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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萝撇撇嘴,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自大狂妄又臭美的男人,没事笑那么好看做啥?

瞧瞧底下那些花痴的眼神,快将她射穿了。

“咳咳!”沈月萝捂着嘴,故意咳了几声,顺势将手从龙璟手里抽出来。

凤奕几人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当她突兀的这么一咳,凤奕身为皇子,自然很厌恶她这种不守规矩的行为。

苏鸿远也是,心想,这个女娃,不仅穿着粗俗,言行更是粗俗不堪。

这样的人,怎么能进王府!

“不好意思,我不得打断诸位,”沈月萝歉意的笑了笑,“那边还押着一位即将斩首的人,诸位觉得,是先回去聊好了再来,还是先把他砍了头,再回去闲话家常?”

她虽在笑,可眼底的嘲讽之色,却毫不掩饰,让凤奕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苏鸿远是个古板克守的官场大员,长久以来在官场中生存,骨子里的他,对身份尊卑,可是在乎的紧,瞧见沈月萝这般没大没小的乱嚷嚷,他哪还忍得住,“放肆,本官跟两位王爷都在此,轮得到你说话吗?”

沈月萝俏脸上的笑意猛的一收,凌厉之色尽显,讥讽的问道:“宰相大人,这人哪,生来就有一张嘴,嘴的作用,无非就是吃饭说话,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便说,你管得着吗?难道宰相大人要用身份官职,命令我不准说话?或者干脆拿根绳子缝了我的嘴巴,借以昭告天下人,在您宰相大人面前,百姓的嘴都得闭上,因为您是天,您是宰相,对吗?”

此话一出,除了龙璟,包括龙震天在内的众人,全都震惊不已。

凤奕跟转过头来的苏沐之,各用不同心思的眼神看着沈月萝,或者准确的说,是在重新审视。

苏鸿远一张老脸涨成了紫色,气的恨不能一巴掌打掉她的牙,“你……老夫没这么说过,是你去曲解老夫的意思……”

“没有吗?”沈月萝根本没想过让他反击,飞快的截住他的话头,“难道真是我理解错了?呵呵,宰相大人何等尊贵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您当然有资格训斥一个平民女子,再不然,也可以随意要了我的脑袋,只因我胡乱插话,打扰了宰相大人跟成王殿下闲话家常,但是我不觉得我说的有错,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午门刑场,上千名百姓站在炎炎烈日下,等着犯人受刑,民女想代百姓问一句,您几位打算聊到什么时候?”

沈月萝故意大声的说话,让附近的百姓都能听见。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龙璟垂着的黑眸,笑意更浓了几分。

凤奕跟苏鸿远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又没法反驳她,更不可能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治她的罪。

苏沐之眸光收拢,黑如暗夜的眼中,深沉似海。

龙震天也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沈月萝,他一直以为看不惯,也不喜欢的小丫头,竟能说出这么一番大气磅礴的话,连他这个永安王,都自愧不如。

小春以崇拜的眼神,望着她。

他为主子高兴,沈姑娘的气场可真是强,他服了。

沈婉跟周秀兰的心思,与旁人都不同,更多的是怨恨。

凭什么风头,都被沈月萝抢了,她有什么资格,她根本不配。

苏鸿远强忍着怒意,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对凤奕弯腰,“殿下,沈奎的事,还请殿下定夺。”

凤奕看了眼沈月萝,不怒反笑,“沈姑娘说的极是,此时的确应以逃奎的事为主,王爷,本王此次在路上听说沈奎的罪行,觉得斩首的罪,或许重了些,父皇近日潜心佛学,认为死罪太过程残忍,与其一刀毙命,倒不如让他活着以赎罪过。”

龙震天若有所思的笑了,“殿下的意思是沈奎的斩刑,处罚太重,从轻改判?”

凤奕双手负在身后,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口,“王爷听错了,本王说的不是从轻改判,而是让他活着赎罪,岂不是更好?”

