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骑兵撤走,并州狼骑并没有进行追击,经此大战,他们也没什么多余的力气追击匈奴兵了。
于是并州狼骑也都退出了战场,跟随着冉闵撤退。
大战过后,这片战场每一寸土地上都沾满了干涸凝固的血渍,两军的旌旗凌乱地倒在地上,被冒着热气的鲜血浸透。
同时堆积在这片土地之上的,还有无数残肢肉泥和断箭废甲以及战马的尸首。
这场骑兵之间战斗,无比的残酷和血腥,数万人饮恨在这片土地上,永远的与黄土做了伴。
冉闵收拢了残部,四万并州狼骑,活着回来的只有两万余,其余的一万多名士兵,尽数战死!
铁木真的损失同样不,十万匈奴骑兵折了一万余,雄鹰骑也折了近三千!
这近三千的雄鹰骑,几乎都是死在了冉闵的手下。
铁木真看着战报不由得勃然大怒:“荒唐!简直荒唐!两倍于敌,这仗竟然打成了这幅样子!”
匈奴诸将望着勃然大怒的铁木真,都是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冉闵则是赶紧收拢残部,退守九原。
经此一战,并州军损失惨重,并州军的将领更是死的死伤的伤,只有苏定方和杨业算是受伤较轻的。
冉闵身上大伤口二十余处,身上不少伤口处都是皮开肉绽,元气大伤;
慕容恪身中四箭,后来又被速不台劈了一刀,现已陷入了昏迷,郎中说慕容恪随时都有箭伤崩裂的危险,生命垂危;
杨延昭重伤昏迷,张宪连枪都没法提起来,杨延德、杨延嗣二将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雁门关近三万守军,一仗打的只剩下了五千;
与匈奴一战,四万并州狼骑战死了一万余……
饶是冉闵神经大条,此时他也知道形势是多么的严峻,并州已经陷入了岌岌可危的状态当中!
好在近来匈奴并没有出击,要不然冉闵真不知道该拿什么与之对抗。
这日,晋阳信使来报,杨延嗣已经回到了晋阳。
冉闵和杨业等人看过了信先是一喜,随即又是神色一黯。
因为信中的末尾清楚的交待了杨延德战死一事,也罢,终究没有折在雁门二将,能活着回来一个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原来杨延嗣乃是被当日的独臂士兵所救,当日杨延德与匈奴激战,独臂士兵趁乱和几个并州士兵将杨延嗣救走,逃离了雁门。
但在逃离了雁门后,杨延嗣吐血不止,他们不敢再行进,只好就近找了个镇子打算寻个郎中给杨延嗣医治。
一个老郎中听闻了杨延嗣的事情,主动请缨为杨延嗣医治。
在这个老郎中的治疗之下,杨延嗣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又调整了几日,他们几个便带着杨延嗣返回了晋阳。
杨业得知杨延德战死的消息后,脸上的肌肉猛的一颤。
虽然杨业说镇守雁门乃是杨家的使命,但他做父亲的,怎能不想自己的儿子好好活着!
杨业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大步走出了房门。
冉闵等人也知道杨业心里难受,冉闵便让苏定方前去寻杨业陪他说说话。
这日晚上,慕容恪旧伤复发,箭伤崩裂,伤口流血不止。
冉闵等人闻询急忙来到了慕容恪的房中,冉闵揪着郎中的衣领大声喝道:“赶快救人!”
这郎中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救不成了,神仙难救!将军您有什么想说的,便赶快和慕容将军说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冉闵无力的松开了这郎中的衣领,苏定方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这郎中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行礼后便离开了慕容恪的房间。
冉闵丢了神一般的走到了慕容恪的床边,轻声开口道:“兄弟,我对不住你!”
慕容恪挤出了一个笑容:“主公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
冉闵虎目含泪:“要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直接出击,你又怎么会受箭伤?若不是我身陷重围,你又怎么会带兵救援而撕裂了伤口!”
慕容恪缓缓说到:“主公,无需多言。你我兄弟在一起的这几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是你把我从一介白身提拔到了并州军军师的位置,你的恩情,我这辈子也报答不完!”
冉闵摇头说到:“兄弟你别说了!要是没有你,这并州的基业早就丢了!”
慕容恪笑道:“主公切莫如此,我活不过今夜了,不想看到主公这幅模样,主公,你笑一笑吧!”
冉闵闻言努力的想挤出笑容,但费了半天劲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此情此景,冉闵怎么笑得出来?
冉闵开口道:“兄弟,你别叫我主公了,你叫我大哥便是!”
慕容恪费力的点头说到:“好,大哥!”
冉闵开口道:“兄弟,你说这并州,愚兄还守得住么?”
慕容恪缓缓说到:“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瞒大哥了,并州若是只凭大哥一己之力,定然守不住!”
冉闵急忙问到:“这可如何是好?愚兄死了倒无妨,可这并州的百姓不能被匈奴所害啊!”
慕容恪缓缓说到:“大哥,你的志向几何?”
冉闵想了想回答道:“说来惭愧,我没有什么志向,我想做的不过是守护这一方百姓罢了!屠尽胡狗守卫汉土便是我最大的志向!”
慕容恪闻言问到:“大哥,那要是让你投奔一路诸侯,你可愿意在其麾下效力?”
冉闵想了想说到:“那要看投奔的是谁,若是他爱护百姓,抗击异族,我为其效力又何妨?”
慕容恪听后笑了:“好,即是如此,那我便也放心了!”
冉闵却是有些懵:“兄弟,为兄怎么没听懂你的话?”
慕容恪笑道:“大哥,你只需如此……,这般……”
冉闵听后频频点头:“兄弟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交待完了这些,慕容恪的口中吐出了许多鲜血,瞬间便染红了被褥。
冉闵悲切的呼喊道:“兄弟!”
慕容恪一字一顿的说到:“大哥无需释怀,并州可以没有我慕容恪,但不可没有了大哥!大哥,定要珍重,弟先行一步……”
说完了最后一个字,慕容恪嘴角含笑,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悲痛欲绝的冉闵虎目之中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兄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