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夫人,我们又新出了一些首饰,我让丫头拿给您看看。”白棠态度热络。
吕夫人也想同白棠拉进关系,自然也应了下来。
白棠一边替她试戴,一边讲着京师发生的趣事,她声音清脆好听,又会察言观色,才跟她相处一会儿,吕夫人便极喜欢听她说话。
“白姑娘,难怪珺阳县主爱跟你呆在一处,我也喜欢,可是你一定嫌弃我年纪大了,跟你这样的小姑娘没有话题。”吕夫人笑着打趣。
“怎么会呢,您若换身鲜亮的裙子,我们一块出去,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您是我妹妹呢。”白棠笑道。
吕夫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但却常年穿一些老气的颜色,她是吕家的大儿媳,以后就是掌家媳妇,为了不让别人看轻她,可不得往“成熟稳重”上面靠吗。
这话说得吕夫人极为舒心,但她嘴里还是道,“老了,老了,哪里比的上你们小姑娘花骨朵一样的年龄。”
“说起来,你跟珺阳县主倒是投缘,我在京师还从没见她同哪位姑娘特别要好。”吕夫人笑道。
“大概是趣味相投吧,”白棠弯了弯嘴角,“可惜,县主就快要嫁人了,以后要再约她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可定了哪户人家,”吕夫人语气有些急促。
“还不知道呢,家里人正在相看呢,左右要珺阳中意的。”
“那县主中意啥样的。”
“那自然是对她一心一意的,”白棠微微看了吕夫人一眼,“夫人,您说是不是。”
“这倒是的,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自然得好好看看。”吕夫人眉头微颦,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白棠似没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依旧说道,“我看到吕夫人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日大皇子遇刺的时候,我也在围场。”
“哦,怎么了,”吕夫人有些不解。
“这事憋在我心里许久了,”白棠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想这事该不该说,最终她还是说道,“我原本不想提这些事情的,可我和夫人一见如故,想着还是告诉夫人一声。”
吕夫人见她说的郑重,也不由侧耳听着。
“那日,我不是同李芸儿赛马吗,她马术不精,跑反了方向,我寻了她好一会儿,还在大皇子遇刺的地方遇到过裕王。”
这个是个大消息啊,吕夫人心神一震,把珺阳县主也放在脑后了。
“你是说.....是裕王,”
“哎呀,夫人,”白棠唇角翘了翘,“我只是隐约看到那里有一个人,身形有些像他,但是也不确定呢,可是无论那人是谁,他总是看到大皇子遇刺的过程的。”
“你说的没错,白姑娘,”吕夫人眼睛亮了起来,“你可愿意作证。”
“作证,”白棠浅浅笑了一下,故作疑惑的说道,“我可没看到那人的转过身来样子,可不敢信口胡说,我记得当初在平远侯府的时候,见过裕王,印象深刻,所以才觉得身形像呢。”
听白棠提起平远侯府,吕夫人一时有些尴尬,毕竟那天她是打算算计白棠的。
这件事到底是件大事,若那人真是裕王,他愿意指证三皇子郑昊,有皇子作为证人,皇上就是想包庇郑昊也包庇不了。
“说的倒也是,”吕夫人倒也没强求,只笑道,“大皇子也是个可怜人,重伤这么久,真正的凶手也没抓住,今天到有些眉目了。”
“眉目,”白棠佯作讶异,“夫人还是不要把我的话当真,毕竟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这事要是圣上追究起来,要是触到他的霉头,我这小命不是不保了,毕竟圣上可不管什么真相不真相,只看喜不喜欢。”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又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吕夫人沉浸在思绪中,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她呆了半响,才把耳上的坠子取下,笑道,“今日,多谢你陪我说话了,你是个好姑娘,这些首饰都给我包起来吧。”
桌面上摆的首饰可不少,算起来可是一笔不少的银子,可吕夫人却连眼睛都不眨,白棠知道这是给她给自己提供的线索的报答。
............
在三皇子临近婚期的前三日,宫中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七皇子突然在朝堂上公开指认,大皇子遇刺的幕后主谋是三皇子。
大家对郑希的印象只有那“天赋异禀”和无尽的孩子,此时见他咬着三皇子不放,不由有些吃惊。
就连易凌帝也有些惊讶,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儿子,可是郑希一向老实,他莫不是真的知道什么。
除了郑希,自然还有三皇子身边伺候的太监也一并站了出来。
那太监言辞凿凿,说是郑昊让他在大皇子的必经之路埋下机关,那机关的图纸正在三皇子的书里。
大庭广众之下,易凌帝自然要搜查,最后,竟然真的在郑昊的书房里找到了那张图纸。
这一下,倒有趣了,有皇子作证,还有证物,证据链完整的不能在完整。
文武百官都看着,易凌帝就是想偏袒这个儿子也偏袒不了。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郑昊还是头铁的不肯认罪,他觉得他十分无辜,可落在易凌帝眼中就觉得这个儿子十分愚蠢。
在易凌帝眼中,一个愚蠢不识时务的儿子是没有药救的,当即,他便把郑昊贬为庶民,终身不能入京。
..........
白莹没有料到仅仅过了一晚上,郑昊就变为庶民,可是婚约呢,她还要嫁给三皇子吗,没有了身份地位,她要跟着郑昊去流放吗。
但是,圣上并没有下旨撤销这门婚事,就代表着这门婚事还要继续。
八月初五,白莹连顶小轿都没有,只带了几件换洗衣裳,白明盛便把她送到的城外。
郑昊在那里等候多时,他身后只有一个伺候多时的老仆。
他阴沉着脸,目光黯然无色,看到白莹过来,冷冷的暼了她一眼,“走吧。”
郑昊的声音沙哑的可怕,似乎已经多日未睡。
白莹也红了一双眼,她拉着白明盛的衣袖,神情里露出一抹祈求。
白明盛却一把把她推开,“从今后,你就是郑昊的妻子了,好好照顾他。”
郑昊盯着白明盛,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从大皇子遇刺的箭是他的,到郑希指认他,然后他的房间里搜出图纸,这一切仿佛有一双手在背后操纵,而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只有白首辅。
郑昊对他是真的不设防,也只有他有能力在围场把他的箭拿走,让人设置机关。
“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郑昊愤怒的发出低吼。
白明盛连一句话也不想说,郑昊已经废了,甚至还会连累他,他犯不着对一个废人解释。
他连脚步都未停留便直接走了,今日送嫁本来白明盛不想亲自来,但是为了做给易凌帝看,他还是来了。
郑昊看了他的背影良久,最终在老奴的催促下,终于动了。
他望着白莹的脸庞,眼神闪过一丝阴厉。
“白瑗,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们一起患难与共。”
这明明是一句极平常的话,若是白莹在洞房花烛夜听到,准会心里淌出蜜来,但现在白莹瞄了一眼他眼底的阴沉,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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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
白首辅流放岭南。
曾经在朝堂上权势滔天的白明盛,因为包庇侄子打死民女的事情,被人告上了御状。
易凌帝愤怒,彻查之下,证据确凿,便把白明盛发配到岭南了。
白明盛呆坐在书房里,叹了一口气,他神色颓然,脸色灰败,他知道已经彻底的完了。
他心知易凌帝处置他绝对不是因为他侄子的事情。
这只是一个由头,这样的事情,满朝的文武百官可不止他一个人,可为什么,独独是他的案子被人告了御状。
而他居然没有发现,除了易凌帝谁会做到,是易凌帝想要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