苏鸿远摸着胡子,“成王殿下心慈仁厚,再者说了,为商者,时有偷奸耍滑,贪利取巧,若都要斩首,那可要天下大乱了。”

龙震天没有立即做声,扭头看了龙璟。

“咳咳……”龙璟以拳掩着嘴,有气无力的咳嗽,“全凭成王殿下做主。”

这话就代表了他跟龙震天都对沈奎的事,做了让步,间接的曲从。

凤奕呵呵一笑,“如此甚好,来的路上,本王还以为永安的事朝廷插不上手呢,没想到永安王跟世子,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本王跟父皇,甚是欣慰。”

苏沐之乘着机会,走到外面,挥手让两名侍卫前去释放了沈奎。

百姓中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他们很不解,为什么到了最后关头,沈奎竟然还能逃过斩刑。

龙昊不知怎么想的,突然站出来,走到斩刑台前,拔高了声音,对底下的百姓高声道:“各位乡亲父老,稍安勿躁,今日的斩刑,因另有证据,所以改日再判,诸位请回吧!”

沈奎最终又被押回了永安大牢,经过这一事,他又瞬间苍老许多,被人从斩刑台拉起来时,背都直不起来了。

永安城的驿馆中,龙震天亲自陪同凤奕跟苏鸿远。

沈月萝原本是准备去四海银号,答应给龙璟做顿饭,她材料都带了,怎能失言。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龙璟被留在驿馆。

沈月萝本想离开的,苏鸿远却命人将苏兰带了过来。

在走去驿馆的路上,苏鸿远已经让随从打探了苏兰的下落,并得知苏兰这段时间都是跟沈月萝混在一起。

连苏兰整日追着萧寒的事,他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于是乎,这位宰相大人,对沈月萝的敌意有增无减。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沈月萝离开。

事已至此,沈月萝也不担心了,跟龙璟一起坐在驿馆的前厅,时不时的偷瞄在座的其他几人。

很显然的是,沈月萝坐在这里,显的那么突兀。

至少在苏鸿远跟凤奕的眼里,她根本不该坐在这儿。

他们怎么样,沈月萝一点都不在乎,她坐的心安理得,时不时还对龙璟投去怨恨的眼神。

都怨他,非把自己拖进漩涡中。

她的生意啊!她的银子,她的发财路,都被这家伙搅合了。

龙璟淡定的坐着,虽未朝她的方向看一眼,但沈月萝那点心思,又怎能逃出他的法眼。

苏兰从外面跑进来,刚迈进厅里,看见坐在那的几个人,张狂的胆子飞的影子都不剩,怯怯的唤了声,“爹,大哥。”

苏鸿远猛的一拍桌子,“哼!你还好意思叫我,在外面疯了这么久,我以为你早忘了我是你爹,忘了你姓苏!”

“爹,您不同意我离开京城,来永安的吗?不带这样找后账的,”苏兰委屈的缩着脖子,脚步一点一点的往后退,是朝着沈月萝的方向退,谁让她现在怕的要死,肯定要找个垫背的。

苏沐之站起来,瞧着小妹委屈可怜的样子,直叹气,“兰儿,你太任性了,爹何曾答应过,是你自己去求的皇上,一个女孩子家独自离京,你可知万一出了事,后果会有多严重!”

沈月萝在心里感叹,有个哥哥真是好。瞧这苏沐之眼里的关切,可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也没出啥事呀,你们瞧,我现在不是很好吗?而且我还要跟着月萝做生意呢,以后自己赚钱,做大商人,”苏兰铁定了心把沈月萝拖上,反正沈月萝这张嘴比刀子还厉害。

苏鸿远本来可以不那么生气,但是一听苏兰竟要跟着沈月萝混,还要做什么生意,这岂不是要丢尽他们苏家的脸吗?

“胡闹!”苏鸿远猛的站起来,忽又觉得不妥,赶忙向凤奕歉意的说道:“让殿下跟王爷见笑了,苏某管教不严,小女放肆的很,实在是丢人哪!”

