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肖胜的反问,沉默在那里的韩朗,脸『色』凝重的望向前方。
从兜里掏出香烟的肖大官人,递给了对方一根道:“韩叔,你有时候把问题看的太复杂了。或者说你们从政的都有这个『毛』病——瞻前顾后。协调这个、平衡那个,可又都不愿去做这个‘支点’。更希望去做那些调节‘重量’的刻度计。”
“两边多一点,少一点,你们都希望着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里。可即便是这样,出了事后还把责任推给了任劳任怨的‘秤砣’。临时工、合同工、协警……这些不在编制里出现的角『色』,便成为了大众‘口诛笔伐’的对象。可‘狼来了’的故事说一次,大伙信以为真。第二次就持质疑态度,第三次、第四次呢?”
在肖胜说到这时,已经有人端过来了茶水。亲自为韩朗斟满了的肖大官人,笑着补充道:“即便是这样,你们还一副义愤填膺姿态的质问我们这些做企业的,为什么不肯跟你们‘掏心掏肺’。在你们把关注点,都放在如何‘避责’的时候,自然无法看到更为远方的风景。”
“我是得罪了冀省李家,我更扯着胡贺两家的蛋了。然后呢?我不怕从头再来,因为我知道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在追溯‘国家意志’。即便我现在倒下了,因为时局的缘故,我可能暂时站不起来。可我知道,只要有这样的机会,国家还是会选择我这样的人。”
‘呼……’
在肖胜说完这些后,长叹一口气的韩朗,若有所思的嘀咕道:“透过问题看本质!你比我看的远啊。”
“您老是关心则『乱』。生怕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走岔了路!”
听到这话的韩朗,扭头反问道:“我很老吗?”
“不老!二胎放开了,这么年轻准备再要一个吗?”
肖胜刚说完这话,韩朗便抬起手。前者瞬即离席的与其拉开了距离。
“这事,你们准备怎么收场?”当肖胜坐回自己的位置后,韩朗没好气的反问道。
“这才是你今天找我的最终目的吧?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会不会打我?”
“管杀不管埋啊?”
“之前我只是想把李磊赶出淮城。可现实却是,很多人都在借这股东风狠扯李家人一把。你问我怎么收场?你觉得现在的我能掌控走向了?所以啊,我是真的不知道。”
听到这话的韩朗侧过身,瞪向肖胜道:“不是,你们把火烧起来了,就这样任由火势蔓延?”
“自己都顾头顾不住腚了,我哪还问其他人死活。火烧大点其实也好,最少让人知道我们哥三的底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践踏的。至于结局是凄惨,还是皆大欢喜,那都不重要了。尊严有时候比市场更重要!回归到问题本质,最起码这次事件之后,无论是谁,在耍‘小心眼’的时候,都得掂量掂量下自己,有没有这么大的掌控力,接下我们哥三的这一拳吧?”
“也许我们会失去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但我们一定会得到‘耕耘人’的肯定。只要给我们一块地,我们依旧还能种出一片树林来,哪怕是这块地是沙漠。”
说到这,叔侄俩对视一眼后,韩朗冷声道:“这么狂的吗?”
“今天得亏是你来找我,换成二人。我肯定是那个唱黑脸的人!我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标准生意人,所以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就不怕谈崩了?”
“只要上面人还需要维系现状,只要我们还能把控淮城市场的走向……我谈崩了不要紧,你们换一个人跟耿总谈的。我才二十五岁,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做一点出格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像我这种人俗称‘背锅侠’。”
单从肖胜的闲言片语中,韩朗已经听出了他想要‘退出’淮城这个舞台的意向。从之前肖胜的种种表现来看,他貌似一直都对于这些唾手可得的权利不是特别‘感兴趣’。
若不是耿鹏飞他们把这厮架上了舞台,估『摸』着这厮早就‘解甲归田’了。好像在他的认知里,在家种地都要比商场这些东西‘精彩’。
“所以啊,未来一二十天里。如果你是找我谈公事的话,那就要做好被呛的准备。我是有一肚子的苦水,向你们倾诉。但如果是想找我喝喝酒,聊聊人生、谈谈理想,顺道准备把姑娘嫁给我……”
不等肖胜说完,韩朗直接打断道:“谢谢哈,不会有这一天的。”
听到这的肖胜泯然一笑的摊开了右臂!
“等等,你这话里有话啊。一二十天?这一二十天之后,你干什么去?”后知后觉的韩朗追问道。
“余杭,第一站应该是嘉兴。”
“淮城这一摊子不问了?”韩朗吃惊的询问道。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我去余杭,就是为了根除淮城的‘顽疾’。开不开心啊韩叔,以后没有我的淮城,你会不会感到很寂寞?”
