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等你老了，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呵呵，傻小子，那，要是娘老了，你不来看我了，咋办？”
“不会的！不会的娘，我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
一间茅草屋里，一个皮包骨的母亲，正喂着一个瘦弱的孩子。
孩子问母亲“娘，咱去了镇阳那边，真的能吃的饱吗？”
母亲说
“会的，官老爷说了，只要愿意去种地，就能有好多吃的。”
孩子努力的挥舞着拳头
“那我也要一起种地！然后我们一起吃好吃的！”
母亲温柔的摸着孩子的脑袋，突然孩子从门口看见一个男人，好奇怪，眨巴下眼睛，就不见了。
孩子问母
“娘，刚才门口有人。”
母亲转过头，一个人都没有。
三人喝到快天亮，酒馆老板要不是看着几两银子的份上，指定让小二把他们都扔出去。
三人都是入武之人，喝点酒，灵气运转一下，不至于醉倒。
许为要赶回去待命，李程要对昨天的战役后续做一些事情，大家都不矫情，互相一抱拳，道一声珍重。
这一别，又是按年算了。
张明收拾了下物品，出发去找李军，来到营地，直接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便可进去了。
张明来到做饭的帐篷下面，看不到李军，一打听，原来是天不亮就去城里运菜去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张明向着几人打听李军近况，没想到极为不好，整个人每天十分颓废，不愿和人多说话，就是自己做好自己的活，然后发呆，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一场和汗穆的战斗，那时李军刚升到百夫长，这一仗，手底下的人全死完了，那个村子里的人也都死完了。
从那以后，就到了这里当运菜的伙夫，每天都和要死了差不多。
奇怪的是这两日李军特别的开朗，和大家有说有笑的，大家都不习惯，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有精神。
张明听的心里一咯噔，这个样子，未必是好转。
张明等到了临近中午，就看到了李军，还有一个小伙子拉着一个大板车，满头大汗的回来。
张明站起身子，走到了李军的身边，唤了一声
“李军，还记得我不？张明。”
李军刚用一块灰布抹着脸上的汗，听见张明的声音，愣住了，他放下手，看着张明，嘴巴止不住的颤抖
“队长。。”
“诶。”
李军直接抱住了张明，这一刻哭的像是个孩子，在向大人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张明抱着他，轻轻的拍着背，嘴里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好一阵子，李军才停了下来，和李军一起工作的士兵们默契的让出了一片空间，让两人交谈。
李军给张明倒了碗水，向着张明问候，张明笑着说没什么大事。
张明喝了口水，看向李军，声音亲和
“军啊，你手，咋回事？”
李军闻言，抽搐了两下，嘴角上扬，眼眶发红，强笑着说
“这几年干的不错，升到了百夫长，可以吧。
张寻在我手底下，我让他给我干副手
当时是秋天，汗穆最爱来抢掠的时候，我被派到枳有村去协助布防，保护粮食顺利丰收嘛。
那个地方，挨着镇阳近，走个一个半时辰，也就到了，骑马就更快了。这个村的位置平日里都挺好的，一般汗穆想劫掠到这里来难度极大。
即使要杀到这里来，有咱的驿卒传信，驻扎的兄弟们能提前呼叫支援，怎么多年了，就没失守过。
我想着是个清闲差事，谁能想到，呵，汗穆不骑马了，竟然翻山来。谁能想到他们会放弃自己的优势呢？你说对吧。队长，你说谁能想得到？这帮子狗杂种竟然玩阴的，把咱巡山的弟兄全杀了，还玩什么分路回合，他们集结了二、三百人，愣是偷摸溜的大半夜越过防线来了。
等我赶到的时候，驻守的弟兄全死了，被包了饺子，愣是一个传信的都没有逃出去。
驻守军四百人啊！一个活口没有，当时活着的百姓说，是被偷袭的，打了个措手不及，呵，呵。
等我到的时候，还有几十人个杂种，一边逼着百姓去收粮食，一边糟蹋姑娘。
我和张寻当时就不能忍了，就派了一个弟兄去传信，我们就和他们打上了。
呵，妈的，他们这群杂种，里面愣是有个厉害的头头，我们打到最后，只留下我一个人，才杀光了那几十人。
他好强的队长，他真的好强啊！
张寻被砍的只剩下半个脑袋了你知道吗？就半个，我找都找不到他没的那半张脸。
我真的找不到，地上全是碎的，全是碎的，队长，全是碎的。
我还认了个弟弟，他，他半个身子都给劈没了，就剩一只眼睛，就那死死的盯着我。”
李军的话，说的越来越糊，糊的要让人听不清楚了。
张明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李军的手，温热的感觉，让李军稍稍好了一些。
然后李军笑了，笑得绝望，笑得疯癫。
“然后我在哪里拼，在哪里拼，远处来了一个骑马的。
我以为是敌人，就站了起来，拿着刀，一看，是自己人，趴在马上。
他跌落下来，我跑过去，他和我说，最多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又有狗杂碎要来了。
我一听，就要带着村民跑，至少，至少我还要保护百姓是不是。那个弟兄，说完就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说，快走，粮食都不要了，汗穆人马上要到了。谁想到，村里人却说他们不走了。他们基本都有伤，跑也跑不快，他们说要和汗穆人决一死战，和汗穆人拼了。
我扭不过，就同意了，然后我带着他们，就要往前走，去找那帮狗杂碎。
接着，几个姑娘拉着我，说，求求军爷，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被玷污了。我说，没事的，咱的援军马上到了，马上到了，你们去藏起来。
姑娘们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光，一点都看不到，她们问我，能在汗穆人之前赶到吗
我算了一下时间，我算错了，队长。我以为他们来不及，我没敢和她们说。
她们求着我，说，哪怕能被救，也不想被玷污了，如果再被玷污一次，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们就在哪里跪着，拉着我，求着我，求着我，然后我就杀了她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杀了她们。
谁知道我们刚和汗穆人碰上，救援就到了，救援就到了。本来她们不用死的你知道吗！队长，我杀了她们啊！\\\"
李军说完，整个人疯癫了起来，不停的扭动着身体，张明怎么抱也抱不紧。
所有人围了过来，只看见李军在哪里疯狂的笑，笑，笑得嘴角张的要裂开来。笑得像是个怪物。
张明用尽全力的抱住李军，告诉他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许久，李军不动了，整个人失去了光彩。他看着张明，说了一句话。
“队长，我想我娘了。我好想见我娘。。”
李军努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断的手臂好好的在自己身子，他觉得奇怪，朝着四周看去，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李军一转头，看见一个十分眼熟的屋子，他走过去，一步步的，走过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女人和小孩
他希冀的唤了一声
“娘。”
女人转过头来，笑的温柔。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