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人生中只想看一场武林中的精彩对决,雪迎春客栈的这个夜晚或许是你不错的选择。
后世曾有人这样评价这场对决。
“天下武林自此战过后,李重元真正进入了成神之路。”
面对四路攻势,电光火石之间,李重元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四道掌风近身之前,李重元准确的找到了对方进攻的死角,当下身形晃动,从那个缺口一闪而入,直接来到两人的身侧。
双眼在两人身上扫了两眼,李重元伸出右手提起高个子的领口直接甩向左侧李敬一银针来袭的方向。
与此同时,左手疾伸,如同老鹰捉小鸡般提起矮个男人抛向空中的斟酒人。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并无半分停顿,即便两人看到也已无能为力,直到两人被抛出去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仍然呈现双掌击出的状态。
“如果你们出手留有余地,或许变招还来的及,要怪只能怪自己出手太狠辣了些。”
李重元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啊~~”
两人在空中各自发出了一声惨叫。
一个被含有剧毒的银针射入体内,而另一个则被斟酒人长剑斩断双臂。
与此同时,斗木獬突然下跪,以头触地。
“师父,徒儿…寻你寻的好苦啊!!”
斟酒人站在原地剑尖斜指,双眼望着斗木獬,目光茫然又包含着一丝疑惑,仿佛斗木獬是他很熟悉的人。
“柳阁主,可还记得故人?”
柳何年将目光移到李重元的脸上,刚刚还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变的十分狂野,举起手中剑便向李重元刺来。
“呦~~难不成这天机阁阁主发了失心疯,连他都敢出手?”
李敬一见刚才四路夹攻李重元都未伤他分毫,心中有些暗自不爽,如今见柳何年不管不顾的攻向李重元,觉得自己又有机可乘,心情立刻有些好转。
“陛…我师父使的是他自创的天云剑法,他手中的谛天更使这路剑法如虎添翼,您要千万小心。”
“你师父似乎失了心智,你快将那二人制住,问出原由,我也好有些分寸。”
李重元虽然分心说话,可是手上却丝毫不慢,转瞬间,与柳何年已经过了十几招。
斗木獬快步走到二人身前俯身查看。
高个男人身中剧毒,此时已经全身乌黑,整个人已是必死的状态。
转头看向矮个男人,虽然双臂被齐肘削断,血流如注,可是那人却并未吭声,咬着牙闭着眼在竭力抗争。
斗木獬伸手点了那人手肘处的穴道将血止住,再从身上取出创伤药涂抹在断口处,做完这些,又用布将伤口包裹。
“你们是何门派,我师父为何在你们手上?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我师娘还有牛金牛师兄是否也在你们手上?当年可是你们灭了天机阁满门?”
每个问题问完,斗木獬的声音都变的愈发尖锐,问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在怒吼。
“我看你还是别费心机了。嘿嘿嘿,你问的那些问题,今生怕是都不能从我的嘴里听到答案。”
矮个男子双目紧闭看都不看斗木獬一眼,对于那些问题更没有半点要回答的意思。
“是么?”
崔颢踱步到他的身边。
“这六年来,我在镇抚司可是没少审问犯人,在我手里,还没有人敢不招供,你可要撑住,别一会儿把不该说的也说出来,本大人可不感兴趣。”
另一边,李重元也解下了腰间软剑“游龙吟”与柳何年的“谛天”缠斗在一起。
李重元虽然功力略高,可是柳何年心智受损,所有招式均是搏命的打法,加上李重元怕伤害柳何年,出手有些畏手畏脚,二人刚好打成平手。
一百招过后,柳何年攻势连绵不绝,精彩剑招更是层出不穷,李重元受益匪浅,反倒不忍心就此结束。
崔颢俯下身子认真的打量矮个男人,心中不停的琢磨。
此人不惧生死,拿性命威胁断然不行。虽然个子不高,人倒十分刚烈,伤成这样连眉毛都不眨一下。
眉毛?想到这里,崔颢突然发现,这个矮个男人身上的毛发十分浓密,仿似从未修剪过一般。不光头发长及腰部,就连胡子都已然过胸。
“这么长的胡子,你真是有够恶心。若是汤水洒在上面,当真让人无法直视。”
听到崔颢点评自己的胡子,矮个男子稍稍扭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崔颢心中一动。
“斗大哥,借我长剑一用。”
“崔老弟,你又不会用剑,借来何用?”
崔颢指了指矮个男子,故意说道:
“这人的头发胡子还有眉毛看的我几欲作呕,借你长剑就是要把他这几处的毛发剃光。”
斗木獬心领神会,直接抽出长剑。
“这事儿何须老弟费心,哥哥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斗木獬就要强行帮助矮个男子剃头。
“且…且慢!!”
