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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小伤,就是划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过两天就好了,”沈月萝面不改色的撒谎。

曲氏满眼的担忧,“今儿就别去跑了,娘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厨房里还在烧着菜,曲氏又赶紧跑回去了。

等她走了,苏兰神秘兮兮的凑过沈月萝耳边,“你刚说什么脱鞋盖被子,我睡的比你还熟,而且早上起来,院里就是这个样子,你瞧,水缸换了,摔坏的东西,也全都恢复原样,那些血迹啊,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还有还有,连你家小花被撞坏的猪圈也给修好了,我的天哪,你家龙世子,真是无所不能啊!”

“什么我家龙世子,他是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就那么确定这些事都是他做的?或许是阿吉他们弄好的呢!”沈月萝敲了她一个暴栗子。

苏兰揉着脑门,气呼呼的道:“不可能,阿吉他们也有人受伤了,而且早上他过来的时候,自己还奇怪呢!所以,我敢肯定,这一切都是龙璟做的,嗳,你要不要去谢谢他?”

“谢你个头,他用我们做诱饵,诱捕这帮贼人,我没找他算账就很好了,臭男人人,阴险,狡诈,腹黑,花花肠子拉直了能绕永安城一圈!”

“诱饵?你啥时候给人做诱饵了?”苏兰没听明白。

沈月萝叹气,“听不懂就算了,今天你不去见萧寒吗?十天之期,快过去一半了吧?抓紧时间,要真的搞不定,就给他下药,你把他奸污得了!”

苏兰张大嘴巴,猛抽了口凉气,像看怪物似的看她,“你丫想法真彪悍,可是……可是……”说着说着,苏兰脸红了,害羞的垂下头,双手揪着自己衣襟,“可是人家没经验!”

沈月萝脑筋转的飞快,“要不这样,我昨儿认识两个青楼女子,约个时间,让她俩传你几招,再不然,咱俩偷摸去青楼,现场观摩,以你的智商,看过一遍,至少也能学个三成,对付萧寒,三成足够了。”

苏兰不服气的瞪她,“我什么智商,本姑娘聪明着呢,要是没有那个凤灵羽,萧哥哥肯定能看见我的好,唉,人家是三公主,就算我真下药,把萧哥哥奸污了,萧哥哥心里还是会喜欢三公主。”

沈月萝曲指弹了下她的脑门,“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这样,你把他奸了,再对他爱搭不理,男人都是犯贱的东西,要是你能怀上她的娃,然后果断的把他抛弃,不理他,不吊他,你看他到时候会是啥心情!”

苏兰惊愕不已,“你真是个坏丫头,居然教唆我珠胎暗结,要是我爹跟我哥,知道你教我这些,他们一定扛着大刀,冲过来把你砍死!”

“呃……”沈月萝回想一番,她有吗?她不是在教苏兰如何搞定萧寒吗?

在她看来,只要能搞定萧寒,过程是怎样的,那并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可是她的想法,似乎真的太前卫,一想到几个男人挥刀砍她的模样,她还是禁不住,抖了抖,“那个……刚才的话,只当我没说,你怎么办,你自己琢磨去吧,我得出去了。”

沈月萝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留下若有所思的苏兰。

主意是损了点,一旦不成功,她就得人财两空。

可是她这辈子只认定萧寒一人,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沈月萝站在家门口,想着昨天出现的孙天二人,也不知他俩藏在哪。

想了下,她转到院墙后面,清了清嗓子,试着叫他们出来。

“喂,孙天,你在不在?在的话,就应一声!”

热风呼呼的吹过,只有树叶沙沙响。

沈月萝气恼的抓了下脖子,“靠!在的话就赶紧回来,我有话问你们!”

眼前忽然有白影飘过,缓缓落在她跟前。

与昨晚不同,孙天没有穿黑色的衣服,而是跟郑林他们一样,穿着普通的农家汉子的衣裳。

这样的话,就算被人看见,也不至于把他们当成鬼。

孙天对她抱拳,“姑娘请问!”

沈月萝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事,还是搞清楚的好,“那个,我只问你几件事,昨夜龙璟怎会那么快出现在村里,未卜先知那是不可能的,是他事先安排好?”

“不是,昨夜属下发现村里有动静,便放了信号,这是世子吩咐的,世子在收到信号之后,便带着人快速赶至,而我跟孙下,留在这里保护姑娘!”

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解释,沈月萝心里舒坦多了。

孙天哪晓得她是什么心思,继续转述龙璟的命令,“世子还说,你今日不必去王府送货,也不必再进城!”

“为什么?就是胳膊伤了一点而已,又不影响走路,他管的也太宽了吧,”沈月萝的本心,是不愿顺从他的。

凭什么?搞的好像有多关心她似的。

“这是世子的吩咐,属下只能照办,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属下,”孙天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孙天拦着,沈月萝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城的。

王府的肉食,她倒是不着急,但跟小竹,夏香约好的见面,她要是不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最后一个问题,我家院子是你们收拾的?”

孙天沉默了下,才道:“是主子吩咐的。”

“那他原话是什么?”

“原话是……像个猪窝,污了本公子的眼,收拾干净!”孙天说的时候,还带了表情,活脱脱一个傲娇冷艳版的龙世子。

沈月萝深吸口气,“就知道他没一句好话,算了,本姑娘不跟他计较,你隐去吧,哦,中午要不要在我家吃饭!”

孙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神情有些不自然,“姑娘不必在意我们,只当我们不存在,我们是隐卫,除了姑娘之外,其他人,我们一概不见!”

沈月萝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回到院里时,阿吉五人,已经坐在院里吃午饭了。

曲氏见她进来,赶忙进厨房,将给她留的饭菜端了出来,“妮儿,快来吃饭,早饭就没吃,午饭可要多吃些,待会吃完了饭,再喝些猪肝汤,补补血。”

“娘,我自己来就好了,您吃去吧,”沈月萝拦下她,自己拿起碗筷。

曲氏心疼的看着她的胳膊,昨儿她本来是想去沈府的,结果还没出村口,就被彭达给拦下了,非得追问她的去向。

曲氏不想说,彭达却已经猜到了,态度极其恶劣,将她赶回了家。

沈月萝端着碗,走到堂屋。

阿吉兄弟五人,跟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那几人话少,吃饭的时候,只有阿吉会跟她说上几句,其他时候,都是沈月萝乘着吃饭的时候,给他们安排任务。

扒了口饭,啃着排骨,沈月萝踢了下苏兰,“我今天不进城了,你替我去路一趟……”

她将昨儿跟小竹约好的地点,告诉了苏兰,叮嘱她务必要办好,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说。

她主要是想知道,新式内衣的效果如何。

苏兰整张脸都埋在饭里,一个劲的点头,过了会,又突然踢她一脚,“你说的那个事,现在可以准备不?”

