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萝瞟他一眼,“可以,你若不回来,也没关系,反正我认得你家,后果自负!”
傲娇的甩下这句话,她便跟周胜一同进了药铺。
刘大宝脸黑的彻底,虽然他很不屑沈月萝的威胁,但是在见识过她惩罚赵山河的手段后,心里还是有些抵触。他就奇怪了,看着手腕挺细的一人,手劲却那么大,改天一定得找她比试掰手腕,他就不信赢不了她。
刘大宝愤愤的跳下车,到路口买包子去了。
赵山河心里还郁闷着,坐在板车上没动。
三毛扭头四下看了看,拍拍他的肩,“嗳,你留下看车,我也进药铺瞧瞧。”
“哼!”赵山河没理他,转了个方向,继续生闷气。
三毛窜进药铺的时候,沈月萝正跟店里的坐堂郎中吵架。
没错,就是吵架,声不大,气势却很强,分毫不让的架势。
他凑上去,瞅着那郎中拿着药方,指着上面的几味中药,咄咄逼问道:“小姑娘,老夫跟你说的都是实话,绝不会害你,这药方里的六子,根本不能用在伤药里,外伤用药,讲究止血清淤,六子是化脓消炎的药,绝不能用在一起!”
沈月萝快被这老家伙烦死了,她写了方子,这老家伙好好给他开药就是,啰嗦这么一堆干嘛?
“六子当然要用,它是消炎的主药,非它不可,我既然敢用六子,便是因为我娘的伤口很严重,夜里泡了水,又没有及时处理,今儿上午又伤了一次,伤上加伤,化脓是肯定的,六子虽然药性凶猛,但只要中和药性,比那些温和的草药,效果要好的多,还不会有副作用!”
沈月萝觉得,她的耐心都快用光了,面对这么个胆小不敢下药的老顽固,真是有理也讲不清。
老郎中又眯着眼睛,看了一遍药方,直摇头,“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你这样的用药方法,老夫不能苟同,若是你家中有人受伤,需要外敷的药,或者内服治伤的药,老夫都可以开给你,但你这张方子,恕老夫无法让你抓药,我们这儿是药铺,担负着病者的性命,不能儿戏!”
沈月萝虽然气的怒火中烧,但是她还没气糊涂,她知道这老伯是个负责任的郎中,要是换做旁人,只能能把药卖出去,管你是什么药方呢!
想了想,她吐了口浊气,忍着怒气道:“去叫你们管事的出来,我要单独跟他谈,今儿这药,我还非买不可了!”
药房的伙计早看不下去了,总这样吵吵,影响做生意。
但这郎中是少主指定留在店里为病人看病的,而且少主有过吩咐,看病的事,都需经过老郎中,所以即便是管事,也没权力干涉坐堂郎中的决定。
可是今儿却不一样,少主正好在店里巡查。
小伙计将手里的活交给旁边的人,快步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走到二人面前,朝他们二人鞠躬,“老师傅,姑娘,你们二位稍候,我这就去请少主。”
“少主来了?”老郎中刚才还义愤填膺,一张老脸都争红了。可一听少主两个字,怒气顿消,一双精光烁烁的眼睛盯着那小伙计。
“是,少主刚到没多久,在后面看账,管事也去了,既然您这里有麻烦,我还是去请少主过来瞧瞧,”小伙计如实回答。
“好好,既然少主来了,就请少主来说句公道话,今儿老夫非让这小丫头心服口服不可,”老郎中行医多年,要是换个年纪同他差不多的,跟他争论医术,兴许他不会反应如此激烈。
可偏偏眼前这小丫头,问她读过几年书,她说没读过。问她家里是否有行医施药之人,她也说没有。
既然都没有,她哪来的自信,就敢擅自开药方。
十药九毒,中药的玄妙多不胜数,一旦用药不善,救命的药,也可能变成害人的药。
就是他,也是跟着师傅学了十五年,才敢慢慢的给人瞧病,中间又磨砺了十年,到了近四十岁,才敢放手给人看病,当得一方名医的称号。
小伙计不敢耽误,转身掀了帘子,朝后堂走去。
三毛看着眼前的争执,用胳膊肘拐了下沈月萝,低声道:“要不咱换一家就是,也没说非得在他这里买,干啥跟他们生这种闲气。”
沈月萝斜他一眼,脸色阴沉沉的,“你懂什么,争,是为了明事知理,争辩也是进步方法的一种,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在寻求进步吗?蠢!”
她毫不客气的骂三毛蠢,而且也没刻意压低声音,搞的店里面几位客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三毛。
心想,也不知这看似健全的小伙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三毛也有自尊的,他收起脸上散慢的神态,有些阴郁的道:“你才是蠢,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进步个鸟!”
沈月萝挑眉看他,“那咱们打个赌,就赌待会那位少主出来,是会支持我的方子,还是听从老郎中的意见,否定我的用药方法,让他重新写张方子,给我抓药!”
她一说打赌,三毛额上青筋便欢快的跳动着,貌似这丫头很喜欢打赌,每次还都那么自信。可是这打赌,对他来讲,没什么好处啊!
“如果我输了,便放了你,不再找你的麻烦,”沈月萝好像他肚里的蛔虫,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毛额上的青筋跳的更欢快了,听着很正常的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多了几分意在言外的感觉。
“好吧,那便赌吧,反正我也没啥损失,”怕上她的当,却又不得不上她的当。说没损夫,还真是没损失。被一个女娃找麻烦,那叫麻烦吗?
正说着,相隔里间的帘子被人挑开了。
乌发如墨,朗目疏眉,仍是一袭白色绣竹锦袍,沉静贵气,眸光柔和。
原来是那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沈月萝记性很好,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日在送君亭的男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