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犹如老旧默片,循环播放着陆白曾经在‘剑’上的所有感悟。
他看到两次引起‘剑道异象’的壮观、看到收取墨渊剑的曲折、看到‘烟雨平生’的淡泊、看到‘浮光掠影’的恍惚。
剑无常形,犹如水无常势,怎可拘泥于某一种奥义?
那跟‘刻舟求剑’有什么区别?
咻!
陆白闭上眼睛,将纷乱的剑影挡在‘心’外。
目前,他正在打磨的‘浮光掠影’仍未达到大圆满。
飞花秘术虽然极大提升了它的速度,但仍然远远不够。
作为九绝剑第二式,威力不可能比第一式‘烟雨平生’更差。
打不出效果,非‘招式’本身之罪,而是修炼不到家。
咻!
陆白重新睁开眼睛。
他暂时屏蔽了其它奥义,独留‘浮光掠影’之迅疾。
剑影由‘心’而生,顿时有所反应。
咻咻咻!
绿洲之上,风起云涌。
眨眼便形成一个巨大光团,里面丝丝线线,全是光影飞掠留下的痕迹。
速之尽头为何物?
枯朽也!
当时间也追不上你,等在前方的并不是长青,而是枯朽。
陆白两只瞳孔出现两个旋转的涡轮,光团中的掠影顿时迟缓下来。
甚至静止不动。
咻!
陆白撮指一弹,浮光剑式飘起。
射入水中,如石惹涟。
呵呵!
远不如‘飞花秘术’的加持。
但是,骑着飞花,终究是舍本逐末,突破不了上限,便泯然众矣!
咻,咻咻……陆白继续参悟,继续弹射。
不知过去多久。
浮光惊起的水花越来越小。
直至如尘埃附毛。
此时,它的威力已经不次于叠加飞花秘术了,但是…还不够。
烟雨平生从一百招缩减到一招,达到极限,那是因为‘一’便是极,不可能缩减到没有招式。
但浮光掠影不同。
尘埃再小,也是有,并非无。
而只有无,才可称极。
咻咻……陆白像个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他准备一鼓作气冲上大圆满。
转眼,三日过去。
剑影凝成的光团,已开始逐渐消散。
而陆白,仍然停留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光团…相当于种子,如果等会儿没有种子了,他就无法下载了,只能等待下次机会。
陆白虽然沉浸在领悟中,但也清楚当前的情况。
因此,不由有些心焦。
咻咻咻……陆白每发一击,光团就肉眼可见地缩小一圈。
终于,当它缩到只剩拳头大小时,猛然一闪,彻底消散。
陆白身体一震。
刚才那个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从有到无’的真谛。
“浮光!”
陆白大喝一声,抬手弹出一道光刃。
光刃刚刚离开他的指尖儿,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嗤!
水中一条游鱼,毫无征兆地断为两截。
随后,咔咔咔,迅速干瘪,变成鱼干,就像曝晒了几个月一样。
但水面却没有荡起一丝涟漪。
那粒尘埃,不复存在。
陆白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咻!
他又扬手往岸边的草丛射了一发。
嗤!
绿草被拦腰斩断。
嚓嚓嚓,不管是断裂的草身,还是扎在地面的草根,全部瞬间变得枯黄,与周边的旺盛格格不入。
他终于到达速之极,得见枯朽。
……
中域,陆家。
数百名弟子正在‘剑碑’处观摩剑式、领悟剑意。
就在这时。
轰!
剑碑忽然发出一阵嗡鸣之音,并散发出慑人气息。
沉浸在修行中的众人,顿时被惊动。
“怎么回事?”
“先退到外围再说。”
“天呐!你们快看剑碑顶部。”
“这?陆家又诞生了一个圣级天赋?”
众人望着上空那道耀眼的紫虹,激动不已。
这是天道要特殊眷顾陆家了吗?
“我敢保证,肯定是大小姐。”有人拍着胸脯喊道。
上次诞生的圣级天赋,陆家并没有找到人,这让全族都郁闷至极。
这次,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众人暗暗祈祷。
“没错,我猜也是。”
“大小姐积累深厚,必然能够脱皇化圣。”
“陆家大兴!”
数百名弟子齐声呼喝,脸上洋溢着喜气。
然而此时,后方却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不是我!”
呼喝声戛然而止,众人疑惑转头。
“大小姐?”
陆樱雪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款款走到‘剑碑’底下,抬首仰望。
紫虹啊!
她多希望是自己。
嗖嗖嗖……空中光华流转,连续出现十几道身影。
“见过家主。”众人集体躬身行礼。
陆元直摆摆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剑碑顶部。
圣级天赋,万年难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陆元直瞥了一眼下方的陆樱雪,暗道:不是樱雪的话,又是何人?
他眉头紧皱。
“家主,要不要展开调查?”有长老问。
“废话,当然了。”
陆元直还未表态,其他长老就憋不住了。
上一个没能找到,这一个说什么也要把他给揪出来。
“我马上去办。”
“且慢!”
空气一阵蠕动,慢慢显现出老家主陆归鸿的身影,他阻止了准备离开的长老。
“爹,您有何指示?”陆元直问。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道…包括上一道紫虹,未必是因为圣级天赋的诞生。”
“那是什么?”
众人被这颠覆性的言论,震得目瞪口呆。
陆归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
他话锋一转:“既然【剑碑】有所反应,那不管因为什么,都必然是陆家之人引起的。”
“紫虹,而非紫煞,这是好兆头,倒是可以不用担忧,从容查之即可。”
“是。”陆元直和诸位长老齐皆点头。
【我儿,是你吗?】
站在角落的白庭芳,又想起她那可怜的孩子。
【若是,你在哪里?】
【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能两次引起‘剑碑’映射紫虹?】
【就算不是圣级天赋,也必定非同寻常。】
……
造化古界,绿洲处。
陆白站起身。
他已经将‘情道’和‘剑道’的雏形,全部塑造出来了。
道,不像金丹、元婴那样具体,它无影无形,只在于心,将潜移默化影响着未来的修行之路。
按照推测,双道初立后,造化金泉便应该现世了……可是,它在哪里?
就在陆白准备四处寻找时,水中央忽然咕噜咕噜冒起泡泡。
随后,整个绿洲便像被煮沸了一样,水波翻腾、白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