凤奕大度的摆手,“无防,苏兰跟萧寒的婚事,的确是父皇应允的,两人相处这事,其实父皇不是那个意思,是苏姑娘理解错了。”

龙震天也道:“孩子不听话,自当管教,苏相请便。”

“多谢殿下跟王爷理解,”苏鸿远道完了歉,再转身面对苏兰时,又是一脸的凶相,并将凶相延伸到沈月萝脸上。

这丫头,真不知她是胆子大,还是傻到不懂得尊卑之分,在这里还能坐的安稳,真是无可救药。

“兰儿,你今日就跟着沐之住进驿馆,不要再到处乱跑,至于做生意,你想都不要想,那不适合你,我们苏家是名门旺族,丢不起这个脸,沈姑娘,你要怎么做事,那是你的自由,请不要拖上老夫的,她跟你不一样!”

苏鸿远是打心里不喜欢沈月萝,一个女娃,亲手将生父送上刑场,还眼睁睁看着行刑,而无动于衷。

这算什么?

铁石心肠,还是冷血无情?

沈月萝怒了,一拍椅子扶手,蹭的站了起来,这个老头,她才头一次见到吧?为什么总是针对她,真是忍无可忍。

对于沈月萝的爆发,在龙璟的意料之中,而他也不打算阻止,放任她去闯。

是宠,还是纵容?又或者是有意为之?

“宰相大人?我真是搞不懂了,你是看我不顺眼吗?干嘛一次次的针对我,我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我拜托你,教训你自己的女儿,别把我一个外人带上行吗?我虽然出身卑贱,但也不是能任人践踏的!”

龙震天身子直往椅子后面靠,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不得不说,这父子俩,在对待某些事上,如出一辙。

龙昊噙着一张阴冷略带邪气的眼,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冷眼看着厅中发生的一切。

凤奕的眸中倒是多了几分兴趣,探寻的目光,在沈月萝那张乍看不起眼,看久了似乎还很漂亮的小脸上逗留。

苏沐之则皱着眉,站在那,有些尴尬。

苏鸿远也不是盲目之人,他虽对沈月萝气愤不忆,但回想一下,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老夫没有践踏你,兰儿是老夫的独女,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哼,真是迂腐,就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就得什么事都听你的,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思想,那跟木头跟傀儡,有什么区别,你想要个听话不会反抗的女儿,干脆把她打成白痴好了,这样即省事,又省了烦恼,”沈月萝不客气的反驳。

“你这丫头真是胡搅蛮缠,老夫的女儿自己会教,用不着你指手画脚,以前的事,老夫不追究,从今往后,你不准再跟苏兰有来往,她都被你带坏了,兰儿,你过来!”苏鸿远是恨铁不成钢,教训不了沈月萝,他总能教训自己的女儿吧?

苏兰使劲的摇头,“不要,爹,你不要逼我,以后我就跟着月萝了,她到哪,我就到哪,我再不要回去做牢。”

“你!你!孽障,你这叫什么话,你是苏家的小姐,怎能跟着她做最低等的商人,要是让萧家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苏鸿远气死了。

这个女儿以前就不听话,但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她的两个哥哥宠着,越发让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没成想,宠到最后,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他们爱怎么想都不关我的事,反正我就是不回去,”苏兰气的嘴巴撅老高。想到萧寒对她的态度,她连萧寒都搞不定,干嘛要去在乎他家里人的看法。

沈月萝重重的哼了声,“原来在苏相眼里,商人是最下等的,成王殿下,您也这么觉得吗?”

凤奕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沈月萝会突然提到他,“当然不是,士农工商,为国之根本,这四者缺一不可,想必苏相并不是那个意思。”

“老臣被气糊涂了,口无遮拦,请殿下恕罪,”苏鸿远心知自己说的太过,惹的凤奕不快。

龙震天呵呵笑道:“苏相也不要太过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你不是还要在永安逗留数日吗?令千金的事,再议就是,今日殿下跟苏相远道而来,想必都累了,驿馆已经备好饭菜,殿下,相爷,请移步吧!”

