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书在听到他这话后,猛地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比话中的内容,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陆泽宇居然在向她道歉?!
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黎锦书不自觉的问出声:“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陆泽宇抬手,揉了揉眉宇,“啊”了声。
莫名的,黎锦书眼眶红了。
那是一种她完全控制不住的情绪,似激动,又似隐藏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那个让她穿着短裙,去见客户的陆泽宇,还有那个赶她下车,间接害她被拘留的陆泽宇,都不曾跟她道歉,却在今天和她道歉了?!
由于黎锦书将要下车,所以她一直保持着侧坐的姿势,陆泽宇看不到她红了的眼眶,只道:“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陆泽宇将昨晚那些和她暧昧的举动,形容成了酒喝多了,真不知道是卑鄙还是懦弱。
片刻后,黎锦书才压制住了情绪,坐直身体问道:“你说的这种事,是指什么?”
知道黎锦书在感情方面纯洁的就像白纸,陆泽宇只好皱着眉道:“就是拽着你的手,要你留下来陪我这种事。”
黎锦书不解的问:“可是,以前再过分的事,你也不是没做过。”
还是来了……
陆泽宇闭了闭眼睛后,再睁开时,已经多了几分坦然:“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了,那就趁着今天,一并跟你说了吧。”
一顿过后,陆泽宇对司机道:“你先下去。”
“是,大少爷。”司机应了声后,下车抽烟去了。
当车上只剩他们两个人时,陆泽宇才沉声说:“黎锦书,以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是因为对你带有偏见,所以才故意整你的,
爸和晚晚妹妹说得对,一直以来,我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我不该把对厉景琛的恨,迁怒到你身上,
质疑你的人格,利用你的美貌去达成和客户的交易,再把你像皮球一样踢还给厉景琛,而完全不顾你的意愿。”
黎锦书眼前又蒙上了一层白雾,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脆弱的人,可是今天,陆泽宇却用短短的几句话,让她的情绪连续波动了两次。
陆泽宇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不禁摩挲了两下手指,问:“你在听吗?”
黎锦书眼睑微垂,含着鼻音,轻不可闻的“嗯”了声。
得到她回应的陆泽宇,在松了一口气后,接着道:“如今,晚晚妹妹和厉景琛破镜重圆,安安也接受了他这个爸爸,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了继续憎恨他的动力。”
相反,还全都是阻力。
陆泽宇抬头,看了眼车外“厉氏集团”的招牌,曾经他的梦想是将这块招牌踏在脚下,如今却在晚晚妹妹幸福的笑脸下,渐渐淡化了。
而他,既然连厉景琛都不恨了,又怎么骗自己,还恨黎锦书呢?
黎锦书发自内心的说:“你愿意放下仇恨,我们都很高兴。”
陆泽宇偏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迅速垂下眸,状似低落,不禁心生愧疚道:“还有,我说你住进陆家,是别有居心,也是为了故意恶心你的。”
说话的同时,陆泽宇心中浮现起了一道声音,他非但不恨黎锦书了,还生出了旖念,又在众人的撮合下渐渐形成了一种妄想……
终于,黎锦书忍不住看向他,目光相接之时,她才发现,陆泽宇的神情有多复杂,她只在公司需要他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见过。
思及此,她不禁问:“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陆泽宇苦笑一声:“并不是突然,我也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你可能不知道,晚晚妹妹为了我们两个的事,和我谈了多少次心,还有爸和家里的其他人,他们都希望我不要再为难你了。”
“家里的其他人?”黎锦书一愣。
陆泽宇看着她这副受人爱戴而不自知的模样,心想她大概没想到,不止爸和晚晚妹妹,就连家里的厨师和佣人,都很认同她的能力吧?
这让他不禁自嘲了下,这样的黎锦书,却被他冠上“工于心计”的罪名,实在是可笑至极。
面上,他则点点头,道:“没错,在他们的合力劝说下,如果我再坚持己见的话,那等于是跟全家为敌,同样也会显得我非常愚蠢,所以黎锦书,我们以后尽量和平共处吧!我会把你当成家人那样看待的,好吗?”
别看他这番话说的轻松,但心里有多紧张,只有陆泽宇一个人知道,这让他看向黎锦书的眼神中都多了一些小心翼翼。
“家人?!”黎锦书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从未想过,陆泽宇能真正接受她,成为他的家人!
她最多只想过陆泽宇将她视为朋友……
或者该说,只要不是敌人,她就满足了。
“没错,就像大家所期望的那样,可以吗?”陆泽宇淡色的唇间,再次倾吐出自己的渴望。
黎锦书不禁细细看他,似乎想看他是不是别人变的?
注意到她的眸光中掺杂着探究和疑惑,陆泽宇不禁握了握拳头,随即自嘲的问:“你是在看,我的脸上有什么阴谋吗?”
黎锦书根据平时对他的了解,加以判断过后,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
如果陆泽宇对她设圈套的话,眼中必定有轻蔑嘲讽,或者高高在上。
一来,他从骨子里看不起自己;二来,他知道自己不会违背他的命令。
所以不管是让她穿着超短裙,去接待客户也好,或者明知她人生地不熟,却还要让她下车也罢,陆泽宇都是那么的自然。
不安对陆泽宇来说,是不存在的,他巴不得把阴谋都写在脸上,让她知道,他讨厌她,好让她滚出陆氏公司。
所以,此时看到陆泽宇这副样子,黎锦书知道,陆泽宇是怕自己误会他。
“我们本来就是家人。”
陆泽宇俊逸的五官在她的这句回复下有些恍惚,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挤压了下,却又被轻柔的安抚……释放出一种怪异的、难言的难受过后的舒适。
更贴切点,就像一颗小时候折磨他许久的智齿,终于被拔掉了一样。
许久之后,他才哑声说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