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红袖催季蕴该回宫了。
她是皇后,陛下允许她在外留宿一晚已是难得。
季蕴恋恋不舍,她出宫不容易,很想多陪陪青辞。
红袖见状劝她:“娘娘,你可别忘了,宫中还有陛下呢,万一有人......”
对啊,宫中还有她的陛下夫君。
她略带歉疚对青辞道:“青辞,对不住,我不能再多陪你,男人不太省心,我得多看着点。”
青辞笑得弯下腰:“去吧,去吧,我看你还是写本《男诫》,让陛下修身养性。”
不省心的男人聂弗陵正在太极殿里与两个臣子谈论《史记》。
紫薇郎萧连江觉得今天陛下怪怪的,时不时的偷看向他一眼,他有点不安。
员外郎何怀信滔滔不绝:“太史公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洛阳正是繁华——”
聂弗陵却不理他,只是看向萧连江:“萧爱卿,你年已过弱冠,为何还未娶妻?”
何怀信闻言不由瞎猜起来,陛下怎么突然问萧连江这个?难道他对萧连江有点意思?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萧连江长得比许多女子都美。
萧连江神色一暗:“......臣心中有一求不得之人,所以不想娶妻。”
何怀信眼中精光一闪,求不得之人?
萧家是百年望族,他本人又极为出色,连他都求不得之人,那只能是......
于是他追问:“怎么个求不得?说说看?”
萧连江淡淡道:“有悖伦常,遭世人指责。”
何怀信懂了,呵,果然是的!
他喜欢男的!一向高雅冷淡的萧连江居然在打陛下的主意,厉害!陛下威武!
他又看向聂弗陵,也难怪,陛下有高山玉树之姿,确实男女都吸引。
聂弗陵被他看的莫名其妙,何怀信这是什么眼神。
他对萧连江道:“无妨,只要你问心无愧,朕可以为你作主。”
萧连江心中一痛,他不能勉强人,只能苦苦熬着。
“多谢陛下关怀,臣,臣自有打算。”
“怎么,你是觉得朕也不做了主吗?”
萧连江愣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说。
为何陛下突然关心起他的婚事了?莫非要给他赐婚?他不想要。
何怀信见状连忙打哈哈:“哎哟,陛下,最近天气开始热了,你有没有打算北宫避暑?”
聂弗陵还没来得及答话,张公公来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要是平日,张公公是不会打断他们的。
但今天陛下召这两位年轻臣子来,是谈论诗书的,不是什么要务,他才敢禀报,再说陛下也想念皇后了。
何怀信多机灵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连忙拉住萧连江:“那臣等就告退了。”
聂弗陵点头。
季蕴侧身立于阶前,她先看到何怀信,嗯,这人长得不错,俊朗英武。
马上她又瞅向萧连江,啊,萧郎每次都这么好看。
两人急忙向她行礼:“皇后娘娘玉体无恙。”
季蕴对他们颔首,转身进了殿中。
何怀信望着她的背影,满眼惊艳:“皇后居然这么漂亮吗?难怪得陛下喜爱。她要真嫁给姓卢的那浪荡之人,才是可惜。”
萧连江皱眉:“慎言,皇后岂是你我能评头论足的。”
何怀信笑:“萧老兄,我这不是只在你面前说说吗?”
屋里,聂弗陵仍端坐在桌前,见季蕴进来他也不起身,只是平淡道:“皇后又看到萧郎了?”
她上前钻进聂弗陵怀里:“陛下这几天可有想妾?”
聂弗陵让她坐直:“不想,想你做什么,朕有萧郎陪着就够了。”
季蕴笑嘻嘻的从怀里摸出一包桂花粟子,她剥好塞进聂弗陵嘴里。
聂弗陵嚼着板粟,满口浓香。
季蕴一连剥了几个喂他,聂弗陵脸色缓和多了,低头去亲她的手指。
季蕴又怀里掏出一个绯色香袋。这是香袋寻常布料所做,上面绣了一轮金色满月,新颖别致,她觉得好看,就没还价,花了十文钱买下。
聂弗陵握着她的手,不确定道:“是给朕的?”