“哪个事啊?”沈月萝故意逗她。

“就是那个事嘛,你别明知故问,否则我跟你翻脸,”苏兰气的要把桌子踹翻。

曲氏不满的道:“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女儿家别动不动就打架,瞧瞧你们两个,都快成假小子了!”

苏兰嘿嘿一笑,“婶,假小子才好呢,我是个男的,一定把月萝娶回家!”

“咳咳!”

“噗!”

有人被饭粒呛着,有人喷饭,还好是喷在自己碗里,否则这饭就没法吃了。

曲氏被苏逗笑了,往她碗里夹了块肉,“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女儿家家的,别胡说八道,阿吉,你们也吃,都别客气!”

阿吉等人一个劲的点头,几个大男人在三个女人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不是害怕,而是不好意思。

沈月萝捏着筷子,看向阿吉,“阿吉,你待会跟我去办件事,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三人,今天也有任务,我需要弄一个信息收集站,就在祠堂后院搞吧,你们三人,修个大型的鸟笼,至于信息来源,我不想用普通的信鸽,我知道广阳村的后山上,有一种很聪明的鸟,是黑色的,头顶上有一撮红毛,听的懂人话,体型瘦小,行动敏捷,要是能将它们训练出来,绝对比鸽子好使,你们三人负责去抓几只,别以为我让你们去抓鸟,是大材小用,等你们到了地方就知道,我的用意,要是抓不到,就先踩点,明儿我亲自去!”

老四腼腆的笑道:“抓几只鸟,再难又能难到哪去,主子放心,我们一定给您捉几只回来。”

“嗯,有信心也是极好的,老六留在家里,照看屋子,别让陌生人进来,”沈月萝不忍心打击他们。

老六点点头,对她的分配完全没意见。

吃完了饭,她帮着曲氏收拾碗筷。

苏兰背着剑,去了永安城。

老三几人,也拿着自制的鸟笼进了山。

中午太阳挺热,沈月萝催着曲氏去睡午觉,而她,拖着阿吉两人。

本来是要走路的,但想了想,又跑去唤孙天,“你有马吗?我需要骑马!”

“有是有,两匹马,都藏在后面的山坡下,可是主子说了,不让你乱跑……”孙天为难道。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都要听他的,你要是不放心,一并跟来就是,”沈月萝翻身上马。

姿势动作,倒还像那么回事,但其实她是第一次骑马。

那马可能有点认生,在原地直踏步。

沈月萝有些紧张的抓着缰绳,“嗳,它怎么乱动!”

“我带你骑,”阿吉跳上马背,坐在她后面,一只手绕过她的身前,替她稳住缰绳。

一个壮汉突然坐在身后,沈月萝就是神经再大条,也难免有些不自在,“你还是教我怎么骑的,让我自己锻炼锻炼,以后骑马的机会很多,我不能总是不会。”

阿吉转头,正好看见她绯色的脸蛋,顿时也感觉到不妥,“那你抓紧绳子,往上提,马就会停住,想让它走动起来,得放一点,再用鞭子抽,抽轻点。”

沈月萝点点头,“我试试!”

孙天见颤颤巍巍的坐在马背上,吓出了一身冷汗,跟阿吉一人站一边,护着她的安全。

慢走了好一会,沈月萝跟马都适应了彼此的速度,就是提度也没问题,唯一的麻烦就是太颠,还不是一般的颠。

最终,沈月萝单独骑一匹,阿吉跟老三骑一匹,孙天不知从哪又找来一匹马,死活要跟着她一起。

一行人,从广阳村出发。

孙天跟阿吉都不知道她要去哪,路上,阿吉忍不住再度询问,“主子,你到底在找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帮着你一起找。”

孙天也道:“感觉咱们现在就是漫无目的的瞎晃悠,已经过了中午,你再不说,咱们就得无功而返。”

沈月萝白了他们二人一眼,不情不愿的道出原由,“我是在找沈奎的作坊,听说他有一个明作坊,一个暗作坊,刚才咱们路过的那个,是明的,人来人往的不多,估计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既然明作坊在这里,我想暗的应该也离这里不远,咱们再找找看!”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孙天恍然笑了,“整个永安,就没有我家主子不知道的事,不就是沈奎的暗作坊吗?我带你们去。”孙天打马在前面带路。

阿吉疑惑的问沈月萝,“他是谁的人?”听他的口气,好像整个永安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个人不简单。

沈月萝知道阿吉心中在早有这个疑问,就是一直憋着没说。

但她也不能告诉阿吉,孙天是龙璟的人,永安城的王。

“哦,他就是一个闲人,喜欢掌握来往永安的各路消息,你刚才也听他说了,永安城很大,多几个势力强大的人,这并不奇怪,而且我对他家主子有救命之恩,他是来报恩的,没什么其他意思,”沈月萝解释的很模糊。龙璟的真相,讲出来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既然这样,她又干嘛多此一举。

阿吉看了眼孙天,没有再多问。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但是直觉告诉他,孙天的主子,绝不可能是什么闲人。

孙天用限冷的视线看了眼阿吉,那眼神里含着警告。

沈奎的明作坊建在离永安城大约三十里外的一处小村庄。

这村庄早被搬空了,村民也早都离开,剩下不愿意走的,就进入沈奎的作坊干活。

要说以前,依靠山脚下的小村庄,肯定是很美的,前面还有一个小湖泊呢!

可是被屠宰厂污染的,还没进入村庄,就能见一股难闻的异味。

这条路,刚才沈月萝等人也走过。

孙天再领他们过来的时候,在一处不起眼的分岔口,领着他们拐进一条小路。

“咦?之前我怎么没注意到,这条路……”

沈月萝跳下马,在两个条之间跑来跑去,终于搞懂了其中的奥妙。

原来,当站在大路时,因为角度问题,这条小路便被自动忽略了。只有站在小路上,才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是一个三岔路口。

沈月萝爬上马背,准备再往前走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小路的尽头,朝他们跑过来。

“主子靠后,”孙天反应最大,打马挡在她的面前。

那个人影很快近了,是个脏不拉叽的中年男人,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着屁股。

衣衫褴褛,跟永安城的什么两样。

那人本来低着头跑,快到跟前时,这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功,猛的抬头,吓了一大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快退出去,前面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快走快走!”