凤奕跟苏鸿远都站起身,龙璟也跟着站起来,身子晃了晃,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殿下,微臣就不奉陪了,让我二弟代为陪座,微臣要回府喝药,否则过了时辰,身子挺不住。”

“我也不去了,苏相跟成王殿下慢慢享用,虽然在苏相眼里,为商者总是低人一等,但民女还是要去挣钱,没有银子,民不温饱,国还是国吗?哈哈!”沈月萝干干的冷笑两声,很江湖化的抱拳弯了个身,在龙璟之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凤奕手中握着折扇,一下一下的拍着,等到龙璟跟沈月萝离开之后,他才悠悠说道:“本王怎么觉得这位沈姑娘说的在理,苏相糊涂了,不管是商是农,还是官,都是我南楚的百姓,也是国运之根本,怎能区分贵贱等级呢!”

龙震天面色也严肃许多,“殿下说的对,这也是微臣在永安一直推行的观念,永安正是靠着商者才能如此繁华,微臣对从商业者,也一直都很赞赏。”

苏鸿远接连被打脸,心有不快,但好在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脸皮练出来了,当着皇子的面,也不敢将心中的不快表现出来,“殿下跟王爷教训的是,是老臣迂腐了,老臣对从商者,并无歧视,刚才是被那丫头气极了,才口无遮拦。”

凤奕没有追究下去,而是侧目对龙震天,笑道:“这个沈月萝,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王爷怎能容许她在您面前放肆呢!”

“正是,龙世子才貌出众,身份尊贵,真要是娶了那个丫头,只怕被世人笑死,王爷可要三思而后行,”苏鸿远底气足了,挺着胸脯,毫不保留的嘲讽。

龙震天无奈的叹气,“让殿下跟苏相见笑了,实在是逼不得已。”

龙昊抱拳站出来,“这事跟父王没什么关系,家中的事,都由母妃作主,父王也干涉不得。”

“原来如此,”苏鸿远哈哈一笑,笑的张狂。

凤奕倒没有笑,面容多了几分深思。

苏兰拖着下巴,蹲在角度里,一字不落的将他们的对话听完了。

她一定要将这些人背后的议论,全都告诉月萝。

哼!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后说人坏话,诅咒他们吃饭噎死。

苏沐之见苏兰没有跟上来,便放慢了脚步,跟她并排走着,“兰儿,你跟萧寒有进展吗?”

一提到萧寒,苏兰立马泄气,“能有啥进展,还不是那个样子,对了哥哥,你知道三公主吗?萧寒那天跟我说,他喜欢三公主,可是我觉得不像,他肯定是在骗我,三公主那样的人,就算喜欢,那是喜欢龙璟才对。”

“别胡说,三公主美若天仙,萧寒就算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再瞧瞧你,整日跟那个沈月萝混在一起,哪还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爹为了你的事,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呀,就等着爹回头找你算账吧!”苏沐之板起脸,狠狠戳了下她的额头。

“什么嘛,我又没做错什么,”苏兰不服气的捂着头,瞪着哥哥,“跟着月萝怎么了,你是跟她不熟,所以不了解她,我告诉你,她这个人可讲义气了,脑子又聪明,你瞧见龙璟看她的眼神没,呵呵……哥,你想想看,连龙璟都对她有意思,她能是凡人吗?”

苏沐之干净如仙的脸上,写满是无奈,想起沈月萝当着成王说的那番话,连他这个男人都自叹不如,心胸宽广,大气豪放,的确不是一般人,“你好自为之,萧寒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准再提,我们苏家的女儿,难道还求着嫁他不成。”

“哥,你别这么说,其实萧寒也没有错,他就是不喜欢我,那要是硬塞给你一个 不喜欢的女子,你肯定也得躲,一样的道理,要怪就怪我长的不好看,要是长成三公主那样,萧寒肯定就会喜欢我了,”苏兰咬着嘴唇,眼里的雾气越聚越浓。

“你真是无可救药,都到了这步田地,还在为他说话……”苏沐之痛心的数落着妹妹,过了会,发现身边的人不坑声了,一扭头,看见她低着脑袋,一个劲的抹眼泪,心中那是又气又心疼,“好好的,你哭什么,快把眼泪擦了,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苏沐之从袖里掏出一方蓝巾手帕,塞给妹妹。

苏兰嘴巴撅老高,接过帕子擦眼泪鼻涕,乱抹了一通,又觉得好笑,“哥,你还是这么喜欢随身带着巾帕,永安城美人可多了,要是遇见喜欢的,定要大方的赠送,要是实在开不了口,那就告诉我,这里我可熟了,整个永安城,我跟月萝都已经跑遍了。”

苏沐之宠溺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哥哥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快点将你的心思收回来,至于那个沈月萝,你以后也少接触,其实秦玉风这个人还不错,长相也不输萧寒,你跟他见过,对他没意思吗?”

