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聂弗陵仍然没有来接她。
何怀信倒是常来季府找季琅之闲聊,他最近因护送军饷有功,正是春风得意。
有次他在季府花园碰上出来散步的季蕴,他见到季蕴很是高兴,毕竟两人知道同一个秘密。
何怀信眉飞色舞:“咱们陛下可是从会稽筹到不少粮钱,嘿嘿,他的面子果然不一般。”
季蕴无心理他,只是嗯嗯应付着。
他又贼贼道:“娘娘瞧着似乎不太开心。那微臣说件开心的事给娘娘听。”
季蕴顿觉不妙,这人不定又坑着谁了。
果然,何怀信兴奋道:“微臣从会稽带回了一位故人,娘娘猜是谁?”
季蕴心里咯噔一下,这冤大头会是谁呢?
“没错,就是陆峻,哈哈,娘娘猜到了吧?”
季蕴:“你,你是......”
这个她还真没猜到,何怀信是如何将陆峻骗来京中的呢?
陆峻曾对季蕴说,虽然陆氏一族有人在京中做官,但他只想长居会稽,无心来京,季蕴当时还赞他心志淡泊。
她不由问何怀信:“此事萧连江知道吗?”
“你说萧兄啊,我还没告诉他,到时给他一个惊喜。”
季蕴心中暗骂,确定不是惊吓?
何怀信又奇道:“娘娘为何还待在季府?微臣以为娘娘回宫了。”
“陛下也该来接娘娘了吧?他千里迢迢跑去会稽,难道就为了让你长住母家?微臣真不懂。
季蕴心想,别说是你,我也弄不懂啊。
她回到屋里,摆弄着箩筐中的男子腰带。
上次聂弗陵带信给她,说自己在宫中很想念她,希望她能做条腰带,下次见面时,让她亲手为他系上。
季蕴紧赶慢赶,这几天终于完成了,可是却不见聂弗陵人影。
他们从会稽回来都有小半个月了,他就是再忙,也能抽出空闲来一趟季府吧。
男人心,果然是易变的。
她想也罢,聂弗陵只要活着就好,变心就变心吧。
她确实不该奢求一个帝王全心爱她,他拥有的太多了,动动手指,就有会无数女人扑上去。
不,他甚至不用动手指。
她平复好心绪,不再为此患得患失,整日研读关于北境的兵力分布。
这些都是父亲从曹遇那里借来的,其中有些是曹遇的行军手迹,就是此人字写得潦草,得费力辨认。
季琅之见她整日将自己关在屋里,就劝她出去透口气。
刚好季蕴确实也有些闷了,便带着红袖去了北邙山。
此时已是初冬,北邙山植有不少松柏,望之一片苍翠,有薄雾缭其间。
红袖惊喜道:“娘娘,你快看,树上有两只松鼠在打架。”
季蕴兴致不高:“看到了,可惜它们的肉不好吃。”
红袖想松鼠这么可爱,娘娘怎么能想着吃它呢。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山涧边,水流在这里汇聚成一条小溪。
“红袖,我来过这里,那时卢家刚向我家退婚。可我一点也不伤心,同二哥来了这里玩耍。”
“喏,当时我还在溪边捡了一块人头骨呢。”
红袖惊退两步:“娘娘!你,你就不害怕吗?”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可怕。”
“可,可是会有鬼魂啊。”
季蕴邪气一笑:“呵呵,鬼魂?吾是鬼王!谁能厉害得过吾?呵呵......”
季蕴装得太像了,红袖被她吓得浑身发抖,她边跑边叫:“啊啊啊......”
季蕴急忙拉住她:“别别,我跟你开玩笑呢。”
红袖心惊胆战的看着她,确定她是个活人后,才拍着胸口道:“......娘娘,你刚才差点吓死奴婢。”
季蕴笑得十分开心:“不止你,我用这招将我两个哥哥也吓得半死。”
她们正待离去,却看到前方有人走来。
那男子一身浅色云纹锦袍,外面披了件藏青色宽氅,长身玉立,如竹如松,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红袖扯拉季蕴的衣袖:“娘娘,前方这人好像是陛下呢。”
季蕴仔细瞧瞧,确实是聂弗陵,他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她面无表情:“就是他,我们走。”
聂弗陵走到她面前:“皇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蕴冷笑:“我为何不能在这里?难道只能待在季府吗?”
“......朕不是这个意思,天这么冷,你怎么跑来山里了?”
季蕴见他穿得比自己还厚,想着他大概还是没好透,口气便软下来:“我出来透口气。”
聂弗陵拉过她的手:“天色不早了,朕送你回季府。”
一阵山风吹起,冷意袭来,季蕴微微抖了一下,聂弗陵见状忙将自己的氅衣给她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