他不耐烦的赶人,跟挥苍蝇似的。

阿吉大喝一声,用剑柄拍在他的手上,“滚蛋,敢对我家主子如此说话,我看你是不想要舌头了!”

“哎哟,我的手,要断了要断了,”那人忒不经打,只是被打了下手,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抱着手,好像手已经断了一样。

阿吉更生气了,跳下马,一脚踩上他的胸口,“装!你再装,小爷定废了你的手,让你装的更像点,现在立马给我站起来,我家主子有话要问你!”

那人眼珠子转的飞快,一脸的狡猾。

倒下的快,站起来的更快,“我不装,不装了,你们要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我一定……”

“阿吉!”沈月萝厉声喝止。

同时,阿吉反应也够快,在那人还没发出信号之时,伸手用力一掰,彻底废了他的手,“就凭你也敢跟我们耍花样,小子,你真是活腻了,告诉你,爷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沈月萝也冷下了脸,“让他在前面带路,带我们去黑作坊,要是他敢不听话,再废他一只手,只要留着腿还能走路就行!”

“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各位大侠大官饶命啊,”那人突然痛哭出声,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一眼,能把人恶心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孙天策马上前,甩起鞭子,狠狠的一鞭,抽在那人身上,“快到前面带路,少废话!”

那人猛的止了哭声,用黑乎乎的袖子,抹了下脸,乖乖的走在前面带路。

阿吉紧随其后,看着他。

孙天跟沈月萝走在后面,孙天看着那人,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走三步,就得回头看一眼,便对沈月萝道:“这个人不可信,等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将他打晕,我们自己找过去!”

沈月萝点头,“这人狡猾的很,好像很擅长演戏,沈奎将他弄来看守大门,就是为了防止不相干的人,踏进他的黑作坊,你闻见臭味没,应该不远了。”

离岔路口越远,这股子臭就味就越浓。

一路走来,两边的水沟,流的都黑呼呼的污水,树叶都枯死了,连只鸟都没有。

孙天心中也有震惊。

沈奎有黑作坊的事,主子是知道的,但从他们探查到的消息来看,规模并不大,污染也不严重,也就是一些病死猪。

孙天忽然想起,当时他们的探查是在冬天,天寒地冻,那些病死猪,都被冻成了冰,自然不会有异味。

现在天气热了,臭味什么的,全都冒出来了。

前面又行到一处岔路,那人忽然不走了,背对着沈月萝三人,眼珠子转的飞快。

沈月萝对阿吉使了个眼色,阿吉提起内力,隔空扔出一枚石子,在那人想逃跑前,封了他的穴道,一脚将他踹进路边的草丛里。

眼前的路,虽然是岔路,但死猪的气味太明显了,根本不用分辩。

为了不打草惊蛇,三人将马栓在一个隐蔽处,悄无声自的潜了进去。

幸好他们是潜入的,否则这会一定被人围攻了。

沈奎为了黑作读,可是养了一大帮的打手,其中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

三人趴在外围,已经没法再进入了,因为这味道实在是太臭了,只能潜在外面察看。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作坊的木门被推开,两个人穿着黑色工作服的人,脚步踉跄的走出来,一到外面,摘下蒙面的黑纱,就开始呕吐。

沈月萝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别过脸去,“等他们吐完了,再告诉我情况!”

阿吉点点头,过了片刻,他忽然戳了下沈月萝,“主子,你快看,那个人是谁?好像是个有身份的。”

沈月萝转过头来,寻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作坊的大门处,站着一个穿着不俗,长相不俗,气质也不俗的男人,不是唐立,还能是谁!

“他是唐立,沈府的大官家,行了,咱们可以走了,回去之后,孙天,你派人去通县衙大人,最好多带点人手过来,务必要将他们一举拿下,哎呀不行,夜长梦多,你现在就去,我跟阿吉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藏着,等你们的人马一到,我们一起行动,先端了他的老巢,我再去在县衙告他一状,把事情闹大!”

沈月萝已经等不得,要将沈奎那个老狐狸绳之以法。

但是她也明白,光是端了黑作坊,还不至于动摇沈奎的根基。

他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撇清关系,比如下面这位唐总管,不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吗?

所以,她一定得将事情闹大,闹到无法收场,非得把沈奎牵扯进去不可。

“这恐怕不行,不如让老二去,我在这里保护你,”孙天不放心把她一人留这,他的任务就是沈月萝。这里是沈奎的老窝,万一有什么变故,以沈奎那个老狐狸的狠心程度,杀她灭口,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阿吉拼命的摇头,“我又不是本地人,哪认得什么县衙,还是你去吧!”

沈月萝不耐烦的催促,“行了,都别磨叽,孙天,就你去,你快去快回,我们待这儿不动,不会有麻烦的,快点啊!”孙天几乎是被沈月萝推着走的。

等到孙天离开,沈月萝又跟阿吉趴回了原地。

这人哪,计划的再好,也没法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的事。

就比如,此时此刻,沈月萝以为她会安安静静的趴在那儿,等着孙天带来缓兵,可谁想到,才过了一刻钟不到。

那扇大门里,又跑出来一个人,提着裤子,一脸急不可耐。

沈月萝跟阿吉心里都清楚,这人是要方便。

心里祈祷着,他可千万别走过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人犹犹豫豫,左顾右盼,一路捂着裆部,一路竟真朝他们走了过来。

其实也不怪那人会注意这个绝佳的天然茅厕。因为沈月萝他们趴的地方,正好是个高处,要是站在高度的边缘,解了裤子,往下放水,居高临下的感觉,那叫一个爽。

那人兴冲冲的爬上来,就要动手解裤子。

沈月萝心里一阵恶心,还没多想呢,眼前就黑了。

阿吉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得已,带着她在原地翻滚,想避开那人,结果身体压到树枝,只听喀嚓一声脆响。

“谁在那里?”那人裤子刚拉下来,尿还在肚子里憋着,听见动静,吓的也不敢尿了。

这人是个大嗓门,自己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便已将附近的打手引了过来。

阿吉一看,避我可避,猛的将沈月萝推到身后,“你躲着,我去引开他们!”