“哥……你说什么呢,秦玉风跟我怎么可能,你要说他喜欢沈月萝还差不多,他俩倒是挺配的,”苏兰想起秦玉风跟沈月萝站在一起时,画面不是一般的美。

而且两人都很会做生意,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苏兰越想越觉着有戏,兴许把这两人凑在一起,是个不错的主意。

苏沐之对苏兰的遐想,叹息着摇头。

另一边,沈月萝跟着龙璟,走出驿馆,外面已经停了辆马车,龙璟先一步钻进马车,可这马车却没有移动,好像在等着沈月萝。

有便车可乘,沈月萝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也钻了进去。

小春笑嘻嘻的跳到前面赶车,马车经过闹事,转了个方向,朝永安王府去了。

马车里,沈月萝跟龙璟对坐着。

他不开口,沈月萝也不会先吱声,就这么僵持着呗!

忽然,马车轧到了什么东西,猛的一颠,沈月萝坐的不稳,身子朝旁边一倒。

龙璟坐着纹丝不动,沈月萝半个身子,刚好趴在他的腿上。挺尴尬的一个姿势。

“主子,你们没事吧?”小春担心主子,掀了帘子探进脑袋。

这一看可不得了,猜猜他看见什么了。

沈姑娘居然扑在主子身上,这是要强上的节奏吗?

“呃……你们继续,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小春赶紧放下帘子,心情忐忑的坐了回去。

沈月萝懊恼的撑着双臂,从龙璟的腿上移开身子,“你怎么不解释,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早知道就不坐你的马车了!”

龙璟如玉的手,往车厢壁一探,拖出一张小桌,又不知从哪掏出茶盏,茶杯, 居然还是温热的。

沈月萝见他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准备跟他好好算一笔账,“你今日为什么喜欢做哑巴了,平时跟我在一块时,不是很能说吗?今日可倒好,非逼着我跟他们对着干,我跟你能一样吗?你是世子,我是平民百姓,万一真把皇子跟宰相惹毛了,我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龙璟不声不响,嘴角轻抿着,那是微笑的弧度。执起茶壶,慢慢的将两个杯子倒满。然后推了一杯,送到沈月萝面前。

“哼!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能放过你,要我说,你这人真是腹黑到了极点,不就是想拖我下水吗?真没见过你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我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偷了你的娃,至于让你这么仇恨嘛!”沈月萝也不跟他客气,一边喝茶,一边骂,两不耽误。

龙璟端起白瓷青花茶杯,若有似无的视线,扫过她满是火气的脸蛋。半响,又垂下目光。

碧绿的茶叶浮在杯中,入口甘甜微苦,回味无穷。

他老不说话,沈月萝怒了,猛的一拍桌子,把外面赶车的小春吓的差点从车上摔下去。

“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我再说一遍,咱俩的亲事,我不同意,你也别同意,找个机会,咱敞开了说,好说好散,”沈月萝豁出去了,重重的放下茶杯,抱着手臂,怒瞪他。

龙璟眼底的笑意敛去,车厢里的温度,又冷了几分,“恐怕不能如你所愿,这事成王跟宰相都已经知道,你让本公子如何解释?”