“别跟我油腔滑调的。我问你,淮城这边……”
没有说出口的韩朗,左顾右盼一番。生怕隔墙有耳!
而此时,肖胜再次为他斟满了茶水后,拿开了壶盖,扣出了里面的过滤网。
“茶叶里的残渣都被这层过滤网给过滤掉了,所以我们才能喝到如此淳厚没有杂质的茶水。见不得光的钱,被洗、白了之后,依旧会花的光明正大。如果想彻底根除这些‘顽疾’,你说我们是去找上面的残渣呢,还是去卸掉这个过滤网呢?”
当肖胜说完这番话后,眯着眼睛的韩朗,这才后知后觉的询问道:“这次舆论战,其实也是在为你们赴余杭做铺垫?”
“当然,在如此风波下,短时内只要与李家‘沾亲带故’的企业及个人,都会备受很多人的‘宠爱’。没了众生的经济输血,千姿靠什么抵御接下来的风暴?靠嘴吗?不过,余杭的时局也是错综复杂。无论是宁家,还是李涯都不会坐以待毙的。所以这段时间,韩叔你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搞的跟我天天没事找你事似得!”韩朗没好气的回答道。
“难道不是吗?就这件事而言,我再怎么‘过分’,从公职的角度来讲,也轮不到你出面吧?那些管经济、市场以及舆论的人呢?你揽的也忒宽了吧?有这时间,多陪陪我婶子吗。”
“得,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说完这话的韩朗,一饮而尽杯中茶水,随即起身道:“肖总,不用送了。”
“你看看,岳父到我这了,怎么着得带点‘随手礼’回去啊。我让人……”
“滚犊子!”
谩骂完这话的韩朗,咧开嘴角的望传祺车走去。拉开车门时,突然想到什么的他,扭头对肖胜说道:“你婶子让我跟你说,你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很喜欢。抽时间去家里吃顿饭。”
“只要你不谈公事,我今晚就有时间。”
“我没时间!”
“那再好不过啦!免得又被你批斗。叔,讲实话我现在见到你脑袋瓜子都‘嗡嗡’的。有些难听的话,我跟他们张口就来。跟你,我得在脑子里溜达一圈,合适才能说出来。以后这种公事哈,你让该来的人来。他们找你告状的时候,你就权当没听见。”
待到肖胜说完这话,韩朗冷笑道:“来,你告诉我你能对他们说出多难听的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到这话的韩朗,自己都笑了起来。
……
接连两天,肖胜除了去赵静那里象征『性』的鼓励下赵静要考上农校外,其余时间他都猫在绿『色』庄园。陪着这些再回炉的保安们一起训练。
距离肖胜受伤已经过去了近十天!连手支架都懒得再佩戴的肖大官人,每天在绿『色』庄园那是身先士卒。与人同吃同住,再一同扯着不着边际的荤段子。
可外面关于‘接亲门’事件的争论声,却愈演愈烈。最终,这事都惊动了上层人士。在成立了专案组,并对黄芸等人进行正式逮捕之后,整件事才算有所缓和。
期间,贾岩曾主动联系过肖胜一次。
这位肖胜的‘记名大弟子’,在宫丙全及老虎的帮衬下,完成了对刘升的落井下石。
作为原来淮城西城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之前还在那片区域横着走的刘升,现如今如同丧家之犬般。要知道,他做生意的资金,可多是通过银行贷款、民间信贷筹集来的。
没出事之前,他的资金完全可以流动循环着还贷。可出事之后,便出现了‘挤兑’的事件!
当一拥而上的银行人员,再加上信贷公司的彪悍大汉,纷纷堵在他的家门口时,四处筹集资金无门的他,选择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深夜准备逃窜。可却被就守在那里的人员,当场抓了个正着。
房子、车子、门面……值钱的家当,都已经在作价了。而其仓库里,那些平常在市场能卖出高价的原材料,却被以进价‘抵债’。
单就这一笔,就已经让刘升赔掉了腰子。要知道,原材料是有折损率,再加上路上的物流……
欲哭无泪的刘升,在绑上李磊这个大靠山,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后,成为了淮城铁三角‘手起刀落’,所割的第一份‘韭菜’。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神仙打架,殃及的只会是下面那个最为活跃的跑腿得!
如此情况下,那些个已经在刘升的蛊『惑』下,选择站队四海商会的原材料商们,纷纷改头换面。
此消彼长,刚刚有所起『色』的四海商会,再次在淮城沦为‘鸡肋’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