沈月萝也不是个莽撞的,想了想,道:“这样,我在前面,我在后面,我帮你暗算!”

她带了弹弓,怀里还装着满满的石头,应该能对付一阵。

眼看那一群人已经冲上来,阿吉也没时间再跟她争论,只得同意,“那你自己小心!”说完,便挥着剑冲了上去。

提裤子那人,就是个做工的,不会武功,猛的见到个壮汉挥剑要杀自己,吓的连滚带爬就要往后跑。

哪知裤子没提住,掉了下来,他被自己绊倒了,从坡上一路朝下滚。

中途撞到要冲上来的人,摔成一片。

沈月萝瞅准机会,握住弹弓,对准离阿吉最近的一个人,猛的弹出石子。

那石子,不偏不倚,正中那人的眼睛。

阿吉手起刀落,那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人便倒了下去。

到了这种时候,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不杀他,他就会提着刀,把你砍死。

反正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死。

在自己死跟敌人死之间,沈月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解决了冲上来的几个。

当后面的人看见举着弹弓的沈月萝时,立刻改变的了战术。

几人专攻阿吉,另外几人,朝着沈月萝扑去。

同时,并未离开的唐立,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观战。

他认得沈月萝,同时也惊讶她的突然出现。

此地位置极其隐蔽,他不相信这丫头是迷路无意中闯进来的,所以,她不能留。

“你们几个也去帮忙!”他又招呼其他人,一起蜂拥而上,将沈月萝跟阿吉围在中间。

沈月萝昨儿胳膊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挥动短剑略显吃力。

所以撑了一会,她就有些支撑不住,感觉伤口也裂开了。

阿吉打的倒是没什么压力,但因为担心她,时不时要过来救她一把,于是渐渐的就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从后方冲上来的两个人,瞅准空隙,朝着沈月萝的后心刺去。

沈月萝只感觉后背一阵阴冷,她下意识的蹲下身,险险的避过这一剑。

可另一人也看准了机会,在她蹲下身的同时,抬脚便踢了过去。

阿吉因为在前方护着她,没办法救她,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以无比迅猛的势头,冲了过来,不用任何兵器,双掌齐出,只听见刀剑相撞的声音,那两人竟被震的飞了出去。

阿吉眼前一亮,张嘴就要喊他,被那人一个冷眼制止。

沈月萝爬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大口喘着气,“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那人神色清冷,并不理他,整张脸,因为披头散发,下巴上都被胡子包围了,几乎看不见脸,所以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他不说话,双手却不闲着。

跟阿吉两人配合相当默契,他赤手空拳,阿吉挥剑,两人一路杀进黑作坊。

沈月萝也跟着冲了下去,本来还想进里面瞧瞧的,可是站在大门处,透着缝隙,看见里面遍地堆着的死猪,她根本挪不了半步。

最后实在受不了,便让阿吉进去察看情况,她跑一边狂吐去了。

唐立想跑来着,眼看沈月萝带着两个人冲过来,他情急之下,躲到一处犄角旮旯。

好巧不巧,沈月萝呕吐的地方,正是这处犄角旮旯。

于是乎,唐立被沈月萝像拎麻袋似的,拎了回来。

沈月萝寻了个上风口,找了个大石块坐着。阿吉从里面出来,带着那个满脸胡子的老汉。的确是老汉,至少在沈月萝看来,他就是个老汉,满脸胡子,那不是老汉是什么。

阿吉走过来,顺脚将唐立踹跪在地上,恶狠狠的骂道:“你们真是丧心病狂,那些猪肉都臭成什么样了,你们居然还敢拿出去卖给饭馆酒楼,这不是害人吗?”在他呵斥唐立的时候,大胡子老汉就蹲在一旁,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立长的其实还凑合,属于不突出,但也不难看型的。

当日在曲家,他站在沈奎身后,怎么看都感觉不起眼。

但就是这样一个男子,能在沈奎这个老狐狸身边,深得他的信任,连黑作坊的事,都能交给他,说明唐立也不是一般人。

沈月萝静静的看着唐立,语气严肃的道:“唐总管,其他的事,我不想问你,一切都交给上面去审问,我只问你,如果沈奎让你去做挡箭牌,你是不是也心甘情愿?”

唐立头垂的很低,似是难以开口,但最终还是点头,“大小姐不必再问,一切都是小人自作主张,跟老爷没关系,要见官还是要判罪,都有小人承担,大小姐莫要因憎恨老爷,便把罪名强加到老爷头上,其实……其实老爷还是很关心大小姐的!”

“哈……哈……哈!”沈月萝仰天冷笑了三声,“这真是我有生以来,听到最烂的一个笑话,沈奎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你说这些话毫无意义,你的扛罪名在,也毫无意义,我相信黑作坊的事情,都由你管着,但你跟沈奎之间,一定要账本往来,我只要你交出这些东西,或许可以保你无事!”

“没有事的,大小姐莫要胡乱猜测,”唐立抬起头,一双淡然无波的眼睛笔直的看向沈月萝。

“没有吗?那好,既然我给你一条路你不走,那你就等着跟沈奎一起坐牢去吧,实话告诉你,端了这里,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才是惊天动地,哈哈!”沈月萝心中畅快,笑的格外猖狂。

惹的阿吉跟大胡子很想捂耳朵,躲开她的魔音攻击。

唐立惊悚的看着她笑,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好像从来没看清过沈月萝。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孙天带着人回来了。

见到遍地的尸体,他惊呆了。才离开一会的功夫,这女子就非得出点状况不可吗?

看着沈月萝得意洋洋的小样,有些话都滚到嘴边了,他却没敢说。

赶来的衙役,为难的看着这个到处是死尸跟死猪的地方,“大人,该怎么办?”

随行的总捕头,居然就是上次跟沈月萝打交道的马崇。

“呃……”

沈月萝抢他一步,说道:“还能怎么办,死猪的尸体,能烧的烧,不能烧的理,还是别埋了,埋深了会污染水,万一让下流的百姓喝了,会得瘟疫,你们多去砍此树枝,放把火,把这里烧的干干净净,至于这些尸体,毕竟都是爹生娘养,但是天气热,一来一回的运送不方便,让唐总管去辩认,写下他们的名字跟家庭住址,在附近找个义庄安放他们的尸身,再让人定做棺材,钱全由沈府出,唐总管,我这样安排,你没有意见吧?”

