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们本来还庆幸,觉得夫人菩萨心肠,一听生不如死,顿时傻眼。
她不是说杀人不好吗?
让人生不如死不是比杀人更不好吗?
青烟掏出一些药瓶子,看也不看,胡乱地撒了一些到他们头上身上。
然后才想到帮支持不住昏死过去的独南行止血。
曹城被青烟用银针定住,他用了许久才冲破,但他没有急于加入战局。
屋子起火,守在外面准备坐收渔翁的曹城等了又等,一直没有收到约定好的信号,心知刺杀失败。
他举起手中的剑,避开要害,朝自己刺了一剑才匆匆跑进去,一边跑一边叫。
“楼主,楼主!”
青烟挖了挖耳朵,抬头看他。
曹城万万没有料到,连金丹巅峰的独南行都身受重伤了,这女人竟然一点伤也没有。
青烟掏出一把荞牙子,也不管独南行会不会噎死,就整颗整颗的塞进去。
塞完也没想着给他弄点水。
看着独南行被噎得一抽一抽。
青烟皱起了眉。
比较起来,她才意识到老孔说得没错。
自己对那家伙好像是过分宠溺了。
曹城扶着剑,一副站不稳要倒地不起的样子。
青烟把他的剑踢掉,“把你们家老大扶到床上去。”
曹城踉跄一下,不知她什么意思,只能默默听命。
这间房被砍得乱七八糟,烧得乌漆嘛黑。
只能到隔壁去。
曹城走近独南行,见他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剑。
一剑毙命,他就翻身了。
青烟知道他的小心思,嗤笑道:“能力不足,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迟早也是死。”
“越无能,死得越早!”
曹城心底一沉。
她说得没错。
楼主不是靠拥戴选举出来的,而是靠实力杀出来的。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恩义情怀,全凭本事说话。
若楼主没有实力,底下的人便会杀了他,取而代之。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已经暴露了。
就算他此时投降,独南行醒来也不会放过自己。
不待他权衡利弊,小腿就被人踢了一下。
“赶紧的。”
她好像生气了。
曹城瞥了眼半死不活的同僚们,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很危险。
他暂时只能听命于她。
青烟坐在一旁,指挥还在流血的曹城去找磨刀石。
夜幕降临,屋内不停传来磨刀声。
她磨了一晚上菜刀,曹城就心惊胆战了一晚上。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门从外面打开。
昏黄烛火下,一道身影立在门口。
冷风萧萧,吹得烛火摇曳。
映照在来人脸上,一闪一闪的,又把曹城吓去半条命。
青烟抬头,哐嘡一声丢开菜刀,冲了过去。
“你怎么才来?”她控诉道。
从风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以为你休息了。”
“哼!”青烟扭开头,不给他碰。
从风笑了笑,冷冷看向蹲在地上的曹城,眼中带着杀气。
青烟已经往外走了,没听到他跟上的声音,回头冲他。
“你怎么还不走!”
从风没再耽搁,收起地上的银针,跟了过去。
见她步子踩得重,从风快步与她并行。
“对不起,我……”有些事,他想坦白。
青烟却打断了他的话。
“闭嘴,我不想听。”
他想说什么她已经猜到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事,说了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以后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对方。
从风转头看着她,发现她是真的不想听,漆黑的眸子黯淡下来。
大半夜,一路上也没碰见个人。
从风盯着她自然摆动的手,犹豫了一下,直接牵住。
青烟顿住,抬起手,看着手心里他的手背。
她用力一挣,没挣开。
“渣男,你什么意思?”
从风不知何为渣男,听她口气,也知道她在骂人。
“对不起。”他态度极为诚恳。
李落寒说过,女人与男人不同,是非对错先放一边,认错总是没错的。
青烟挑眉,渣男这是承认自己脚踩两只船了?
她盯着他的心口,叹了口气。
追根究底他以前的记忆被封印,并非故意欺瞒。
起码在自个儿身边,还算洁身自好。
明日的事,明日再愁吧。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默默回去。
站在院门外,自然而然地松开手,并行走到房门口,自然而然地分开走,各自进各自的屋,什么话也没说。
青烟关上门,就着一盆冷水洗了脸。
冰冷刺骨的水泼在脸上,让她脑袋更加清醒。
明明只有手冷脸冷,她却觉得浑身都被冷水冻结了。
他以前何曾让她在冬日里用过冷水,就是出门都要拿暖手的给她捂着,现在恢复记忆了,果然就不一样了。
默默爬到床上去,盯着床顶的纱帐,她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就算不让他说,就算那层窗户纸还在,她已经猜到了,就没法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眼眶泛起水雾,她抓着被子狠狠一擦,擦得眼睛生疼,还是看不清。
能放纵的时候不多,干脆就这么盖着脸,静静流一会儿眼泪吧。
仅一墙之隔的房间,从风进屋后便摔倒在地。
他不太想站起来,好像在用冰冷的地面惩罚自己惩罚它。
地面寒气逼人,却不如他身上的冷意。
从风盯着自己的手,露出一抹笑容。
他们牵手了,虽然在晚上,虽然没有任何人看见,虽然是他强迫的。
夜半。
吱呀一声。
房门从外面被打开。
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门口,红唇呢喃,“你这又是何苦?”
躺在地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他直接转头。
“滚。”
闻言对方嗤笑,不但没滚,反而走了进来。
纤细的手捏住被血迹晕染的白衣看了一眼,直接丢开。
“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多管闲事。”
寂寥结霜的眸子一闪,紧张地看过去。
“她知道了?”
对方又是一声嗤笑,似乎在讥笑他多此一问。
“她要是知道怎么还会在旁边傻哭?”
“她哭了?”躺着的人想站起来,却是摇摇晃晃又跌倒在地。
看着他几次想站起来,不是摔倒就是撞到头,来人颇为不悦,紧紧皱起眉头,嘟囔道。
“她的儿子这么没用?”
她一手提起地上的人,举到眼前仔细打量,忽的神色凝重,“你做了什么?”
他这是自找死路。
明明可以更简单更轻易地解决,为何要把事情反而弄复杂。
她看不懂这个人。
不过笨蛋她一向都看不懂。
被她提起来的人一眼都没看她,只是盯着屋外。
“快天亮了。”薄唇苍白。
“是啊,很快她就会看见,看见你这个可怜的胆小鬼躺在这里。”
温柔的女声,说的却是冷血无情的风凉话。
“准备红衣与香囊。”
“你敢命令我?”
连个请都不说,当她这么好说话。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