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季蕴正揉着肚子消食,宫人通报陛下来了。
她想起陛下说过,今晚会来看他自己。
他倒也不必这么守信。她一个人睡大床很舒服。
聂弗陵披一身月光而来,风姿夺人。
季蕴想,别的不说,他相貌真是不错,来就来吧。
当初她被退婚后,父亲与大哥都很生气,想向卢家讨要说法。
可二哥却说卢定方太放荡,不要也罢。
后来聂弗陵来提亲,二哥极力窜掇父兄答应,他说聂弗陵文武双全,容貌也好,季蕴嫁他错不了。
聂弗陵伸开手臂,示意她为自己更衣。
她收回思绪,忙上前服侍。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腰封、绶带、大衣,被她一样样解下。
委蕴身材秀挺,纤腰不盈一握,衣服又是素色,越发显得玉净花明。
聂弗陵捏住她白嫩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她到底有些害羞,没话找话:“陛下,妾每餐有三十六道菜色,属实浪费,不如缩减些,你觉得多少合适?”
她想若是自己缩减到两道菜,那惠妃和两位婕妤怎么办?让她们吃咸菜吗?
还是把这个难题抛给陛下吧。
“皇后按旧例即可,朕能养得起自己的皇后。”
他摸着季蕴的脸,将人扑倒在床榻,很快欺身而上。
“朕可是听人说,皇后抱怨朕很能折腾,是吗?”
“呃......陛下,妾只是实话实说。”
哎,宫中消息传得就是快。
他气息不稳:“皇后喜欢吗?”
季蕴推开他,实话实说:“这要妾如何说?总之......妾不好受,陛下太重了,身体也不柔软。”
她还是喜欢和青辞睡,青辞馨香柔软,两人联床夜话,比跟聂弗陵睡在一起好多了。
“那这回朕轻一些,行不行?”
她拖长声音撒娇:“陛下——妾晚饭撑得难受,下次好不好?”
聂弗陵想,三十六道菜确实太多了,吃得皇后都不肯让他亲近。
他叹气:“好吧,就依皇后所言。”
季蕴逃过一劫,她十分庆幸,躺在床上美滋滋睡去,陛下也是讲人情的嘛。
而聂弗陵拿起了她床头的小册子,像看奏折一样认真。
天蒙蒙亮,勤劳的皇帝又要起身了。
季蕴躺在外侧被他惊醒。
她打着哈欠:“陛下,你不如晚睡晚起,好过早睡早起。”
这话她昨天就想提了,此时说正合适,万一陛下不高兴了,她就推说是半梦半醒之间的胡话。
聂弗陵声音传来:“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可如此。”
“一样嘛,妾以前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晚上才在院子里练剑,也颇有进益。”
“古人说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那陛下当然也可以在夜间处理政务。”
聂弗陵若有所思:“皇后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季蕴傻乎乎的笑着,伸手拉他袖子:“陛下再睡一会儿,此刻睡觉再舒适不过。”
聂弗陵将人扯进怀里,手探向她衣襟:“朕轻些,不让你难受。”
纠缠沉浮间,季蕴似痛苦,又似欢愉,聂弗陵真是太讨厌了。
事后,季蕴在他怀里软成春水,聂弗陵在她发间轻嗅:“皇后好香。”
季蕴强撑着投桃报李:“陛下也香。”
聂弗陵身上是清寂的檀香,体温升高后,气息更加迷人,她很喜欢。
“朕没骗你吧,这次不难受,是不是?”
他可是研究了好久的小册子,那里面确有些真材实料,他受益匪浅。
季蕴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只是哼哼唧唧抗议。
聂弗陵柔和道:“皇后刚到宫中,有很多事情不甚明了。朕会派郑嬷嬷来你身边侍奉,有不懂之处,你可请教于她。”
季蕴声音微哑,仰起粉白的小脸问他:“郑嬷嬷是谁?”
“她是朕的乳母,陪伴朕二十多年了,你可以信任她。”
季蕴点头,她轻推聂弗陵:“陛下,天大亮了,快去处理政务。”
聂弗陵神色有些不自然,今日是他放纵了,往常这个时间,他早该去了太极殿。
出了长乐宫,张公公踩着小碎步跟在聂弗陵后面,陛下脸上笑意盈然,他也跟着高兴。
聂弗陵十二岁封燕王,十五岁去各地游历,十七时北境打乌孙,十九岁东海平寇,堪称一代英主。
张公公侍候了他两个多月,从来没有见过聂弗陵苛待下人,也不荒唐好色。
但不知为何,外头却在传他不仁不孝,喜怒无常。
他不禁为陛下感到委屈,但陛下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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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弗陵说了皇后三十六道菜不必减少,季蕴当然就听他的,毕竟她昨天吃得很开心。
但当她再次看到满满一桌菜时,还是觉得有些过了,这哪里能吃得完。
她想了想,便叫了惠妃和两位婕妤,陪她一起用午膳。
收到邀请后,三个人的反应都不同。
惠妃:皇后这是想通了?要施恩宠收买我们吗?
赵婕妤:哼,听说陛下昨夜又去了皇后宫中,她是要当面炫耀?
吴婕妤:嘤嘤,我不过是在梦里亲近了陛下,皇后这都看出来了?不要打我的脸。
不怎么她们心里怎么想,都得老老实实去见皇后。
到了长乐宫,皇后却对她们和颜悦色,热情洋溢的给她们介绍着一道道菜。
“这是燕窝溜鸭条,清蒸鲈鱼,那是玉蘑扒鱼翅......”
“不要客气,你们都多用些。”
此刻季蕴眼里只有美味珍馐,她劝人吃饭很诚心。
惠妃迟疑着:“多谢皇后娘娘款待,妾就不客气了。”
她示意另外两人,放心吃就是,皇后还能毒死我们不成?
一顿饭下来,大家不再那么客气生分。
惠妃拍她马屁:“皇后娘娘宽厚,往后妾们可是要常来。”
季蕴点头:“行啊,你们来了,我教你们舞剑,强身健体。”
惠妃:“......娘娘不愧是将门之女。”
赵婕妤:“皇后娘娘,听说陛下昨夜又在长乐宫留宿,连续两天,你不累吗?”
季蕴轻咳:“陛下他......其实很顾惜本宫,本宫不累。”
赵婕妤怄得不行:“......陛下真是体恤娘娘。”
吴婕妤:“皇后娘娘,顾惜是,是怎么个顾惜法?”
赵婕妤想问得真好,她也很想知道。
季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她吱唔:“嗯.....吴婕妤,你不是京中人吧?今年多大了?家在哪里?跟本宫说说。”
吴婕妤眼圈一红,像是找到了知音:“妾今年十八,前年入燕王府,家在会稽,有父亲母亲和姐姐......妾好想家人。”
吴婕妤眼圈红了,季蕴心生怜惜,温言安慰她。
惠妃看得起鸡皮疙瘩,好一副姐妹情深的画面。
赵婕妤想,如果她开口让皇后去劝陛下雨露均沾,不知道皇后肯不肯?
惠妃像是赵婕妤肚子里的蛔虫:别打这主意,皇后不过才与陛下亲近两天,你就想着这个,皇后娘娘岂会饶你。
难得赵婕妤这次听懂了她的暗示。
是啊,万一惹恼了皇后,她可是连公主的胳膊都敢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