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夏娆的尖叫,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此刻,在所有人目光所及的地方,只见许如星从头到脚都被染成了红色。
在许如星的对面,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双眼猩红的瞪着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空的油漆桶。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人群中开始发出惊呼。
人的劣根性在于,不明真相的人们总是这样,靠恶意揣测来中伤他人,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自己想相信的,并不真的在乎看到和事实真相之间的差距,更不在乎他们所相信的,到底是不是对对方最恶意的攻击。
发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几乎要让许如星精深昏迷。
鲜红色像是血液一样的液体,仿佛傍晚天边烧红了的云彩,顺着她的头顶缓慢的流下,渗透进她的头皮中,眼前很快被一片红通通的油漆盖住,纤长的睫毛全都被黏到了一起,和头发一样,都被打湿成了一绺一绺的,像是红色的蚯蚓,弯弯曲曲的蜿蜒在她的脑袋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眼前一片模糊,油漆在重力作用下,一滴滴的顺着头皮向下滚落,她看着水滴在眼前放大,变小,然后消失,砸到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溅开一个个红色的仿佛水花般的印迹。
空气中的青草香,也被刺鼻的油漆味取代,随着微风缓慢的飘散着。
许如星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周围的一切。
即使眼前一片模糊,她也能清楚的看到周围人群惊诧探究和嘲笑的目光,以及传进耳朵里的,那些不堪又难以面对的流言。
为什么?
鬼才知道为什么。
包括和许如星同行的其他人,都和她一样,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被这桶油漆浇断了大脑中CPU的通路,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断电了。
顾夜流最先做出了反应,他快速脱下了自己的西装,盖到了许如星的头上,然后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别怕。”他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
“我身上脏……你不要碰我……”许如星用力的想要推开他,她不想让自己身上的污渍沾染了顾夜流,他是不可侵犯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不要怕,”顾夜流稳稳的抱着她,手掌向下,拍打着她的后背,“也不要推开我。”
顾夜流的声音轻飘飘的,顺着夏日的微风,飘进了许如星的耳朵里,她心里的躁动和恐惧,瞬间被他仿佛山间清泉般清澈的嗓音抚平了,像是谷底的一颗石头,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流水的洗礼中,变的光滑而莹润。
许如星握了握拳头,抬手抓住了他衬衫的前襟,然后埋在他的怀里,呜咽着哭了出来。
“老顾,我闻不到你的味道了……”
一直以来,许如星最最迷恋的,除了顾夜流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另外一个就是他身上的味道,时而是清新凛冽的薄荷气味,时而是沉稳迷人的木质香调。有时候,她总会像一只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出门的狐狸精,趴在他的身上,贪婪的嗅着他的味道,那时她总是会不经意的说起,如果有一天,自己的鼻子再也闻不到了,恐怕会
而现在,刺鼻的味道充斥着她的感官,最让她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她的嗅觉好像真的失灵了。
“老顾……”许如星紧紧的拽着顾夜流的衬衫,失声痛哭起来,“我真的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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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静过后,局面渐渐开始躁动了起来,周围的媒体记者们顾不上同行竞争,在八卦面前,统一一致就站到了同一个阵线上,一边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一边举着相机,“咔嚓咔嚓”的摁着快门。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开业第一天就碰到了淋红油这样的事情,不是真被人盯上了就是风水不太好啊……出门忘看黄历了吧……”
“早就说嘉麓和W.M的联手是树大招风,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跟盛和有没有关系呢……”
“这里是什么场合?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这样乱说?”
“这人是精神病吧?或者……仇家寻仇?”
“找一个姑娘家家的寻仇?她是杀他全家了还是抢她女朋友了?或者男朋友?”
“有可能诶,我早就看她长得那个样子不像什么好人了,狐狸精一样,两只眼睛瞟来瞟去,吓死人哦……”
“要真是这样,那就是活该咯——”
“不会吧,这姑娘不是顾总的女朋友么?”
“怎么可能?顾夜流不是Gay么?他不是和萧未在一起么?”
“拜托,萧未换过的女朋友和乔南意的数量有的一拼,怎么可能和顾夜流是一对啊。”
“我们杂志社之前收到过很多个稿件,虽然都被嘉麓公关截了下来,没能发表,但我绝对不会认错,照片里的女生就是她。”
“是她又怎样?不是她又怎样?你怎么知道不是她从别人手里把人抢过来的?富家少爷的二三事,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吧?”
“待会一定要抽空去采访一下那个肇事者,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绝对是一个大爆点,霸占头版头条三天绝对不在话下。”
“三天?一个月都没问题……”
“哎呀别废话了快点拍,拍完再去问啦……”
“我看谁敢拍?”
萧未握着手机从一侧的树荫底下走过来,他阴沉着脸,一声暴喝,冷冰冰的扫视着所有记者媒体的脸,“谁要是想从明天起消失在这个圈子,我萧某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顾夜流行事低调,作风良好,私生活从来没在任何媒体上以任何形式曝光过,在南临的媒体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该惹的惹,不该惹的就算是冒着失业的风险也坚决不能惹,所有媒体记者再三权衡之后,纷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相机。
“为什么不能拍?”就在这时,那个拿着油漆桶的肇事者再次冲到了所有的镜头前面,他举着空桶,歇斯底里的呐喊:“无德无良的奸商!都是因为你们的工程,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