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彧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你现在连董事会都快要不放在眼里了，你还需要……”
——和谁交待？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说到一半，他一抬眼看到了顾夜流阴沉的脸色，电光火石之间他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说错话了，不光说错话了，还连自己的定位也认不清了。
真是关心则乱，要人命。秦彧懊恼的想。
他立刻闭上嘴，话也没说完，就低下头，小声的对顾夜流说道：“对不起老大，是我失言了。”
“继续说，”顾夜流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
“我没话要说了。”秦彧抿了抿嘴，在心里不断的骂自己是长舌妇。
“没了？”顾夜流看着他，神情莫测高深，“不再和我说说，底下的人是怎么看我的了？”
“是我失言了，老大。”秦彧垂着眼帘，既委屈又尴尬。
顾夜流知道，秦彧一向稳重自持，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他当然知道什么是言多必失，更加知道什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发生了类似这种高层决策失误，导致公司出现了重大损失，对于其他人来说躲都躲不及的事情，他居然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的面前提起，是打从心底里，把嘉麓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事情，也是把顾夜流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否则他绝对不会冒着被顾夜流责骂的风险和他分析利弊得失。
想到这里，顾夜流抬了抬手，语气平静的看着秦彧说道：“说吧。”
“啊？”秦彧不明所以。
“趁我现在还有心情听你发牢骚，赶紧把你要说的话说完。”
顾夜流轻描淡写的说完之后，抬手拿过桌上的水杯，杯里的咖啡已经见底，里面空空的，只剩下了咖啡色的印记。
秦彧立刻站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杯子，说：“我去给你倒水。”
“嗯，”顾夜流点点头，“顺便把你要和我说的事情整理几个重点，我时间宝贵。”
秦彧捧着水杯，泪流满面的出去了，回来的时候，顾夜流正拿着iPad，浏览网页上关于自己和许如星的八卦。
“就这么好看？”秦彧把水杯放到他的手边，撇撇嘴，小声嘟囔道。
“这是什么？”顾夜流拿过杯子看了一眼，抬起头看着秦彧问道。
“胖大海，”秦彧在他对面坐下，“我看你一直在捏喉咙，就给你泡了一点这个，你喝喝看。”
顾夜流没说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彧一眼，然后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之后，才对他说道：“我喜欢女人。”
“我知道啊，”秦彧莫名其妙，“我当然知道许如星不是男人，我会看，你不用连这个都告诉我。”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女人，你没机会了。”顾夜流看着秦彧，平静的说道，似乎是想拯救一个迷途知返的少年。
“我靠，老大你疯了？！”秦彧抬起双手，抱住自己的胸口，“我也喜欢女人！我对你没兴趣！”
“那就好，”顾夜流满意的点了点头，恢复了之前的神色，他朝秦彧抬了抬下巴，说：“开始吧。”
“先说好，我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不能事后报复，不能骂我打我扣我薪水，也不能在其他地方找补，更不能把我发配到非洲南美洲大洋洲，”秦彧吸了吸鼻子，“反正你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不然我不说。”
“少废话，”顾夜流翻了个白眼，“先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刚才说到……”秦彧歪着头，开始回忆自己之前的牢骚发到了哪个程度，他想了想，很快就开始说道：“白筱柟不是用十五亿就拿下了那块地吗，和我们最后的底线足足差了三个亿，一开始项目组的成员在还不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就在议论我们这次失手的原因，结果等这十五亿和尹氏一起被人爆了出来，他们就全都坐不住了，所以底下的人都在传，明明我们可以拿下这片地，最终却没有拿下来，是因为你和白筱柟……”
秦彧顿了顿，他支支吾吾的，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继续。”顾夜流开口。
“是因为你和白筱柟……有、有……”秦彧咬了咬牙，一狠心一跺脚，破罐破摔的说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见不得人的交易，还有不正当关系。”
顾夜流的眉毛微不可察的动了动，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维护许如星的举动会被其他人，甚至是自己公司的人过分解读，变成他和白筱柟的不正当关系，仿佛还是确有其事一般，被所有人津津乐道。
即使秦彧不认为顾夜流和白筱柟存在着层不正当关系，听到这样恶意抹黑的话，他也觉得十分的心气不顺，他看着顾夜流，继续说道：“如果你和白筱柟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在十五亿的时候就停止竞拍，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新闻里，甚至是你在平时会议里，展现出来的都是你对这块地势在必得的样子，而且项目已经进展了好几个月，也敲定了最后的结果是十八亿，你在最后关头说放弃就放弃，不光不合常理，还不符合你以往的作风。”
他顿了顿，看着顾夜流，认真的补充道：“而且现在董事会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或多或少都已经对你有了意见，股东们也很不满，毕竟我们的股价从来没像最近这样，绿的让人心慌。”
“我以往，是什么作风？”顾夜流恢复了之前的神色，平静的问道。
“说你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有点儿过，但你大概也称不上君子。”秦彧看着顾夜流，坦坦荡荡毫不遮掩的说道，似乎他并不担心顾夜流会因为他的这番话而生气，更加不会担心因为这番话，顾夜流就会置自己于死地，他此刻的表情坦荡又放松，仿佛他对面坐着的人，和自己口中形容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