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让自己在你面前变的更加卑微和可怜，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用自己的爱对你进行无休止的捆绑，所以我不想告诉你，我生气，我愤怒，只是因为我对你的爱，完全超过了你的想象。
“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顾夜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又富有磁性，现在还多了一分深深的无力，“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呢？”
“我咄咄逼人？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说我咄咄逼人，”许如星抬起手，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她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所看到的就是你和除了我之外的另外一个女人抱在一起，我还看到你在本应该和我们一起庆祝生日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病房里，作为你的女朋友，难道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还要反过来被你说成是咄咄逼人么？”
许如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明明做错事的人是顾夜流，为什么自己却变成了咄咄逼人的那一个，还要接受他莫名其妙的指责？
“是不是你给我的解释我必须要接受，这样才不算是咄咄逼人？”她抱住自己的肩膀，一瞬间竖起了身上所有的刺，“既然你说我咄咄逼人，那我就做一次给你看。”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顾夜流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妥，现在的许如星就像是一颗浇满了汽油的爆竹，一个零星的火星都能把她点燃，更何况自己还往上扔了一只打火机，他吐出一口气，刚想对她解释，就听见她坐在自己对面，冷冰冰的开口说道：“如果你办公室里的监控视频画面和你的解释可以对上，那么我接受，我相信是她厚颜无耻，非要往你身上扑，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儿，我也不会再问。”
“可是昨天呢？以前呢？解释呢？监控录像呢？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想？我应该怎么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许如星的瞳孔里闪着噬人的光，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几乎要把之前所有的美好全都割裂开，她冷冷的笑着，对他说道：“顾夜流，我现在问你，昨晚在病房你们都做了什么？以前无数次的私下见面你们又做了什么？在那些没有监控的时候，你们还做过什么？”
“我不排除昨晚是白筱柟刻意引导我去医院的，但病房里没有监控，就算被我看见你们两个又在做什么，如果我愿意相信你，你还是可以说是她主动扑上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毕竟之前你们每一次的见面几乎都没有监控，所以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只要不留下证据，到时候不一样都是死无对证么。”
顾夜流此刻终于理解到许如星在听到自己说她“咄咄逼人”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他眯了眯眼，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攻于心计的小人？”
“你很难不让我这么去想，”许如星喝了一口水，水已经有些凉了，“毕竟我并不知道你们昨晚到底做了什么，而且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不对，是我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会想通，为什么你会以家属的身份，出现在白筱柟的病房里。”
顾夜流轻轻动了动喉咙，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了，他说：“你总是说我对你没有信任没有坦诚，那么你对我，就有信任有坦诚了么？”
“信任和坦诚不是靠一张嘴说的，是用行动做出来的，”许如星的腿有些麻，她站起来，拿着水杯去厨房重新给自己添满一杯热水，“你用你的行动，把我本来对你有的信任和坦诚砸得粉碎。”
她走回客厅，站在顾夜流的面前，对他举起玻璃杯，“我现在把这只水杯砸碎，你还能把它粘起来，让它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么？”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算复原，也绝对不可能回到和过去一模一样的时候了。
“我以为你最不应该怀疑的，就是我对你的爱。”
顾夜流抬起头，声音开始变的有些沙哑，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湖水，又像是深渊，清澈透明，却看不见底，空气里涌动着热浪，还有一波又一波看不见的粘稠的暗流。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我爱你’来解决的，”许如星已经有些厌烦了每一次争吵过后的“我爱你”，仿佛任何矛盾都能用这三个字来解决，她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继续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夜流说道：“我从没怀疑过你对我说的‘爱我’是假的，我怀疑的只是你是不是有十分爱就给了我十分，你有没有把这十分爱分给别人，你是不是在爱着我的时候，还爱着其他人，这才是我真正怀疑的。”
“可是你真的懂得什么是爱么？”许如星紧紧的抿着下唇，她的嘴唇开始泛白，口腔里渐渐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爱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奢侈品。”
“我和白筱柟，没有做出过比那天她抱我更加出格的事情，”顾夜流的眼皮缓慢的掀动着，因为同一个人翻来覆去的争吵，也让他觉得疲劳，觉得厌烦，“即使这样，也不够么？”
“可她不是这样说的，”许如星抬起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唇，“她昨晚和我说了什么，你想知道吗？”
顾夜流忽然想起临走之前她们两个那段莫名其妙的的对话，他不怎么准确的第六感告诉他，白筱柟绝对没说什么好话，他皱了皱眉，问道：“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和我说她不想让她的孩子有两个母亲，她和我说我失去你失去的只是一个男朋友，而她失去的却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可以这样直接问出口么？
许如星张了张嘴。
说，还是不说？
许如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空气也忽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夜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搅动着空气中已经乱的不能再乱的气流，把气氛推到了爆发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