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丽霞一看张瀚文。
这会张瀚文已经泡完脚了,正在窗户边抽烟,不留神咳嗽了一声。
薛丽霞一阵头疼,赶紧对他各种打手势。
张瀚文赶紧捂住了嘴巴。
薛丽霞硬着头皮解释:“明德,瀚文没有在家里啊,这不是听说京都那边有个领导已经来了嘛。”
“他忙的狠呢。”
“你们衡生县那边难道不忙吗?”
夫唱妇随,薛丽霞也只能替张瀚文各种打马虎眼。
好一会才糊弄过去。
也有点抱怨,挂了电话后到了张瀚文这边:“你不能老避着明德吧。”
“这事你们爷两确实有点欠考虑。”
“那我有啥办法,国庆搞的事不管是对他个人,还是对咱们整个县,都只有好处。”
“于公于私,这件事我都必须要好好的帮他是不是。”
“再说了,本来一开始我也支持国庆去他们那边承包开厂的啊,”
“我哪里知道秦立国怎么这么脓包,愣是把一块宝给轰走了。”
张瀚文情绪也有些激动。
薛丽霞一看他这样,无奈的笑了笑:“你们的事,我不懂,也不想问。”
“不过还是找个时间去和明德和好。”
“你以为我是关心你啊,我是怕明德一气之下不干了,影响了国庆。”
张瀚文一想也是,王明德是国资委主任,这老小子要是背后使绊子,国庆估计也会挺头疼。
不过他又问了句:“刚刚王明德在电话里讲了什么?”
薛丽霞一听这个也挺奇怪:“你说国庆这孩子,平常不是看着也挺老老实实的一个孩子吗。”
“怎么也这么鸡贼了,明德说,他挖空了衡生拖拉机厂后,又不停劝明德辞职,让他到从化县这边来。”
“真的?”
“骗你干嘛。”
“哈哈哈,这臭小子,我是越看越顺眼了。”
“聪明!”
张瀚文听后心情大好。
“他不鸡贼点,能活下去吗?那么多人总是想着针对他,这不是你以前说的话吗?”
薛丽霞苦笑:“也是。”
“对了, 那个工业部的领导,他不会是到国庆厂里考察的吧。”
张瀚文猛的愣神。
这个领导突然在三青市消失,短短一天,下面已经忙成了一团。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果真是去国庆厂里呢?
想到这里,张瀚文赶紧到电话边上打通了猛士汽车厂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妹子接的电话:“您好,猛士汽车欢迎来电,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到您的。”
这是被王国庆用几十年后的话术给训练一遍的人,和那种国营厂话务员慵懒,不紧不慢的语气态度,有天壤之别。
让人听了能如沐春风,增强购买欲望……
张瀚文心里有些着急。
这次这个领导过来,他们只通知了从化县的国营厂,并没有通知王国庆他们。
主要是大家都认定了,如果这个领导来了,必定是会去钢铁厂考察。
毕竟钢铁行业是国家重点关注的企业。
没心思废话,直接开口问:“国庆在不在厂里?”
“王经理吗?他没在,去衡生县那边去了。”
“哦,尖脑壳呢?尖脑壳在不在厂里?”
妹子下意识的看了下那头正在和苏联专家聊的哈哈大笑的李赖子。
“您是说李经理吗?”
“你们厂头最尖,看上去就不是实诚的那个家伙,让他接电话。”
妹子又看了看其他人,看看是不是还有比李赖子头更尖的,一看李赖子的头无出其右,无人于之争锋的尖……
又一想,厂里好像李赖子确实是最不实诚的。
当既就赶紧跑过去把李赖子叫了过来。
李赖子喂了声。
张瀚文当既就说:“是尖脑壳?”
李赖子毛了,老子和别人聊的好好的,突然被人喊尖脑壳,不过刚准备开始。
听到那头说我是张瀚文后。
这家伙变色龙一样,脸上的表情秒变。
赶紧立正稍息,一股子浓烈的马屁味道瞬间弥漫而出。
“张叔好!”
“我是尖脑壳!”
张瀚文嗯了下:“你们也给我赶紧准备下,搞不好有个大领导过来。”
“大领导?”
“对,别废话,赶紧给我去准备,这关系到你们厂的未来……”
……
与此同时。
国道上的那台卡车真到了从化县。
车上坐着的老头季晓阳一路上都在听司机吹嘘王国庆。
还有他在开的这台车子。
到了目的地后,老头指了指下边的一个车标:“这不是明斯克的车标吗?”
“老毛子的明斯克?”司机有些奇怪的蹲下去看了下,原来里头有个配件上确实有明斯克的标志。
司机是本地人。
本地的企业其实都心知肚明猛士卡车是怎么回事。
但没有一个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因为他们都知道明斯克的卡车市面上售价最少要卖到1.4万。
而猛士卡车只要1.1万。
相差三万的差价啊。
如果是明斯克的换牌车,不更是我们赚了吗,占了便宜吗?
如此之下,都很拥护猛士卡车。
当既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我听说他们一部分的配件是用的老毛子的,有一些其他品牌的标志,也正常吧,”
“哦,原来是这样。”老头笑了笑推开了车门。
坐在后边的一个青年也赶紧跟上。
司机看了看两人,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于是也赶紧下车追了上:“老头,你不会是过来调查猛士汽车的吧。”
老头回头笑了下:“如果我是来调查的呢?”
司机一听慌张了:“别,他们走到今天真的太不容易了,你们就别搞他们了。”
“还有你看看我们这厂,如果不是他们过来收我们的货搞到老毛子那边去,我们厂里能活吗?”
“你们做领导的,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就只想要安安分分的拿一份工资。”
“饿着肚子喊口号喊了几十年了,我们都不想喊了,只想要吃饱肚子……”
司机 叽里呱啦的讲了起来。
老头 听着听着,脸色特别的不自然,感觉像是在被人指着鼻子骂。
那种滋味很是不好受……
半天后,看司机还想继续说。
叹了口气说:“看你这样,是以前有人想打过你们饭碗?”
“有啊!”
“谁?”
“郑金灿那个狗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