沈月萝心凉了半截,“不会吧!那你就跟他们说,你的病已有好转,冲喜的事可以作罢,再不然,就去请个相士,胡乱说一通,反正你根本没病,是好是坏,全在你自己,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以为这是小儿过家家,真假可以随意说的吗?你我成亲一事,已是板上钉钉,做不得假,不如这样好了,你跟本公子成亲,继续假扮夫妻,兴许等到永安的危机解除,你就可以恢复自由,”龙璟说的很认真,话认真,表情更认真。

沈月萝被他讲的糊涂了,“假扮夫妻?这……这怎么行,夫妻哪有假扮的,我不干,再说那是对你有好处,对我好像没什么好处,亏本的买卖,我才不干。”

“看你挺聪明,没想到真是笨到无可救药,本公子许你一个世子妃的身份,这也叫没好处?”龙璟继续诱骗。

“世子妃?”沈月萝皱着眉,仔细想着,“那我有特权吗?或者,你会给我银子吗?怎么说,我也是帮了你一个大忙,辛苦费总该有的。”

“自然是有的,整个永安,除了我娘,唯有世子妃的身份最大,至于银子,你想要的话,也是可以的,”龙璟从袖里掏出一块玉佩,摩挲着玉佩上的璟字纹路,随后递到沈月萝跟前,“这块玉佩代表我,拿着它,可以到四海银号支取银子。”

沈月萝盯着玉佩,俩眼放狼光,“真的啊?那……那最高能支取多少?”

龙璟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笑容有那么几分邪恶,“无上限!”

沈月萝捂着嘴巴惊呼,这不就是随时提款机吗?她现在很好奇,这个龙璟究竟有多少钱,真要那样,她还奋斗个毛啊!

龙璟在她的惊呼声中,缓慢的将玉佩收了回来,“这玉佩真的是个好东西,可惜你不愿意跟本公子假扮夫妻,唉!本公子也只好收起来。”

沈月萝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俩眼放光的盯着那块玉佩,看着它被塞进龙璟的怀里。

直到看不见玉佩的影子,她才能正常呼吸。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龙璟笑的好像很无害似的。

“这个……我再考虑看看,”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了的贪念,没有扑到龙璟怀里,夺走那块玉佩。

为了平复自己的骚动,她一个劲的默念:君人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用之有节。

“主子,王府到了,”小春停下马车,没敢掀帘子,怕又看见不该看见的画面。

“想好了,记得告诉我一声,离定亲的日子没几天了,最好不要出什么意外,不过本公子也不介意,跳过定亲的环节,直接成亲好了,”龙璟丢给她一个冷傲的笑,弯身下了马车。

他一走,马车里好像闷热了许多,沈月萝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跟这天气差不多,烦闷燥热。

王府管家福伯,从大门里奔出来,笑呵呵的迎接,“世子,您回来了,是否用膳,大厨房里还给您留着午饭。”

“不必了,我们回御兰院用膳,”龙璟寒着一张脸,率先走进府里。

“沈姑娘,”福伯抱着双手,恭敬的给沈月萝见了礼。

“福伯,您不用招呼我,我得跟着龙璟,你去忙吧!”

当府门外只剩下福伯跟小春时,福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怎么这位沈姑娘会跟主子在一块,他们俩个……”

小春笑的很狡猾,“您老就别问那么多了,兴许再过不久,沈姑娘就真的成了世子妃,往后府里的那几个人,您得多看着点,别让他们有机可乘,害了沈姑娘。”

福伯又惊又喜,“臭小子,你说的可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我告诉你……唉,算了,不能说,万一让主子知道,非剥了我的皮不可,”小春想到马车里的一幕,心中唏嘘不已。沈姑娘真是强悍,能把主子扑倒,这胆气,一般人可不会有。

福伯听的云里雾里,“臭小子,话说一半,你是想急死我啊!不过要真如你说的,这回王妃就能放心了。”

“那是,沈姑娘可是王妃亲自挑的,自然错不了,她那脾气跟做派,像极了王妃,还有一点很重要,她比王妃脾气稍好些,否则就咱家世子的脾气,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小春实话实说。

“你可别瞎说,咱们世子那是不得了的人物,沈姑娘若真得了主子的喜欢,那是她的福气,你快进去伺候着,主子定是要在小厨房做饭,就不去给他烧火怎么成,”福伯催促道。

“那我去了,”小春飞奔着朝御兰院奔去。

很多时候,他都很纳闷,搞不清主子到底是什么癖好。

偌大的一个永安王府,大厨房里,光是大厨就是三个,他犯得着自己在御兰院开个小厨房,只要一有空闲就自己做饭。

当小春跑进小厨房时,毫无意外的,看见满脸惊讶的沈月萝。

龙璟不在,想必是进了内室洗脸,抹那厚厚的一层粉,感觉可不好。

沈月萝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小春来了,指着材料齐全的厨房,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们这里谁烧火,谁炒菜?”