唐立眼神事着深意的看着她,轻微的点了点头,“一切但凭大小姐做主!”

一旁的马彪不乐意了,粗声粗气的伸手指着沈月萝,“哎,你凭什么做主,这里我兄弟才是总捕头,一切都得听他的安排,是不是兄弟?”

马崇可比他懂得看清形势,“呵呵……沈小姐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照她的意思办吧!”

“兄弟,你!”马彪瞪着一双驴眼,不明所以的瞪着马崇。

“你别说话,以后再跟你解释,”马崇小声制止他再嚷嚷。

沈月萝挑了下眉,俨然对马崇很满意,“你很有前途!”

马崇心里乐坏了,看来他装宝押对了。

十几个衙役一起上,动作起来倒是快。

有这么多人做证,也不怕沈奎不认账。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沈月萝扣留了两个工人,还留了一点臭猪肉,找了个马车装上,今天一并拖去衙门。

时间不等人,再等一天,猪肉更臭,到时沈奎就得编造理由,岂图逃脱罪名了。

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还没等沈月萝以身犯险,用自己去做诱饵呢!

永安城中竟然爆发了大规模的食物中毒,来势汹汹,挡都挡不住。

这一切的起因,源头还是在沈奎的黑作坊。

说起来,都是缘分哪!

由于郑林的猪肉摊生意火爆,导致孙豹的生意受了影响。

前两天,他不是来了个大降价吗?

他这一降价,生意的确好了,同时也带动他那几个兄弟。

结果就是那附近一大片卖猪肉的,全都降了价,除了郑林的。

加上夏季,猪容易得病,而且夏季卖猪的也不多,导致货源紧张。

于是,黑作坊收的猪肉越来越差,最后竟演变成了,有些居心不良的人,买了毒药,偷着把别人家的猪毒死,再卖给唐立。

病死的猪,尚且能吃死人,更何况是被毒死的。

这不,在沈府供货的数十家饭馆酒楼,有一半以上,客人吃了有问题的猪肉,轻者得了腹泻,重者病的爬不起床。

而这剩下的一半,是恰巧拿到明作坊产的猪肉,所以才躲过一劫。

至于那些散户,比如孙豹。

惨状不忍直视,直接被衙役带走,关了起来。

说到底,这一切也是沈月萝推波助澜的,但沈奎罪有应得,拿病死猪去糊弄别人,早晚都有翻船的一天。

后面的事,由永安王直接出面,龙璟也不知躲哪去了。

沈月萝一连好几天都没看见他,倒是跟龙震天打了好几次交道。

说老实话,这个一脸正气,大嗓门,说话像武夫,做事像文臣的老男人,沈月萝真心喜欢不起来。

龙震天也不喜欢沈月萝,觉得她太强势。

家里已经有个强势的夫人,还有个强势的儿子,再来个强势的儿媳妇,那么他在家里的地位,岂不是最可怜的?

因为不喜欢,所以他怎么看沈月萝,都觉得不满意。

长的不好看,脾气不好,个子忒矮。

他还悄悄找人要来沈月萝的八字,拿去找算命瞎子一合,得出的结论,不好不坏。

可这结果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找人改了八字,再拿回家给孙芸看。

八字不合,成亲以后,轻则永无宁日,重则可能有灾呢!

孙芸胆子再大,对迷信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忌讳的。

她百思之下,拿去给龙璟看,龙璟啥话也没说,甩给她另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另两对生辰八字。照八字来看,简直是天作之合。

孙芸乐坏了,直问是哪家闺女。

龙璟淡漠的瞄她一眼,“你该去问问那个人!”

孙芸何等的精明,马上看出两张八字的差别,狠狠一跺脚,“好啊,那个老狐狸,居然敢算计我!”

龙震天的确精于算计来着,但他忘了将龙璟算计在内。

他哪里想得到,一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屑于顾的龙璟,竟然批他跟沈月萝的八字。

孙芸气冲冲的回头找龙震天算账,免不了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龙震天将这笔账,又算在沈月萝头上。

于是,沈奎公审那天,龙震天很不道德的,给沈月萝下绊子。

永安最有钱的沈家,遭了难,那真是墙倒众人推。

在病死猪案爆发出来的两天之中,陆续有人报官。

有说沈奎骗人干活,不给工钱。有说沈奎草菅人命,很多进入黑作坊做工的人,干了一段时间,在人家病的爬不起来时,就给几个工钱,将对方辞退。

这样病重的人,回家之后,最长撑不过一年,就得死了。

诸如此类的案件,多不胜数。

师爷整理了之后,竟然有三十宗之多。

一时间,沈奎成了整个永安城的罪人。

沈家也被人日日堵着,因为还没判下来,所以抄家的事还没发生,不过也快了。

沈婉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连问审的日子,都不见她出来。

周秀兰又惊又怕,被婢女扶着,才能站在公堂上。

哦,对了,沈家还有个儿子沈然。

他是沈奎的独苗,在事情爆发的当晚,沈奎就命人将他送走了,看方向,应该是送到京城去的,还带走了沈家全部的现银。

沈月萝听到这个消息时,将沈奎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

他定是知道,这事跟自己有关,为了不让家产落到她的手上,所以先走了一步棋。

这不,公审过后,沈月萝特意带着酒菜,去大牢看了沈奎。

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沈奎就好像老了好几倍,整个人沧桑的不像话。

沈月萝命牢头开了锁,拎着食盒走进去。

永安城的牢房条件不错,至少沈奎住的这间,还挺干燥,挺干净。

一张简易的木板,不用睡地下了。

还有一张陈旧的桌子,上面点了盏小油灯。

只是这个季节蚊子较多,她走进来片刻的功夫,蚊子就快把她吃了。

忍不住用手挠了挠被叮咬的手背,她走过去,将食盒放在桌上,“起来吧,别装了,我就不信,在这种环境下,你还能睡得着!”

沈奎一直背对着她,躺在那张简易木板床上,听见她的话,身躯僵硬了片刻,过了会才慢慢坐起来,一双隐含莫名情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你来什么?”眼睛带着恨意,说话的声音,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死沈月萝一样。

“来看看你啊,后天判决结果就下来了,以你的罪过,砍头是肯定的,你也不是什么当官的,你的罪责不用上报南楚皇庭,所以你也不用盼着有人来救你,”沈月萝不在意他的敌对,从容自如的摆好几样小菜。

这可是她特地花钱买的呢!

