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进屋,从风跟过去。
手刚碰到门扉,大师姐和李落寒就赶来了。
葵花子怕他小肚鸡肠还记仇,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嘿,从风!”李落寒心情大好,高兴地冲他挥手。
他得了个八斤的胖妹妹,喜上眉梢,手里还揣着大把糖果,一路上逢人就送,不一会儿,镇上的人都知道李员外家喜得千金。
从风见到他可一点也不高兴。
好不容易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偏偏被他打扰。
大师姐走到他面前,见他不懂,皱眉,“让让。”
从风退开两步,大师姐走了进去,看到青烟在喝水,水壶都被她倒空了。
“你很渴?”大师姐狐疑地打量着她。
青烟担心被敏锐的她发现,眼神游移,“我早上一直都没喝水。”
大师姐没多想,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
青烟打开,一只鸭头。
大师姐握着她的手腕,把鸭头抵在她嘴边,“我吃过了,很好吃。”
李落寒附和道,“是啊,卤店老板从外地来的,好像叫什么衢州,在东街开卤店十几年,他那儿的鸭头很有名。”
青烟咬了一口,有点辣。
她很快就吃完了,意犹未尽,正要擦手,大师姐又递上来一个油纸包。
青烟挑眉,“有什么事直说。”
大师姐挥手让李落寒和从风出去,李落寒乖乖走了,从风却是杵着不动。
该走的人走了,他走不走无所谓。
大师姐也不跟青烟客气,“大师姐夫的事我还没和他说开,你去东街卤店吃鸭头吧。”
青烟:“你干脆直接叫我滚好了。”
大师姐从善如流,“那你滚不滚?”
青烟用余光瞥了从风一眼,商量地问道,“我去隔壁屋?”
大师姐不作声。
青烟暗暗咋舌,这是要多激烈,隔壁都不许她待着。
“隔壁的隔壁?”她退了一步。
大师姐不肯松口。
“隔壁的隔壁肯定什么也听不见!”青烟强调。
她要是再不信,她都要发毒誓了。
大师姐不再看她,算是同意了。
青烟笑了,余光看见从风嘴角微勾,忽然不解自己为什么非要执意待在医馆,她大可以回学院的嘛。
她可以回去,回她的山腰小楼,可他已经退出伍仙学院,他不能上山了。
青烟摇头,不愿深思,不想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姑且就当她担心李夫人吧。
医馆离李府近,有什么事,她能很快赶到。
如此一想,她就站了起来,“那你们忙,我先去东街吃鸭头。”
青烟往外走经过从风的时候,暗暗发誓十日都不理睬他!
她到卤店点了一盘鸭头一盘鸭掌,,见从风跟屁虫一样跟着,故意当他的面啃得一嘴油一脸酱,还吃独食,不给他分一点。
自己都做得这么刻意了,没想到他一点也不介意,还温柔地给她擦手手。
动作轻柔,眼神宠溺,一点也不嫌弃她邋遢,让她都开始动摇了。
十日啊,目标有点难。
“你无缘无故消失大半个月,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青烟剜了他一眼。
从风闻言,顿了一下,“你生气是因为我无缘无故消失,不是因为我擅自决定退出师门?”
青烟发过誓了,不能这么快就打自己的脸,所以不想和他对话。
她低着头继续啃鸭掌,嚼得砸吧响,刻意忽略他期盼又有些不安的眼神。
从风见她不作声,原本微亮的眼神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暗淡下去,然后垂眸盯着自己腰带上的小金珠。
喂,你个大男人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这不符合你高冷的风格啊!
青烟在心里嘟囔,见他落寞寂寥的样子,瞬间手上的鸭掌都不香了。
“好了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为了有个好胃口,青烟不得不打破半柱香前才刚发的誓言。
她一发话,阴沉暗淡的眼睛倏地一亮。
从风如沐春光,整个人都亮堂起来。
这些日子,他从未离开过山腰小楼,知道她很关心独南行,闲来无事就会为他调制各种药丸。
她的身边已经有了独南行,自己十几日不在她都没有要寻找的意思,好像这个人突然消失根本无所谓。
他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是不重要的人。
她会生气就表示自己误会了。
青烟没想到他这么好哄,不过一句话,天差地别。
见他心情好了,青烟继续啃鸭掌,空着的手还抓了一只塞进他嘴里。
她的动作粗鲁,从风却甘之如饴。
好不容易在外头等到三更半夜,青烟揉着困顿的眼睛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青烟一直在偷偷打量身边的人。
看他身形挺拔,面颊虽然瘦了但很有精神,终于忍不住问出心底的担忧。
“你,不会死吧?”
谧儿曾经说过他不会死,可是卖包子大爷说他短命鬼的话又时常在耳边响起。
“不会。”从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青烟没有抗拒,让他脸上的笑更加浓烈。
清冽而坚定的声音并没有让青烟安心。
温莲蕊的力量浩瀚无涯,封印已然松动,随时可能苏醒。
“师姑手记明明白白写着须寻得小光、小水、小土、小盆四样,齐全后方可唤醒温莲蕊,醒而不齐,则其主神失魂灭,散尽天地,千年重聚,周而复始。如果没有在温莲蕊苏醒前凑齐四样,你真的不会魂飞魄散吗?”
既是其主,又怎会反被其轻易控制。
从风想说不会,忽然想到胖女人说的话。
她说女人最容易心软,同情心一泛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可是这个小女人并不好骗,事后要是被她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从风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不会。”
他很狡猾,这么一犹豫,青烟就以为他在哄骗自己。
“看来集齐四样势在必行!”青烟兀自下了决定。
从风见她误会,有点忐忑,“其实没关系的。”
就像神经病都说自己没有神经病,他越是说没关系她越不相信。
青烟看着他,将他的忐忑当成隐忍,不由地为他心疼。
四样之中小水应该是清夜坠,他们已经有了,小盆就是禁锢之鼎,禁锢之鼎脱离了琴画学院的掌控,只要她从魔族手中夺过来就行。
想到禁锢之鼎,没想到禁锢之鼎就在眼前。
青烟和从风刚走回医馆,就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一手拿着禁锢之鼎,一手撑在窗框上。
屋内点着烛火,在窗户上映照着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他在干什么?
偷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