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吃过简单的山寨农家菜后，陆星苒一家来到被安排好的楼上卧室休息。
兴许是寨子的位置好，从竹窗往外望，头顶明月和脚下竹林尽收眼底。
月光在竹林上投出一片银白的光。
陆星苒就这样坐在窗口望着，直到乐乐洗漱后被傅鸣抱过来。
“妈妈！这里的水好甜呀！”
乐乐咯咯笑，傅鸣无奈解释：“刚才住家的老奶奶给她放水，她硬要喝一口。”
陆星苒笑了，摸了摸她头：“以前妈妈也喝过山上水，就是这么甜的。”
是啊，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山泉清冽甘甜。
有些在基地里长大的，甚至不知道高墙之外还有一个世界。
乐乐被陆星苒抱在怀里，吹着山间的晚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傅鸣轻轻拥住正在看山间夜景的陆星苒：“看，天上的星星好亮。”
陆星苒闻言抬头，漫天星空，是她很多年未曾见过的模样。
两人在星光下对视，眼里互相传递着坚定。
第二天一早，将将吃过早饭，王智就跑过来叫他们去祠堂。
九黎族人宗祠不在这里，所以说是祠堂，也就是平时聚集开会的大房子。
“其他人在寨子里歇息，你们俩跟我上山。”黎祭司并不多寒暄，直接开口安排。
陆星苒昨天大概跟任飞他们交代过一些，她朝任飞招招手，他过来把乐乐抱到了一旁。
乐乐比平时更听话一些，离开父母也不哭闹，只在陆星苒他们的身影快被房子挡住时喊了一句：
“爸爸妈妈，乐乐在这里等你们！”
有了这句话，陆星苒他们上山的脚步都更快了一些。
九黎寨子在重山之间，山过了还是山，陆星苒和傅鸣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
他们又是砍树抄小路，又是钻山洞淌水沟。
还好两人的异能十分强大，这种不间断的施放异能，也就他俩顶的过来了。
终于在陆星苒腿酸手麻之时，黎祭司说出了两人最想听到的话：
“到了。”
两人停下脚步，往面前的山壁望去。
抬头从下往上，又从上往下看了几遍，也不懂这个到了是什么意思。
眼前没有路，也没有山洞。
九黎族地是一面山壁？
正当她想开口询问之时，只见九黎祭司双手缓慢抬起，在胸前比划着什么。
手掌翻飞，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在陆星苒傅鸣眼中剩下残影。
黎祭司嘴里念念有词，随着手上动作越来越快，他的语气也越来越急切。
就跟吵架一样！
他的脸越憋越红，声音越来越急促。
几人头顶的天空逐渐被不知何处来的乌云遮蔽，几个呼吸间，竟然听得见电闪雷鸣！
“开——！”
一声厉喝，山壁开始晃动。
傅鸣眼疾手快护住陆星苒，两人同时往黎祭司的方向看去。
“祭司！”
陆星苒担心祭司被山顶落石砸中，焦急地呼唤道。
谁知眼前的一幕，让她好似看见神仙下凡。
不断晃动的山间，黎祭司站着那片地方巍然不动，落石与扬尘纷纷而下，却不近他身半步！
白色的练功服和胡须和着山间涌动的风一起飞舞。
真就像修仙文里的仙长一般！
面前山壁洞开，一条向下的石阶路出现在几人面前。
“走！”
黎祭司朝二人招手，率先转身进了山洞。
陆星苒傅鸣紧随其后，一边躲避落石，一边进了山洞。
傅鸣一进去就抬手起火，点亮了黢黑的地方。
“等一会儿再进去。”
黎祭司示意两人在此处稍候。
陆星苒和傅鸣少说都是九年义务制教育出来的，怎么也知道长时间密闭的空间，要等换了气再进去。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傅鸣尝试隔空控火向下探路，反复数次，直到火焰可以照亮最最下方的平台，黎祭司才抬脚往下走。
“你们还是聪明的。”
黎祭司朝两人说了一段往事：“之前打仗的时候，敌军曾经摸到过山里。”
“那时候寨子里出了眼皮子浅的人，跟入侵者说了禁地的事情。”
“他们还以为禁地里有财宝，拿全寨子人性命做要挟，逼着当时的族老开山。”
“人是进去了，一个都没出来。”
这些话，用他老人家苍老的声音说着，回荡在吹着阴风的山洞里，激起人一层鸡皮疙瘩。
陆星苒忍不住向后伸手，拉住了傅鸣的手掌，这才安心。
石台阶盘旋向下，终于到了下方的平地。
几人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道，里面黑漆漆的。
傅鸣依旧是用火探路。
火苗走到前面的拐角处，傅鸣便只能闭上眼睛，用感觉操控火苗向前。
直到他感受到一处开阔地方，火苗才从空中熄灭。
“能过去。”
傅鸣掌心重新跳出火苗，照亮几人前行的路。
黎祭司丝毫不像是老人家，陆星苒他们也不知道黎祭司多大，只感觉他走路比年轻人还利索。
七扭八拐的走道很快就到了尽头，陆星苒他们也在走道里‘碰到’了那些没能走出去的侵略者。
大多都成了干尸，几个急着赶路的人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直奔着此行的目的地而去。
走道尽头是一片如同地下广场一般开阔的地方，陆星苒他们呼吸都好像有回声。
“来，傅家后生，这里来点火。”
黎祭司指着右边，让傅鸣过去。
傅鸣走过去没几步，就看见了一个灯台。
他小心翼翼地把火凑过去，生怕这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出现意料之外的麻烦。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火苗接触灯台的一瞬间，凝固的灯油就被点燃了。
半个广场被点亮，傅鸣又如法炮制点亮了另一边的火。
整个地下广场被火照得通亮。
两人抬头向前望去，嘴巴不自觉张大了起来。
一座十几层楼高的山壁石雕出现在两人面前，那石雕是一个骑着猛兽的战士模样。
应该错不了，那就是九黎先祖蚩尤了。
“你们两个是外族，按理是不能看。不过也无妨了，你们大抵是最后能看到九黎祭祀之仪的人了。”
黎祭司叹了口气，背对着陆星苒和傅鸣，弯下了腰。
一支跨越千年的祭祀之舞，在二人眼前，携问天之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