那人睁开双眼,眼中尽是惊恐,如同一只受惊吓的兔子,刚刚的阳刚之气已不见半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人子女者岂能任性妄动?这个玩笑可是开不得呀。”
“等你的脑袋如葫芦一般,或许你就能明白,我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说完,崔颢对着斗木獬努了努嘴。
斗木獬提起长剑对着矮个男人的头发比划了几下。
矮个男子彻底慌了神。
“毛发无论如何不能动,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知道的我一定回答。”
崔颢慢悠悠的踱了两步。
“我们汉人虽然也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似乎如你这般虔诚的也不多见。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的人非常看重这些繁文缛节,特别是男人的胡子。如果胡子被剃,那这个人就会失去做男人的尊严,同时失去的,还有族人对他的尊敬。”
说到这里,崔颢回头盯着矮个男人。
“所以你并不是汉人,你与他一样,都是来自新竺。”
“没错,我来自新竺脱不思家族,名叫斯米尔,他是我的弟弟。我们这次来欣朝的目的就是带着柳大寻找牛金牛和他当初带走的那个小孩。”
听斯米尔提到了柳何年还有牛金牛,斗木獬立刻神经紧绷。
“六年前,天机阁被人灭门,门主柳何年与夫人玉今夕还有牛金牛下落不明,可是你们所为?”
斯米尔点了点头,
“当年我们一共出动了三十位天字辈的高手,本来以为会有一场血战,可是根本没费吹灰之力便将天机阁七十二人屠戮殆尽,还活捉了柳何年夫妇。只有牛金牛带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突围而去。”
斗木獬听完胸膛开始急剧的起伏,双眼似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将斯米尔一剑刺死。
“你们此次前来可曾找到牛金牛?”
崔颢倒是比较冷静,他更关心牛金牛还有那个小孩的下落,因为他心中的很多猜想都需要有人帮他证实。
“牛金牛被柳大亲手杀死,至于那个小孩,据牛金牛说,早已夭折。”
听到这些,崔颢脸色一沉。
“牛金牛是天机阁中人,柳何年又是他的师父,他们师徒二人怎会厮杀?”
斯米尔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
“柳大现在只是我们的杀人机器,在他心中,人只有两种,活人和死人。而决定这个人生死的,只能是我们。”
“轰隆!”
斯米尔旁边的地上,突然被轰出了一个土坑。被气流激起的沙粒扬起很多都射进了斯米尔的脸上。
斗木獬收回右掌,
“生死来临之前谁都无法预知。如果再让我听到有人对天机阁不敬,我倒是也不介意在他身上开一个同样大的洞。”
斯米尔只是笑笑,似乎对于斗木獬的威胁并不在意。
“你最好收敛一下。天机阁与我渊源颇深,虽然我不能在你身上开洞,但是我会把你身上所有的毛发剃光,然后装上船把你送回新竺,让你的家族为你蒙羞。”
斯米尔听完神情立刻变的庄重起来,全无刚才的轻佻无礼。
“天机阁与脱不思相隔千里,为何你们千里迢迢赶来灭了天机阁?”
崔颢十分不解的看着斯米尔。
“在新竺,脱不思家族乃是第一大家族,十分受皇室的器重。我们的皇帝早就预料到,新竺与欣朝终有一战,所以特意命令我们家族在欣朝建立一个秘密据点。碰巧,与我们打过交道的一个欣朝武林人物刚刚建立了一个门派,因此我们便开始了合作。”
“可惜好景不长。一天夜里,一个年轻人突然现身,虽然没有出手伤人,可是却将所有房屋毁于一旦,门派中的一些妇女、儿童被埋在瓦砾之中,几乎全部丧命。事后分析,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便是天机阁。”
“天机阁?为什么是天机阁?”
“那个新成立的门派名叫逍遥派,所在的位置便是黄山之巅原来魔教所在的地方。天机阁在半山腰,两派相距不远,天机阁是有这个动机的。”
话音刚落,与柳何年正在缠斗的李重元突然发出一声长啸,紧接着袍袖对着屋顶挥出,整个屋顶瞬间被掀翻,所有的房梁、瓦片四散飞出。
李重元腾空而起,转瞬间已经飞到半空。
在半空中,李重元挥起“游龙吟”虚空劈了几下,天空中隐隐响起了雷声。
望着漫天星空,李重元觉得万分憋闷不由得纵声长啸。
崔颢站在大堂,耳边始终萦绕着李重元的啸声。
渐渐的,崔颢有些头昏脑胀,又再坚持了片刻,终于抵挡不住昏了过去。
那些归巢的鸟儿被震碎内脏密密麻麻摔了一地。
那一夜,李重元一步踏入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