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果然地向麻婆婆刺出一记血剑。
来不及刺出第二剑,因为他要平衡自己快速降落的身体。
然而,一个不能飞行的人,骤然被人从高空掼落,那身体是很难控制的,摔个粉身碎骨是必然的结果。
好在燕阳尚未失去理智,在坠落过程中稍稍施展了些瞬移神通,对降低降落速度多少起了些作用。
他的下方,那耍刀人开始缓缓舞动手里的长刀,准备劈砍出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刀。
这一刀,耍刀人铆足了气力,威力着实不可小觑。
耍刀人施展的是环形劈刀的技能,身体先是缓慢旋转,而后逐渐加速,待旋转速度足够快之后,方才一刀劈出,让那由旋转积蓄起来的更多能量给刀势增添威能。
缓慢旋转几圈之后,耍刀人开始加速,那平端在手里的长刀发出轻微的嗡鸣之声。
耍刀人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刀刃,心无旁骛。约莫一刻钟以后,他那凶狠、霸道的一刀就要劈出了。
孰料,就在此时,他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中头顶,立时昏晕过去,手中长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自己也被头顶上的东西踩踏着猛力砸向地面。
那些手执灯笼、火把的人见此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无论如何不会想到,这特意选在夜晚举行的耍刀仪式居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变故,那耍刀人竟然好巧不巧地被天上掉下来的人砸中!
眼见耍刀人被那从天而降的人砸进了坚硬的地面之下,那个从天而降的人也仅仅露出头和肩膀,他们已经足够吃惊。紧接着,他们又看到一个老女人从天而降,摔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凑近一看,他们发现那老女人不但被摔得筋断骨折,而且头颅上还有一个诡异的血洞。
毫无疑问,即使没有头上的那个血洞,老女人也已经摔死了。
他们只希望那个耍刀人不死。耍刀人一旦死亡,那就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于是,他们赶紧围拢过来,试图扒开地面,救出自己的同伴,那个耍刀人。
要救出耍刀人,就必须先将踩着耍刀人的燕阳拉出来。
一阵手忙脚乱的忙活之后,那些人先将燕阳拉出来,随后又将耍刀人拽出来。
他们所关心的不是燕阳的死活,而是耍刀人的生死,于是纷纷围在横躺在地上的耍刀人身边,有的探查鼻息,有的抓紧施救。
然而无论如何施救,耍刀人都没有生还过来。
失望、沮丧之中,他们又将注意力转向燕阳。这个家伙砸死了耍刀人,理应受到该受的惩罚,然而这件事情太过复杂,他们不好随意处置,只能分别抬着耍刀人的尸体和昏迷的燕阳,回去禀报主事者。
燕阳被麻婆婆从空中掼落,恼怒之中刺了麻婆婆一剑,便全力控制自己急速降落的身体,以免摔得粉身碎骨。万没想到的是,他正巧砸在已经启动耍刀程序的耍刀人身上,瞬间将耍刀人砸到了地底下,他自己大半个身子也沉入了地底。
有耍刀人垫底和缓冲,他并未受多大的冲击,肉身没有遭受多大伤害,神智也基本上清醒。然而,当此之时,他却不得不假装昏迷。砸死了人家的关键人物,这是不小的罪过,这些人如果一拥而上要他的命,那他这条小命无疑就会交代在这里。
假装昏迷,随机应变,在他看来是刻下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此故,那些人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感知得到。便是麻婆婆摔得骨断筋折并且头上有血剑刺出的一个洞,他也从那些人的议论中知晓了。
麻婆婆心肠毒恶,早就该死,这么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麻婆婆一死,那些被她假仁假义地收容的残疾人便解脱了。从这一角度说,他做了一件好事。
至于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听那些抬着他的人议论道:“唉,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竟然将咱们耍刀门的耍刀仪式打断了,还砸死了耍刀人,这是从所未有之事,你们说这究竟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什么?预示着一直单线流传的耍刀术就此中断,耍刀门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在这里耍刀了!”
“这都怪咱们门主事先没有防备,如果潜心培养第二个耍刀人,那么一个死了以后还有另外一个接手,可是如今,连个接手的都没有了,这岂不是很悲催?”
“你这话当然有些道理,问题是谁又能料想到大晚上的天上会掉下一个活人?啊,对了,是掉下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女的掉下来的时候,你要是躲闪不及,肯定也会被当场砸死。”
“喂,你们猜,这一男一女为什么会从天而降?莫非是一对欢喜冤家骤然翻脸变成仇人,硬要拼个你死我活,到最后却落得个香消玉殒?”
燕阳听着这些人的议论,方才知道他们都是耍刀门的。仙凡两界都有阔刀门,跟他渊源颇深,他一进入寒山界就又跟耍刀门产生了纠葛,这不由让他哑然失笑。
而对于耍刀门的人说他与麻婆婆是欢喜冤家,他却有些生气。那麻婆婆连点女人相都没有,心肠又那么狠毒,谁说他们是欢喜冤家那都是对他的玷污。
可是,他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妙,压根不敢回怼,人家说什么他都得受着。
没法跟这些人计较,他便转而思考另外的问题。耍刀门作为一个堂堂的武林宗门,干点什么都好,却为什么偏偏夤夜耍刀呢?如果自认为刀技出众,不妨通过比武加以展示,在这暗夜之中耍刀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理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干人抬着他来到耍刀门,将他放在空阔的地面上。绝大多数人在这里守着,有几个人则去禀报门主。
顿饭工夫过后,那禀报门主的人回来,传达门主的指令,让另外几个人将燕阳抬到门主那里。
燕阳偷眼观瞧,发现门主的房间里坐着五六个表情严肃的老者,他估计其中一个便是门主,其他人可能是宗门长老。
到了这里,他认为自己相对安全了。一般来说,宗门高层都是有一定涵养的人,不会像普通门人那般轻易动粗。他固然砸死了那个耍刀人,然而那并非他的本意,并且完全不由自主,相信宗门高层能够理解。
于是,他微微睁开双眼,装出有些清醒的样子,等待宗门高层开口盘问。
那五六个人自从他被抬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他,此刻见他已然清醒,于是相互对视一眼,准备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