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聂弗陵,季琅之也顾不多上礼:“陛下,可有我妹妹的消息?”
聂弗陵摇头。
他如今尚自顾不暇,没心情去安慰小舅子。
看着憔悴不堪的陛下,季琅之搔搔头:“陛下,臣觉得,我妹妹可能没打算去找大哥,甚至根本没想过西境。”
“她虽然有些任性,但人机灵着呢。要是耍起心眼来,我们父子也斗不过她。请陛下想想,出走前几日,她可有对你说什么,或是发生过什么事?”
聂弗陵心中一痛:“她是有些生朕的气,可朕没想到她会因此离宫。”
他这几日满脑子都是她伤心的模样。她说希望他只爱她一人,而那时他说什么?
季琅之见他这副样子,不由摇头,陛下心思已然乱了。
但他还是追问聂弗陵:“陛下别只顾着难过,还请仔细回忆下,宫中近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总有蛛丝马迹可寻。”
聂弗陵定定神,回想着季蕴临走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自北瀚公主进宫,她就日渐沉默。
后来.....后来出了吴婕妤之事。
皇后前去见吴婕妤,之后她说自己亲手处死了吴婕妤,择日再将她安葬。
她还说自己说想大哥,想回西境。
但按季琅之所言,这很可能是她的声东击西之策,皇后也熟知兵法。
声东击西,声东击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念头跳出来。
他忙让张公公去查探吴婕妤尸体去向。
很快,张公公战战兢兢回来了。
“陛下,吴婕妤,她,她尸体不知去向。”
原来吴婕妤尸体不见之后,看管之人曾上报给皇后,但皇后却说此事交由她处理,为了陛下颜面,让他们不要声张起去。
等到皇后自己也不见了,陛下又因此脾性大变,他们再不敢向陛下提及此事。
比起活生生的皇后失踪,这件事算不得什么,说出来没准会火上浇油,祸及自身。
聂弗陵在屋里踱来踱去思索着。
皇后曾替吴婕妤求情,遭他拒绝后,她便不再提,只说要去送吴婕妤一程。
皇后肯定不希望吴婕妤被处死,她更没有去西境,但也不会胡乱跑去一个不相干之地。
想到她那天去见婕妤时,还带了惠妃与赵婕妤,他便宣她们来见。
惠妃心思细,而赵婕妤再蠢,此时也隐隐明白过来,原来是皇后不见了。皇后回母家休养,只是陛下对外的说辞。
聂弗陵让她们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两人此刻还哪敢有隐瞒,将那天的事情和盘托出。
“......吴婕妤说,她不想死,她想回家乡。”
“皇后娘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说是喝了这酒就可以回故乡。”
......
聂弗陵在宫中长大,不是没有见过假死逃生之事,难道皇后在吴婕妤身上也用了这招?
“你们可知,吴婕妤家乡是哪里?”
惠妃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好像是南边的?是,是......”
赵婕妤补充道:“是会稽人,皇后曾问过她。”
原来如此!
什么‘送她一程’,‘喝了这杯酒就能回故乡’,是这个意思!
这样看来,那天随她出宫之人应该就是吴婕妤。
皇后肯定没去西境,她应该是带了吴婕妤回会稽。
他马上又让人去洛水各渡口打探。
“去,多带些人手,将近日来所有往南的船只,所有相关人等,全部都盘问一遍!所有细节都不要遗漏!”
侍卫领队应声匆匆而去。
他近日来沉沉压抑的心总算是舒展了一点。
只要皇后平安,她做什么都行,他不与她计较。
见陛下脸色好了一点,赵婕妤壮着胆子问:“陛下,皇后是因陛下纳新人入宫,才伤心离去,那陛下要如何处置新人?”
她虽然头脑简单,但头脑简单有简单的好处,想事情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时更能一针见血。
聂弗陵目光复杂的看向她。
惠妃忙拉她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这事岂是她们能过问的。
赵婕妤心中也有些害怕。
皇后在宫中时,陛下从不召别人侍寝,一心陪皇后。
眼下皇后走了,陛下难免长夜寂寞。自己或许有机会侍寝,再不济也得是惠妃。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便宜了那位刚入宫的新人,否则她会被气死。
聂弗陵难得没有责备赵婕妤失仪,连她都知道皇后因何离去, 而自己呢?
是他太小看皇后的意志了。
他叹道:“朕知道,择日便将她送走。”
因为一个礼物,他的皇后负气跑了,这太划不来了。
留北瀚公主在宫中,本就是权宜之计,他没想过去宠幸她。本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将她送回部落,北瀚汗王送他的礼物,他定要加倍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