不管沈奎怎样的罪不可赦,从本心来讲,他也算曾经那个沈月萝的亲爹。

也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这一层,沈月萝便想上一世的老爹,心里酸酸的,便想来看看沈奎,送他最后一程。

沈奎扫了眼她摆下的酒菜,眼中有怀疑,“不会有毒吧?”

沈月萝呵呵一笑,将食盒搁在地上,“我毒你干什么?反正你都要砍头了,我犯得着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吗?快过来吧,我陪你喝酒,这你还怕吗?”

沈奎再一看,果然摆了两双碗筷。

两人各自落座,表情不同,心情也不同。

沈奎对沈月萝始终保持警惕,而沈月萝就坦荡多了,亲自倒了酒。

“你到底有什么目地?我告诉你,想要沈家的家产,那是不可能的,我死也不可能,”沈奎目光严厉的盯着她。

沈月萝苦涩一笑,端着酒杯送到他面前,“如果我要你的家产,就不会把事情搞这么大,说老实话,你的那些钱,不晓得沾了多少条人命,送给我,我都不要,可是我就想不通,你对我,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太让人寒心了吗?”

沈奎端着酒杯,一张沧桑的脸上,双眼已经略显浑浊,但是偶尔,这双眼睛,还是能爆发不一样的精光。

沈月萝等不到沈奎的解释,一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

沈奎看了她一会,最终也喝一杯。

沈月萝呵呵一笑,笑的有几分凄凉,再次将两只酒杯倒满了酒,继续说道:“你是有错的,你知道吗?你被利益,被金钱,被名利迷瞎了眼,也许一开始,你只是抱着发财,过好小日子的简单愿望,去努力挣钱,可是到了后来,一点小钱小利,已经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于是你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让钱生钱,让自己用最小的本钱,换来最丰厚的回报,你已经变了,迷失掉最初的本性!”

沈奎端着酒杯,冷哼道:“你以为你不是吗?你跟我当初是何等的相似,白手起家,想着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生意,可是这个世道,逼的人,不得不往高处走,不得不去违心做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等到了一定高度,再想脱身,难了!”

沈月萝见他终于开口,心里便有了底,主动给他夹了菜,也给自己夹菜,再次倒酒。因为他知道,沈奎性子多疑,她不吃,沈奎也不会吃。

“我还是叫您一声爹吧,人家拜师,磕一个头,还有终身为父的说法,不管你咋对我,说到底,你也是我的亲爹,我的命是你给的,你时日无多,就算你我都了了这一桩父女之情,”沈月萝眼中闪着朦胧的光。

也许是此情此景,也许是沈月萝的话,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奎竟然点头了。

沈月萝心中高兴坏了,脸上却依然保持伤感的神情,“我猜想,您说的意思是身不由已,能让您身不由已的,定然不是永安城的人物,是南楚朝廷的吧?”

沈奎端酒杯的动作一顿,目光如箭的看着她。

沈月萝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你不用这样看我,是个人都能猜出来,不止我能猜到,老王爷定然也知道,所以他才对龙沈两家的亲事,使用拖延战术,而且我猜测,这个能控制你的人,并使你成为他银库来源的人,应该是某位皇子,我想想啊!”

“当今南楚皇帝,年纪挺大的了,膝下儿子却不多,应该是他能力有限,加上没成年的儿子总共有八个,成年的却只有三个,剩下那几个小的,只怕很难长成人了,唉,皇家的悲哀,哦,跑题了。咱们说正话,成年的皇子当中,大皇子不是太子,二皇子也不是,三皇子才是,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三皇子乃皇后所出,理当成为南楚太子,大皇子生母出身极低,虽然是长子,但没有能力去争那皇位,二皇子生母地位倒是不低,母族权利极大,可惜二皇子身体不佳,”沈奎的心思,随着她的话,可谓是千万变化,最后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他一说到身体不佳,沈月萝就想到龙璟。

传言不可信,是装的,还是确有其事,这就很难说了。

不过看沈奎的态度,沈月萝想了想,“南皇成年的皇子好少啊,剩下的几个,再过几年,等长大了,也是可以争位的吧?”

沈奎脸色一变,但是变化不明显,只是有刹那的失神,很快又如之前一般,冷的没有一丝亲情,“南楚的事,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走吧!”

他放下酒杯,就要站起身。

“急什么,不问就不问,我陪你喝酒还不好吗?”沈月萝再次将他拉着坐下,“好了啦,咱们不谈南楚朝廷的事,还是说之前的话题,其实我跟你还是不一样的,我这个人是喜欢钱不假,但我不贪钱,钱多了是好事,没钱我也一样能活,你说说你现在,要是不给你钱了,你能活吗?不能,你一天都过不下去,什么都要最好的,吃的,穿的,用的,都得一等一的极品,所以,咱俩还是不一样的。”

沈奎冷哼一声,满眼都是不信,“没走到那一步,你当然这么说!”

沈月萝一个劲的摇头,“不是,你说的不对,什么人,干什么事,我跟你从骨子里就是不一样,其实我跟你说实话吧……”

她带的酒壶大,足有二斤,本是打算放在这儿,让沈奎再喝一天的,结果不知不觉,他俩已经解决一大半了,而且大部分都是沈月萝喝的。

所以沈月萝这会,已经有了醉意,脑子发热,有些话就憋不住了。

“其实我不是你女儿,”她用手遮着嘴,往前凑,小声的说。

沈奎执杯的手猛的握紧,眼中的复杂神色,是沈月萝看不懂的。

“嘿嘿!我说了你也不信对不对?可我真不是你女儿,我是……我是……”后面的话没说完,她就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沈奎提着的心,猛然落到了实处,总算明白她是醉了,讲了一堆醉话。

可是内心某种不安的因素,却在他的内心挥之不去。

不过没关系,他就要死了,某些秘密,伴随着他的死亡,将被永远埋入黄土之中。

过了片刻,沈奎唤来衙役,让他们抱着沈月萝离开。

牢房里闷热,蚊子也多,那衙役扶着沈月萝,也不好抱啊,只能扶着。

但沈月萝被蚊子咬的,醉的很不安份,一个劲的挠痒痒。

这边挠完了,挠另一边,胳膊挠完了,模模糊糊的又觉得脖子痒,反正哪哪都痒,她便开始扯衣服,吓的那衙役差点没把她丢地上。

孙天跟阿吉一直等在外面,见她醉醺醺的出来,两人犹豫了下,还是得伸手把她接过来,总不能让她靠着衙役吧?

