扫了过来,想安慰她,但又碍于旁人在场。
他的老板能做得滴水不漏,所以他也不能露出一丝的破绽。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微弱但却如天崩地裂一般颤振有声,于此同时,红灯切换成了绿灯。
梦里的场景似重演,众人疾速冲了上去。
里面的医生走出,唐甜一眼望去,心底泛凉而颤抖。
跟梦里的面孔一样,也同样的疲惫。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唐甜胆战惊心地望着他,恐惧绵绵密密啃噬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和骨肉,她的心尖之上仿佛悬挂着一把森寒匕首。
医生摘下了口罩,郑重又带着几分轻松感道:“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只不过伤势严重,还需要进一步观察疗养。”
众人听此,不由得狠狠松了一口气,唐甜流着喜极而泣的眼泪,庆幸又自责。
“辛苦医生了。”
“应该的。”说完,医生转过了身看向了里面。
大门被推开,病床上的男人被缓缓推出。
唐甜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落在了他的脸上。
俊美的脸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整张脸早已没了血色,被病态所侵袭。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浓密的睫毛盖住她熟悉的眼。
跟随着医生,一行人来到了他疗养观察的病房。
长达六个小时的等待,现在终于可以放下高高悬着的心了。
男人扭头,看向了众人,“你们带爸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就好,今天辛苦你们了。”
男人一一望向了自己的弟弟和弟妹,疲惫又感激地开口。
唐宣的父亲开了口:“大哥,都是一家人,别说这种两家话。”
男人感激点头,沉默了片刻继续劝着众人去休息。
最终,他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这对父女。
“甜甜,你去休息吧,爸爸在这里看着就行。”
唐甜摇摇头,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里守着哥哥。”
见状,男人也不再劝,由着她来吧,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这个女儿的。
“甜甜,你去看看妈妈醒了没有。”
“要是她醒了,你记得告诉她你哥哥没事了。”
她缓缓开口,干涩的喉咙有些嘶哑,仿佛卡了些许细碎的石子,“好。”
房门关上前,女孩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转身正欲离开,忽然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谭岐。
此时的谭岐正望着她,似想说点什么,唐甜并没注意,正欲开口就被他打断。
“小姐!”
这一声仓促而唐突,似有难言之隐,又似压抑不住。
“怎么了?”唐甜抹了抹眼睛的泪,好让自己看清晰一些。
谭岐望着她,焦灼蹙眉,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他没立刻开口,唐甜也耐心等待。
良久,他才收敛了混乱的气息和起伏的情绪,声线平稳道:“你好好休息。”
“不然,老板他会担心的。”
“好。”
女孩的声音夹杂着浓浓鼻音和哭腔,谭岐望着她,心底叹气。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的伤口处扫了扫,眼底顿时晦暗一片。
收敛了情绪,他缓缓开口,“那我走了。”
唐甜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后自己也离开了。
另一个病房里,精致漂亮的女人静静躺着,但那张脸上依旧能看出紧张与不安。
眉头锁着,似被什么噩梦缠身。
女孩走进,吸了吸鼻子,抬起冰凉的手抚上她的眉头,柔软的指腹轻轻抚着那蹙起,想帮她抚平。
她抓住女人的手,轻轻在她而边呢喃细语,“妈妈,哥哥没事了。”
“你好好休息吧。”
她说了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她的额头一次又一次。
良久,女人似听到了一般,蹙起的眉渐渐舒展,抿紧的唇也缓缓松开。
渐渐的,床上的人似噩梦已消,睡安稳了很多。
女孩的嘴角上挑,脸上哀愁之色被喜悦冲刷掉一层。
她动作轻缓地将女人的手放回被子里,替她盖好被子,这才放心地走出病房。
回到唐憬沂的病房,里面的一切都没变,只不过多出了几名医生。
医生说不确定病人什么时候能醒,言外之意就是委婉地劝他父女二人去休息。
父女二人无话,半晌,男人才客套地送走了医生。
很明显,他们二人都是不想走,见如此,医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地退了出去。
时至凌晨,窗外一片暗夜,天空中只有几颗寂寥的星星,月色被乌云笼住,不知被隐藏在何处。
楼下车里的谭岐打了几通电话,通知那边的人立刻返程。
陆明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差点哭了,原本就湿润的眼眶更红了一层。
天知道他有多开心多激动,虽然老板不近人情,冷血无情、不苟言笑、冷若冰霜、还残暴不仁,但他还是个好老板。
电话那头的陆明嘤嘤嘤似的嘟囔个不停,谭岐面色复杂地将电话拿开了些,然后不出三秒,他嫌弃地将电话挂断。
放下手机,低头之际副驾驶座上的东西落入了他的视野,微微愣神,他许久没有动作。
那是刚刚上车时他从身上拿出来的东西,也是结果不同时该出现的退路。
不过万幸,他家老板没事,如此,这些东西也该紧锁在保险柜里。
他希望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吐出一口气,他抬起了头望向那高楼亮灯处。
这一遭,小姐会明白他家老板的心思吗?
他很希望她能懂,可,忽然,他又害怕起来。
他害怕她明白之后的反应,是会如老板所奢望的得偿所愿,还是越走越远?
窗外有叶被风吹落,落在他的挡风玻璃上,失神的人渐渐回了神。
眸色微变,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