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夜一参见王爷！”
商凉玥说话的时候故意加大了音量，放粗了声音，让说出来的话如男子般浑厚有力。
帝久覃听见商凉玥的声音，眼中的光点一点点消失，直至恢复到原有的灰暗。
是他认错了。
玥儿怎可会是这般声音，还是一大夫。
不是的。
不是的……
见帝久覃眼中的光点消失，白汐纤的心更疼了。
“王爷，九小姐没了，你莫要再思念了。”
伤身，伤心。
她不想王爷这般。
她看着难受。
帝久覃没说话，他整个人好似看见了希望，却发现希望便是失望般，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低落。
白汐纤眼泪再次掉下来。
其实，她如何不知王爷的病为何始终不见好。
那是心病。
心病需得心药医。
可这心药没有，如何医？
商凉玥抬头，看帝久覃。
他躺在床上，眼睛闭上，整个人无比沉郁。
商凉玥手握紧，低头，“王爷，斯人已逝，该是珍惜眼前人才是。”
帝久覃一顿，睁开眼睛。
他看着白汐纤，平日精致的妆容此刻不负，发丝微乱，脸上尽是憔悴，担忧。
帝久覃说：“本王无事了，你不必担忧。”
白汐纤摇头，整个人再次趴在帝久覃身上。
紧紧抱住他。
平日里白汐纤绝不会这般无所顾忌，但现下她顾不得那般多了。
她只想紧紧抱住这个自己深爱的男子。
商凉玥悄声退出卧房，把空间留给两人。
商凉玥走了，白白也跟着走了。
然而走出去，白白便停下了。
为何？
因为商凉玥也停下了。
商凉玥看向守在这的丫鬟，说：“王爷醒了，去把做好的药膳送来。”
“是。”
丫鬟立刻去拿药膳。
商凉玥站在院子里，手背着，低头思考。
代茨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商凉玥。
刚刚卧房里的说话声她听见了。
大皇子怕是认出了小姐。
丫鬟未过多久便带着药膳来。
她停在房门外，对着房门说：“娘娘，夜大夫让奴婢带了药膳来给王爷服用。”
说完便等在外面。
未过多久，白汐纤沙哑的声音传出来，“送进来吧。”
“是。”
丫鬟端着药膳进去。
商凉玥站在院子里，看着丫鬟进去，看着房门合上。
白白蹲在商凉玥旁边，看商凉玥，然后跟着商凉玥一起看着卧房门。
一人一猫看着，这画面也是好看。
酉时，天逐渐黑了。
夜也越来越凉。
代茨来到商凉玥身后，说：“公子，外面凉，我们去正厅吧。”
商凉玥的伤未好，身子也是弱的。
“不急。”
等里面人的情绪安稳了，她去给帝久覃瞧瞧，没问题了后再回去。
代茨听见商凉玥这话，未再说。
小姐的性子她很清楚，她下了决定的事，无人能改变。
两人一猫在外面差不多站了一炷香的功夫，丫鬟出来，“夜大夫，娘娘让您进去。”
“嗯。”
商凉玥进去，进去前对代茨说：“师父，你在这外面等我。”
说完，对准备跟着她一起进去的白白说：“你也是，跟着师父在这里等我，不准乱跑，乱跳，嗯？”
白白仰头看商凉玥，看见她眼里的严肃后，小东西蹲下来，乖乖望着她。
商凉玥扬唇，“乖。”
然后转身进卧房。
卧房里，床上，帝久覃已然靠坐在床头，白汐纤拿着手帕给帝久覃擦嘴角。
商凉玥看向梅竹手里的托盘，托盘里的药粥帝久覃都吃了，未剩。
商凉玥走过去，躬身，“草民参见王爷，娘娘。”
帝久覃看过来，视线落在商凉玥身上。
一身蓝袍，长发半束，腰间挂着佩玉，香囊，看着完全不似大夫，反而像是一公子哥。
帝久覃视线上移，落在商凉玥脸上。
但商凉玥身子躬着，头低着，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见她浓密的乌发。
帝久覃睫毛动了下，收回视线，“免礼。”
尽管知晓这男子不是玥儿，但还是忍不住仔细看了。
果真，不是玥儿。
是他痴心妄想。
商凉玥直起身子，看向帝久覃。
帝久覃头后靠，那撩起的帷幔垂下半卷，挡住了帝久覃的脸，只能看见他柔和的下颚弧线。
白汐纤看帝久覃脸色，说：“王爷，躺下吧，让夜大夫给你瞧瞧。”
“嗯。”
帝久覃躺下，眼眸闭上。
白汐纤给他盖好被子，掖紧被角，这才看向商凉玥。
但这次看商凉玥，她脸上不再是紧绷的，担忧的。
她脸上有了笑。
放心的笑。
“夜大夫，烦请你再给王爷把把脉，瞧瞧。”
“是，娘娘。”
商凉玥走过去，手落在帝久覃脉搏上。
而当她手指落在帝久覃脉搏上，闭着眼的帝久覃一下睁开眼睛，看着商凉玥。
床头是一盏宫灯，商凉玥坐在那，眼帘垂着，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睛，只能看见一片倒影下的阴影。
灯光照着她，暖黄一片，她脸上的绒毛似都能看清。
帝久覃看着商凉玥，眼眸凝住了。
这浓密的睫毛，与玥儿垂着眼时如出一辙……
商凉玥感觉到落在脸上的视线，心里有些打鼓。
不是她不自信自己做的人皮面具，而是帝久覃的视线太过灼热，好似能透过她的人皮面具把她看透。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王爷看她。
不论她戴多厚的伪装，戴多少张人皮面具，王爷总能一眼认出她。
卧房里气息安静，异常的安静。
白汐纤感觉到了这不一样的安静，心里微紧，看向帝久覃。
这一看，她心惊了。
王爷看这夜大夫的眼神极为不同，就好似在看心爱之人……
白汐纤的脸白了。
“王爷……”
她叫，心里慌了起来。
她知晓王爷一直想着那九小姐，一直不曾忘记。
而她虽未见过九小姐，却也听传闻说九小姐长得奇丑。
现下王爷盯着这夜大夫看，眼睛都不眨的，莫不是这夜大夫长的神似九小姐？
可……可这夜大夫并不丑……
白汐纤一时间脑子混乱了，不知晓该说什么。
而帝久覃看着商凉玥，眼中再次浮起光点。
这光点让他好似整个活了一般。
他张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