可是手还没碰到,一顶轿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衙门口。

孙天认得主子的气息,吓的手一缩,没敢扶着沈月萝。阿吉还没来得及伸手,于是沈月萝很倒霉的摔在地上。

她反正醉的不醒人事,也不晓得疼。

阿吉跟孙天却看的嘴角直抽抽,要是她醒来以后,肯定得找他俩算账。

龙璟坐在马车里,马车帘子微微掀开一角,当看见倒在地上的沈月萝时,龙璟的脸黑的彻彻底底。

龙璟微一抬手指,孙天会意,提着沈月萝的衣领,手一扬,做了个扔抛的动作,将沈月萝朝马车里扔去。

但奇怪的是,扔进去没有声音,连个响都没有。

阿吉慌了,“你不能带走她,她喝醉了,我得带她回广阳村!”

龙璟哪理会他,示意小春赶车。

“喂!你!”

“别喊了,她不会有事,”孙天肯定要拦住阿吉。

“为什么不会有事,就因为他是你的主子?可他也是男人,沈月萝的婚约还没解除,要是她跟你家主子过夜,传出去名声就毁了,孙天,你别拦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孙天无奈的笑,要是让阿吉知道他的主子就是龙璟,这家伙不知会有怎样的反应,“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更不会有传言传出去,再说,要真是传出去,主子娶了沈姑娘也是一样的,你没看出他俩彼此有交集吗?我家主子做事有分寸,不会乱来,我用性命担保,成了吧?”

话虽这样说,他心里也没底啊!

主子对沈月萝的特别,他看在眼里。虽然没到情情爱爱的程度,但依主子冷漠的性格,能做到这一步,已是破天荒。

所以,他还真的不敢保证,这样说,也是为了让阿吉放心,免得他性子鲁莽,真干出什么事来。

孙天好说歹说,总算把阿吉拖回广阳村。

回去的时候,遇见曲文君跟苏兰,阿吉什么也不管,把难题交给他。

孙天只好编了个理由,说是晚点会回来。

曲氏没怀疑,苏兰的一双贼眼,却一直滴溜溜的转。

且说另一边,龙璟带着一个醉鬼,还是一个醉了之后,爱动手动脚,不止动自己的手脚,还动他的手脚,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当然,他也没有带沈月萝回王府,她这个样子,被人看见不好。

一柱香后,马车停在四海银号的暗门处。

小春跳下马车,掀开车帘,笑嘻嘻的问:“爷,要不要小的背她进去?”

很有爱心的一个问题,却只得到龙璟一记冷眼扫射。

小春悻悻的缩回脑袋,“那小的先进去了,您自己看着办吧!”

小春走了,马车里只有他们二人。

沈月萝因为毒蚊子叮咬,身上痒的要命,加上醉醺醺的,越来越过份,本来就已经敞开的衣领,竟然要被她徒手撕碎。

“别动!”龙璟厉声制止她,声音又急又严厉。

严厉是因为他想到,今晚若不是他的出现,沈月萝跟着那两个人走,岂不是也要在他俩面前撕衣服?

想到这,龙世子生气了。

带着怒意的眸子,狠狠的瞪着醉意朦胧的小女人。

沈月萝醉的没有意识,但感觉还是有的,“怎么……怎么突然有冷气了,嗯……好凉快!”

龙璟就是个天然冷气机,尤其是在夏天,周身三步之内,都能感觉到他的寒意,生气的时候,寒意更重。

沈月萝身上正燥热呢,突然感觉到了寒意,第一反应就是贴上去,让自己凉快凉快。

“哇,立体空调,我好想你哦……抱着睡觉觉!”

立体空调的手感真是好,又软又硬,抱着像枕头,气味也好好闻,清香清香的。

龙璟满头黑线,垂首瞪着这个得寸进尺的臭丫头,冷冷的命令:“放手!”

“不放,好凉快,我才不放,”沈月萝一个劲的摇头,弄的辫子都散了,跟个疯子似的。

龙璟看着她邋遢的样子,内心的悲愤感可想而知,“再不放手我便将你扔下去!”

沈月萝睡的好香,就听见吵吵闹闹的,好烦人,“别吵,我要睡觉觉,你再吵,再吵……我咬你!”

龙璟被她抱的心浮气燥,转头看了眼车窗外,似乎真的在衡量把她扔出去的可能性。

但是最终,最终也没能扔出去。

小春躲在回廊的一角,手里握着黄瓜,借以挡住自己。

看见主子抱着沈月萝,往里面走,他下巴都快惊掉了,差点尖叫出声音。

还好最后关头克制住了,否则他一定没命活到天亮。

不过,这个好消息,他肯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王妃。

沈月萝一路上都不老实,不是挠自己,就是挠龙璟。

原本龙璟整整齐齐的衣服,被她挠的歪歪扭扭,再加上她的衣衫不整,很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龙璟一直咬着牙,将她抱进屋里,在离软榻还有三步远的距离,就将她丢了过去。

还好软榻够软,否则沈月萝明天一早起来,一定怀疑龙璟对她做什么了,否则咋会腰酸背痛呢!

“呜……好痒,”刚躺下不久的沈月萝,又开始作了。

龙璟忍无可忍,走到里面,拿了个小瓶子出来,本来想塞在她手里,就离开的,可是想了想,为了不浪费他价值连城的膏药,他只能坐下来,替她擦药。

“本世子真是欠你的,若不是怕你醉酒,毁了本世子的一世英名,本世子定不会收留你这个醉鬼!”

龙璟一边骂,一边给她脸上脖子上的包包上药。

嘴上骂的凶,手上动作也粗鲁,像是要对着她撒气似的。

可是沈月萝正痒着呢,再粗鲁的动作,她都感觉不到,只觉得舒服的要命,忍不住哼了声。

这一声哼的很怪异,又痛又舒服,再配上她浅笑的模样,怎么看都有别的意思。

龙璟摸药的动作一顿,俊美的脸,竟止不住的红了。

要是沈月萝此时醒着,一定嘲笑他一番。

以为是个不得了的冷酷男呢!其实就是个单纯到骨子里的闷骚男。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龙璟怒了,阴沉着脸狠狠拍在她的脸上,“哼什么,再哼一声,我把你丢进水里!”

