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政府,方靖远接过了奖状和一些礼品,激动的想县领导道谢,同时也表明自己将会在之后的时间里,继续努力,做好这个村支书,给百姓谋求更多的发展机遇。
侯镇长满意的看着方靖远,想到背后也有宋星辰的身影,再看看下面有些笑不大出来的刘春阳,不免有些可惜。
原本这种好事会落到刘春阳的身上的,毕竟这两位村官可都是正经的大学毕业生,架不住刘春阳在下河村是个“外人”,各项工作都不好施展。
而方靖远在清溪村那可是“自己人”,毕竟方家十几代人都住在村子里,工作开展起来都比较容易,基本上提出一项举措,村民反对的很少。
侯镇长也了解下河村的一些情况,知道刘春阳的难度,他却不好插手。
若是村子里的情况仍旧不能得到改善,以后的发展举措,恐怕也很难分配过去。
刘春阳不恼火吗?
可是恼火有什么用,他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在向阳县,下河村的宗族意识是最严重的,尤其是村支部里的村官,全部都是张家的人,要么就是张家媳妇,只要他们不愿意,剩下的那两三成村民再支持也没用,首先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
若是下河村的人在做错事情后,稍微有点悔改之心,村子也不至于原地踏步。
此时的宋星辰在自己房间里办公,刘惠祥则坐在厨房门口,逗弄着家里的乌骓。
他扔出去一颗小球,“捡回来,我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乌骓一听,这不难呀,撒欢的冲过去把小球叼回来,放到刘惠祥面前。
他见状,拾起来再次扔出去,乌骓没二话又捡了回来。
等刘惠祥又要重复的时候,乌骓伸出前爪按住小球,瞪眼看着面前圆润的胖子。
那意思很明显:我虽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这举动,惹得刘惠祥哈哈大笑。
“行,中午给你加一条大鸡腿。”当然是生的。
回到下河村的刘春阳,已然没有了多少激情。
这一年来,他虽说担任着村支书的工作,可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很难开展,不管他说什么事情,总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他想给村子带来一些好的改变,可村子里的人似乎不愿意承担改变的后果,只想维持现在的生活。
清溪村的路修好后,村貌村风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成了远近为名的新农村。
同时村子里种植的蔬菜,也能更好的运送出去,村民的收入明显增加,尤其是孩童们读书的氛围更加的浓厚。
相比较起那个村子每年都能走出一两个大学生,下河村从有史以来,没有出过半个能忍人,别说是大学生了,高中生都少见,初中生也都是混日子的,毕业后立马就收拾行囊去到了光鲜的大城市打工。
之前他说可以支持村民搞养殖。
村主任反驳,说是搞养殖万一遇到病害,那得赔的倾家荡产。
他也说可以在村子里种植桑叶,搞养蚕。
村干部又反驳说,那些地是留着种粮食的,谁也没有养过桑蚕,不懂技术瞎干不行。
这些不行,那种蔬菜水果总行吧,到时候他可以去联系收购商。
村干部又说,家里的粮缸都没存满呢,种啥菜,菜也不能当饭吃。
刘春阳算是明白了,这群人并非是担心风险,而是想不劳而获。
他们巴不得刘春阳能去外面弄来一大笔钱,再给村民分下去。
想要有收入,势必会面临着风险,种地难道不是靠天吃饭吗?
小麦水稻也不是每年都能高产。
不得不说,他们穷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进取心。
曾经满腔热血,如今全部喂了这群混蛋,难怪宋家姑侄俩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夜晚,他给家里打去了电话,说了自己在这边的难度。
刘父听到儿子话语中的委屈,也觉得心疼,“不如回来吧,不做公务员了,找个企业单位去上班。”
刘春阳心里不甘,可眼前的现状却也没有能力打破,心中不禁摇摆起来。
“爸,我不甘心。”他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在下河村只是个外人,村民不配合你,那是因为你侵犯了他们的好处,若是你不过去,村支书肯定是要被那个村主任给顶上的,你占了他的位置,他自然要给你添堵。而且你调职的可能性渺茫,除了离开没有别的办法。”
“我知道。”刘春阳缓和了一下情绪,虚心的点头。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刘父道:“你可以娶一个村子里的姑娘,不过这种方法我不会答应的。那个宗族家里的姑娘,配不上我的儿子。”
刘春阳被噎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也不会娶的,倒不是眼界高,只是想找个和咱们家里条件相当,学历相当的对象。”
刘父在那边满意的点点头,“这几日你好好考虑一下,做不下去就辞职回家,你是正经的大学毕业生,找一家企业单位上班,还是很容易的。”
“我知道了,谢谢爸。”刘春阳随后挂断了电话。
并非他不懂得有始有终,也不是不懂得坚持。
可是,他来下河村之前和父母说过,他不怕村子条件差,也不怕生活苦,只要能为村民做出自己的成就,让他们能够逐步过上好日子,就满足了。
奈何怎么都想不到,他败在了村民的宗族意识上。
全村同一个姓氏的人,完全拧成了一股绳的和他对着干。
之前看到宋星辰的下场,他就应该产生危机意识的,碍于他刚毕业,社会经验不足,才忽视了这一点,直到现在走到了进不得的地步。
作为一个外来的村支书,他这一年都住在村支部的宿舍里,条件简陋,平时也没有人可以聊聊天的,电视没有,只有一台他从家里带来的收音机。
以前还能忆苦思甜,畅想未来,和父亲打过电话后的这天晚上,他彻底失眠了,甚至满心的委屈。
他低估了人性的复杂,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