季蕴给他系在腰间:“陛下先戴着,回头妾再亲手做一个给陛下。”
聂弗陵去亲她头发:“皇后有心了。”
他心口发热,这是皇后首次送他礼物。
季蕴又往怀里摸去,聂弗陵好奇,皇后这次又要拿出什么来?
是一沓小册子,跟新婚之夜时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人手笔。
季蕴对他咬耳朵:“陛下,这是妾新得的,之前那个被郑嬷嬷收走了。”
那本其实是聂弗陵示意郑嬷嬷拿走的,如今在他手上。
“陛下......晚上去妾宫里吗?咱们试试?”
聂弗陵推开她:“不知羞!皇后回寝宫吧。”
话是这么说,他身体却很实诚,傍晚时分就到了长乐宫。
季蕴正在沐浴兰汤,她玩着鲜花瓣,轻轻的往自己身上淋水,好不惬意。
而衣衫严整的陛下正端坐在床前等她,那乖巧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刚进门的小媳妇。
她挥挥手,朝聂弗陵喊:“陛下,你过来,把衣衫给妾拿来。”
上次的事情后,红袖有些惧怕聂弗陵,征得季蕴同意,她早带着一众侍女溜出去了。
聂弗陵走到浴桶边,将衣服递给她:“洗好了?”
“还请陛下转过身去,妾要穿衣服。”
聂弗陵背过身,皇后也有害羞的时候,并不是无可救药。
他闭上眼,只听到扑簌簌的衣料磨擦声。
“皇后换好衣服了吗?”
“好了,陛下转过身来。”
聂弗陵转身,他看到一幅极美的画面。
皇后一身素白衣衫半湿,脸上沾满水珠,樱唇饱满,乌黑的眼睛看着他,衣料遮不住冰肌玉骨。
“陛下,妾刚好换衣服,不小心跌到水里了,你来扶妾嘛。”
什么叫 ‘不小心跌到水里了’ ?净瞎说,她明明是故意的。
他上前,季蕴却伸出手拽他进浴桶。
水温更热了,浴桶轻轻晃动,一波波的水纹荡漾开来。
“......皇后......你整天就想着怎么勾引朕。”
季蕴脸若桃花:“嘘,夫妻间的事,怎么能叫勾引呢?”
聂弗陵身体快到了爆发的顶点。
“妾好喜欢陛下,巴不得时时与陛下在一块,可是陛下却不愿意。”
想着他时不时会冷落自己几日,季蕴眼圈一红,雪白的牙齿咬向他紧实的肩膀。
聂弗陵大呼冤枉,他的闲暇时间几乎都用来陪她了。没有陪她时,他也是在读书写字,还嫌不够吗?
而且最近朝臣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仿佛在说:看,咱们那位惧内的陛下。
季蕴越想越伤心,她泪水盈盈,又用温热的嘴唇抬头亲他。
聂弗陵觉得销魂蚀骨,他没能多久坚持,结束后抱着人在桶边喘息。
季蕴有点不敢相信,她扑哧一声笑了。
“陛下,你怎么,怎么就......哈哈。”
聂弗陵知道她在笑自己太快了。
笑,她还好意思笑?这都是因为谁啊。
‘哗啦’一声水响,他从浴桶中站起身。
季蕴娇呼一声:“陛下,你是要把浴桶拍碎吗?臣妾好期待。”
他将她打横抱起:“......拍什么浴桶,留着力气做别的。”
他亲亲她的耳垂:“别急,我们还有一整夜呢。”
床榻上春意融融,季蕴承受着他的热情:“陛下......妾是真心爱你。”
聂弗陵想,你大概是因朕的身份才爱我吧。
朕从不相信,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即便是有,那也是郑嬷嬷与宛若,她们在朕最孤苦无助时,无私待朕。
虽是这么想,但他还是为身下之人的言语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