沈月萝被他拍疼了,睁着迷蒙的眼睛,满眼无辜的瞅着他,“为什么要丢我进水里,我不要掉水里,掉水里我就回家了,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一点都不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说着说着,她激动了,一骨碌坐起来,胡乱挥着手,想撕扯什么。

可这软榻上什么都没有,她撕什么呢?

有了,撕衣服,不是她自己的,是立体空调的。

“住手!你在干什么?”龙璟的淡定暂时消失。试问,哪个男人在遇见衣服被撕时,还能淡定。

“我不爽,我要发泄,你别动,你再动试试!”沈月萝疯狂了,揪着他的衣领,死活不松手。

因为拉扯的原因,他俩的距离很近,近到唇与唇之间,仅有呼吸之隔。

龙璟已不是脸红,而是整个身子都在红,“沈月萝!你再动,我便点你的穴……唔!”

后面的话,消失在某人嘴里。

沈月萝嫌他太吵,距离那么近,她双手又揪着他的衣领,所以干脆用嘴堵。

别怪她色,也别说她不知廉耻。

她已经醉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完全是凭着本能去做,更不可能知道自己亲的是人。

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反正她不喜欢吵,就是要堵住。

嗯!就是这么回事。

龙璟瞪大眼睛,唇上传来的温软,女子的馨香,带着酒意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是陌生又奇异的。

在两唇相触的时刻,他脑子是空白的。

这样的空白,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沈月萝觉得世界清静了,堵上这个东西真好啊!

她笑了,还很坏心的咬了一口。之前好像说了要咬来着,她不能失言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沈月萝猛的将龙璟推开,坐在那手舞足蹈,也不晓得乐什么。

接着,在乐到最高点时,眼一闭,身子一歪,笔直的倒了下去,呼呼大睡。

这回是真睡着了,雷打都不醒。

龙璟蹲的站起来,死死的瞪着睡死过去的女子。

要是眼睛可以杀人,这货绝对灰飞烟灭,连个渣都不剩。

瞪完了,龙世子静不下心,就在屋子里踱步。

踱过来踱过去,一遍一遍的踩着地。

小春趴在外面的走廊,睁大眼睛,不敢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这又是怎么了?看样子情况不妙啊!”以龙璟的性子,能让他暴跳如雷,小春很佩服沈月萝的本事,真话!

终于,龙世子走够了,走过去打开门,“你给本世子滚过来!”

“来了来了,小的来了,”小春连滚带爬的跑来。

“让孙天回来,将这个疯女人带走!”

“是!我这就去!”小春转身就走,生怕走慢一步,就被主子的怒火喷死了。

可还没走两步,又被龙璟叫了回来。“回来!让苏兰也过来!”

“是……”小春怀着纳闷的心情,又要走。

“回来!让人亲自去一趟广阳村,知会曲氏一声,沈月萝喝醉了,需留在永安王府,让苏兰进城陪同!”

沈月萝除了苏兰以外,没有其他朋友,住在别的地方也不合适,只能住在永安王府,再说他提出让苏兰陪同,曲氏应该能放心了。

小春抬头看了看主子,“主子还有吩咐没?”他怕走了几步又被叫回来。

“没了,快去快回,”龙璟不耐烦的摆摆手。

小春迈着小碎步,跑出了四海银号。

龙璟在外面站了会,转回厢房时,睡在软榻上的沈月萝,一个翻身,脸朝下噗通摔在地上。

大概是摔疼了,沈月萝哼哼唧唧的揉着脸,过了会,仰起头四处找着什么。

当看见站在一旁的龙璟时,她很不爽的冲他招手,“喂,你怎么搞的,还不快来抱我起来,服务忒差,我要投诉你!”

龙璟这一夜,对她的疯言疯语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着她披头散发,一身脏污的模样,现在趴在那,跟个大青蛙似的。

龙璟忽然起逗弄她的心思,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服务?你当我是什么?你的小厮?假如我是小厮,你该给我工钱,你有钱吗?”

“钱?”沈月萝等不到有人来抱自己,趴着又难受,索性翻个身,仰面躺着,喘着大粗气,眯起眼睛,打量这个小厮,“有啊,就在我兜里,可是你都没有服务,我为什么要给你工钱,嗯……去打热水来,本小姐要洗个大澡,嘿嘿,你还得给我搓背哦,搓好了,才有工钱!”

她一定想像不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的淫邪坏坏。

龙璟想逗弄她,却没想到喝醉酒的沈月萝,根本毫无底线。

这不,被逗的,一脸坦荡,那个逗人的,却红了脸。

“疯子!”龙璟一甩衣袖,不想搭理她,走回床榻坐下。

坐了片刻,看着在地上躺着的某女,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最终,沈月萝又回到软榻上,呵呵……她笑的得意。

苏兰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一路打着瞌睡,坐在马车里,脑袋点的跟小鸡啄食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四海银号,她几乎是被架到沈月萝屋里的。

既然苏兰出现了,龙璟自然是早一步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兰努力睁大眼睛,当看见床上睡的跟死猪的沈月萝时,心里那个愤怒啊!

狠狠的在她的俏脸上拍了一巴掌,“姑奶奶睡好好的,你醉个什么劲,醉就醉吧,把多弄来干什么?你个坑货!”

沈月萝嘟囔一句什么,翻了个身继续睡。

苏兰眨了眨眼睛,也不计较了,踢了鞋子,扯过被子钻了进去。

不出三秒,呼哧呼哧睡着了。

龙世子其实没走远,就在门外站着。

当听见苏兰扇了沈月萝一巴掌时,他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苏兰睡觉,如果睡的太熟,会打呼噜,不响,但绝对是呼噜。

所以龙璟在听见苏兰打呼噜时,忽然很同情萧寒,以后跟这样的女子睡在一起,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沈月萝是被头疼折磨醒的,“唔……我的头,要命了,谁在拿锤子敲我脑袋,我废了他!”

她在床上哀嚎,用被子捂着脑袋,但是被窝里好像有异味,她慢慢的睁开眼,这个异味她很熟悉。

好像是苏兰的脚丫子,不臭,但绝对是不好闻。

再一抬头,果然就看见苏兰侧着身,脸朝她,嘴巴半张,口水顺着嘴角流在枕头上的睡颜。

哦……原来是在家里啊!

可是再一转头,看见陌生的帷幔,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根本不是她的房间。

------题外话------

亲们,首订,顶起来哦!轻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因文会挺长,所以你们喜欢的情节后面都会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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