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跟了差不多半柱香,然后便掀开帘布告诉我,我跟的那辆马车已经停下了。
“好的,多少钱?”
那车夫伸出五个手指,翻了一番,果然是敲诈人啊,也不是很长的路畅居然要这么多,无奈只好把身上的钱都给了他,这么一来我刚发的例银便所剩无几了。
见我给得痛快,车夫问要不要在原地等我,我点了点头,然后马上跟着那两个人影。
走了一阵才发现,阿青同那人是往山上深处行走,而我已经跟到半山腰了,不过歇了一分钟,再往前走便找不到他们了。
又兜兜转转的在这山上找了找,除了知了麻雀的声音外,我什么也没看到,我真是活受罪,没事跟踪阿青干嘛,还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银子,于是转身打算离去,就在这时候,我瞧见几个黑衣行者快速的穿过这片山腰,我便鬼使神差的沿着他们刚刚的行径跟了上去。
我大概没有跟踪的天赋,居然再一次把人跟丢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些黑衣行者同阿青会有关联。
“叩见主上,黑多等一行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这是那贼人的双手。”
因为山里空旷,即使离得远我也听得到声音,抬眼望去,我看见一群黑压压的人正对着某个前方跪下扣头,等我谨慎的靠近之后,才看清他们叩拜的居然是阿青,而阿青的身旁就站着我原先看到过的那个蓝衣男子。
“这次做的很好,主上没白养你们,不过那贼人虽死了,可他的儿女却逃了,你们在沙咯呆了半月,也没找到他们,除草未尽根,怕是春风吹又生。”
说这话的是那个蓝衣男子,一看就是一个忠厚之人。
“黑多已经留了人在沙咯,一定会找到他们。”
“记住,生死不论。”
这样的阿青是我没见过的,虽穿得还是府上的那粗布衣裳,可他说话之间却透『露』着难掩的枭雄气息,即使我离得这么远,也让我觉得浑身压迫,仿佛阿青本就是这个样子,之前那个虽寡言却热心的他只是他的一个面具,他的一个伪装。
“是。”
这时候我是一动也不敢动的,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死死地扣住树皮,企图这样能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果然,他们一行人没再说话,然后只听得渐行渐远的脚步离去的声音,幸好幸好。
就在我放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的时候,刚一转身便听到空中一阵快速呼啸的风,然后一把匕首就这样明晃晃的冲着我飞过来,我甚至来不及躲闪,完全失去了动弹,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对面那人飞掷过来的匕首给死死的『插』进了胸膛。
“啊恩…… 啊恩……”
就这一瞬间而已,我便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痛得跌坐在地,这一刻连呼吸都是痛的,眼泪更是一瞬间便充满了眼眶,什么都看不清。
“救命,救命。”
胸膛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有无数的冷风往这口子里钻,我身上的血根本就像来不及关闸的阀门一样,蹦涌而出,我无法思考,也没法思考,只能本能的喊着疼。
“蠢货!”
是阿青,他看到我的时候说了这两个字,完了,我这次是彻底的完了,再也没有人能来救我,阿青说不定会把我抛尸荒野的,不对,根本不用抛尸,我本来就在荒野。
我的耳朵已经听不清声音了,阿青的嘴在一张一合着,怕不是在诅咒我快些死吧,再后面我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看着阿青越来越近的铁皮脸蛋,我彻底的眼前一片漆黑。
没想到,我就这样挂了,在无任何预兆前提下就这样挂了,是不是挂了之后我就回到原来属于我的世界了,如果是的话,那也好,至少这里的人我已经可以放下了,不管是顾染也好,顾烬白也好,就是有些对不起顾瑜这个小世子,他入宫之前我还答应他等他回来带他去放纸鸢,去吃小素鸡。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感受到颠簸,感受到起伏的震动,难不成我不仅回不去,还要直接去阴曹地府了。
“不管用任何方法,一定救活她,否则。”
是谁在我耳边聒噪,身上好疼,好疼,疼得我睡不住了,然后努力着睁开了眼睛,入眼之处,我只见到一个男子背对着我,站在离我不过一尺之处,而在他的面前有两个人在跪着。
“主上,我等一定尽力而为,救治这位姑娘。”
“尽力而为?”这人似乎对说辞不满意,只听那跪在下方的人立马回道:“是全力以赴。”
这人突然俯身靠近跪在地上的人,我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觉得他是要救活我的,而这时候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要的不是尽力而为,也不是全力以赴,而是殊死一搏!”
“是是,我等一定会殊死一搏,殊死一搏的。”
在他转过身来之际,我又『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身上虽疼,可我真的是很困很困,就这么一会儿我就撑不住了,其实我好想看看这人的脸,不知道是哪个好人救了我。
在我睡着之前,只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不过小小刀伤,非得让我来,真是大材小用。”
我彻底睡着了,梦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在这个梦里,我沿着看不见的路一直在走,走得又快又急,好像是在追赶什么,又好像是在逃脱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这个梦好长好长,我在梦里走了好久好久,没有尽头,没有方向,只是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然后我突然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救命!”
我喊着救命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头顶那云锦缠绕的帷帐,然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好看的脸蛋。
她见着我醒了,很是高兴,但是她指手画脚的对着我比划着,然后又匆匆的走了。
“水,我要喝水。”
我手肘撑床板,打算起来喝口茶,却不想原本不疼的胸口,现在一动痛得不得了,随后整个人又重重的重新躺了回去,这一下我更是痛得难以言喻了,只剩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咿呀,咿呀。”
刚走出去的那个漂亮妹妹又回来了,瞧我流眼泪,急得连忙向外面招手。
然后两个大夫就进来了,之所以知道是大夫,是因为他们手上一个拿着『药』碗,一个背着医『药』箱。
“姑娘醒了,切不可『乱』动,这一刀伤得可是厉害,好在姑娘年轻,休息个把月就能痊愈的。”
在一旁守着的那个漂亮妹妹把我给扶了起来,然后又往我背后塞了一个软枕,让我可以靠的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