她知道御兰院里,就小春跟龙璟两个人。

这炒菜跟烧火,怎么着也得两个人,难道每回做饭的时候,那名暗卫就飞出来,帮着烧火,烧完了火,还得飞出去藏好?

小春抹了下头上的汗,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我烧火,主子炒菜。”

“啥?你……你说龙璟会炒菜?”沈月萝捂住嘴巴,大声惊呼。

“这很奇怪吗?”龙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厨房门口,冷冷的回答她的问题。

接着,在沈月萝愕然的瞪视下,从容不迫的走进小厨房,再从容不迫且十分熟门熟路的卷起袖子走到桌边,拿起菜刀,开始切菜。

小春很了解沈月萝心里的震惊,他叹了口气,赶忙跑过去,帮着主子烧火。

沈月萝努力的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前出现幻觉。

这怎么可能呢!

龙璟是多么挑剔,有洁癖的大男人。看他的手,根本不像能洗手做羹汤的人。

可事实偏偏与想像背道而驰,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竟然像个家庭煮男,熟练的切菜,熟练的起油锅,瞧他挥动锅铲,以及添盐加醋的动作,无一不在提醒着沈月萝,她没有出现幻觉,也没有眼花。

龙璟炒菜的动作很快,不一会,两道清爽可口的小炒菜,便已做好了,“你打算什么都不干,站着等吃吗?”

“我……我可以帮着拿碗筷,”沈月萝臊的脸都红了,尴尬的不敢抬头看龙璟。

龙璟站在灶台边,身姿挺拔,动作行云流水,看见她飞红的脸颊,眼底多了几分笑意,“不是说今日请本公子吃饭吗?你再做一道菜,我们等着你开饭。”

“啊?现在做吗?”

龙璟没理她,放下袖子,在铜盆里洗了手,越过她,又走回了前厅。

小春从灶台后面探出头,催促道:“沈姑娘,你就快做吧,我们都快饿死了,正好你烧菜的时候,我把饭做出来,别耽搁了,麻溜的!”

“哦,这就来,”沈月萝被龙璟吓坏了,脑子有些迷糊。

好在,她一直背着的袋子也被带进御兰院。

打开那一篮子红辣椒,她犹豫了。

要不要看他出丑呢?

天人交战之后,最终邪恶的小心思,战胜了那一点怜悯之心。

小春埋头烧火,没在意她炒的是什么。

等他察觉到的时候,是被辣椒熏的,忍受不了,捂着鼻子逃离厨房。

“咳……阿嚏!”小春拿了个温毛巾捂着嘴巴,趴在厨房门口,红着眼睛问她,“沈姑娘,你搞什么,这么辣,能是吃的东西吗?”

沈月萝也不傻,也用毛巾,把嘴巴捂着,听见他的声音,头也不回的道:“当然是吃的东西,你们这里材料可真多,应有尽有,太好了。”

她的爆辣火锅,就得有材料搭配,吃起来才过瘾。

书房里的龙璟,正看着刚刚送来的折子,也被厨房的辣味,呛的直咳嗽。

他就知道沈月萝肯定耍幺蛾子,果不其然。

一柱香之后,小春憋着气,将一个小锅端到客厅。

沈月萝紧跟而来,捧着搭配好的烫锅料,“快去叫你家主子出来用饭,这么香的火锅,他若是不吃,肯定是要后悔的。”

小春认为她的猜想,完全不可能。

龙璟的膳食,一直都以清淡为主,几乎不沾油腻麻辣的东西。

这会突然弄这么一锅辣椒烫,主子肯定不会吃。

想归想,他还是得乖乖的跑去请主子用膳。

沈月萝迫不及待的开始涮羊肉,来这里快半年了,还是头一次吃正宗的火锅,她怎能不激动,可惜没有啤酒,要是能来点冰啤酒,岂不是美哉。

也不是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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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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