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库兰城里古德的住所处,古德一行人正在走廊上焦急地等待着。
古德几乎是一刻也坐不住,有时候屁股刚一坐下又立马起身来回踱步。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目光不时看向走廊尽头的房间,内心充满了期待、不安和焦虑。
艾夫斯拍了拍古德的肩膀说道:“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古德没有回他,依然是忧心忡忡的模样,用力地搓着双手。
艾夫斯看了眼雷瑟,雷瑟摇了摇头,众人便沉默不语,继续在走廊上呆站着。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古德蹭的一下起身,瞪大了双眼看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身后众人亦纷纷围了上来。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西加走出来眉梢焕喜地喊道:“古德大人,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古德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抓着西加的肩膀问道:“斯瓦纳她还好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西加被抓得肩膀发疼,不自然地扭动着说道:“夫人没事,就是有点累,还在休息。”
古德欣喜地问道:“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吗?”
西加点头说道:“可以的。”
古德闻言赶忙绕开西加,往房间里面钻。
后面雷瑟等人也都凑了上来,西加大手一挥将众人拦住,努着嘴说道:“有你们什么事?都给我一边去。”
艾夫斯扭头对众人说道:“就是,什么热闹也敢凑,都给我一边去。”
艾夫斯说完就要往房间里面走,西加直接按住艾夫斯说道:“你也一样。”
艾夫斯一脸正色地说道:“我是古德大人的近卫,我得贴身保护他。”
西加瞪着艾夫斯说道:“滚。”
艾夫斯蹙眉和西加对视,片刻之后还是落败下来,走到一旁和众人一起站墙角。
众人鄙视地看了眼艾夫斯,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房间里,斯瓦纳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身边几位稳婆正在忙碌着打扫房间。
一位妇人怀里抱着啼哭的婴儿走来,微笑着对古德说道:“大人,恭喜您,是个健康的男孩。”
古德连忙伸手便要去接,但是又觉得自己的姿势不对,双手在半空一阵划弄都没搞明白自己要怎么去接。
妇人说道:“腕抱式:来,双手摆平整,前臂要托住婴儿的头部,另一只手臂则托住婴儿的臀部和腰部。”
古德按照妇人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抱过自己的孩子。
怀里的孩子停止还在不停的啼哭着,古德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全身僵硬住不敢动弹,生怕一点小动作都会引起孩子的不满一样。
古德看着怀里的孩子,刚刚从娘胎里出来,看起来皱巴巴的模样,一双小手在空中抓来抓去,连牙都没有的小嘴中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啼哭声,听得心神一阵恍惚。
这种感觉很奇妙,古德感觉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一部分,好像冥冥之中能够感觉到自己和怀里的孩子有着一种紧密的联系,就连他的哭声都觉得是悦耳的。
古德呆看了好一会,逐渐喜笑颜开了起来。
“古德~”
一声虚弱的呼唤声传来,古德赶忙看向床上躺着的斯瓦纳,随后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一点一点地朝斯瓦纳走去。
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一颗炸弹一样,不过几米的距离,古德走了近一分钟。
古德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到斯瓦纳的床边,然后蹲在床边和斯瓦纳一起看着自己的孩子。
斯瓦纳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孩子,小孩感觉到了有人在摸自己,本能地伸出左手抓住斯瓦纳的手指,看得古德和斯瓦纳一阵欢笑。
古德细声温和地对斯瓦纳说道:“亲爱的,辛苦你了。”
斯瓦纳笑着说道:“又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这个小家伙呀。”
古德喜滋滋地看着斯瓦纳和孩子笑道:“你们都辛苦了。”
斯瓦纳白了眼古德,没好气地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古德摇了摇头,笑吟吟地伸出手指去摸孩子的脸,结果刚摸了一下便也被孩子抓住。
孩子躺在两人中间,一手抓着古德,一手抓着斯瓦纳,一边还张大了嘴大声啼哭着。
斯瓦纳问道:“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古德看着孩子说道:“想了很多,但是都没有决定。”
稍微思索片刻之后,古德双目焕光地看着孩子说道:“家国大事,在祀与戎。”
“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将来,也是整个家族的未来,就叫他,宗祀。”
斯瓦纳说道:“宗祀,宗族与祭祀,好名字,对不对啊?宗祀?”
“哇哇~”
宗祀的啼哭声依旧在不息,在古德和斯瓦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烙印下无法遗忘的痕迹。
一个月后,古德的住所里召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和古德关系较好的连那、古东赫尔达、维克等人纷纷到场,加盟国许多家族的头领也赶来为喝宗祀的满月酒。
驻守法外之地的卡农带着法外之地的家属前来贺喜,就连斯瓦纳的弟弟斯温也千里迢迢从泰亚尔赶来,就连忙着打仗的路易钦也让自己的妹妹埃比尔前来贺喜。
海顿慌慌张张地扶着大肚子的南茜说道:“不是让你在家里呆着就好嘛,干嘛特地跑来加库兰呢?”
南茜满怀期待地说道:“我就是要来看宗祀少爷,跑几步路算什么?”
古德抱着宗祀和斯瓦纳缓缓走到南茜面前说道:“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就别到处乱跑了,容易动了胎气。”
南茜欣喜地看着古德怀里的宗祀说道:“我能抱抱他吗?”
古德笑道:“当然可以了。”
古德说着便将宗祀缓缓地递向南茜,南茜也小心翼翼地抱过宗祀。
此时的宗祀不哭不闹,就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南茜。
南茜目不转睛地看向宗祀,眼中满是慈爱和爱惜。
连那也围过来兴奋地说道:“我也要抱一下。”
古德笑道:“可以的。”
南茜只好依依不舍地把宗祀交给连那,其他女性友人也都纷纷围上来想要抱宗祀,看得古德心里发急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孩子还要休息呐!”
整个宴会现场全都围着宗祀转,就连前来意思意思的奥布隆也都面露微笑地送上祝福。
维克举起酒杯说道:“来,让我们敬宗祀·奈斯一杯!”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庆贺,男人们高谈阔论着,一边调笑着身边还是单身的男同胞。女人们围着宗祀嬉闹,气氛融洽活跃。
古德醉醺醺地端着酒杯说道:“卡农啊,你们几个别跟个闷葫芦一样啊?这种事情非得等我安排吗?”
“听我的,看上就追啊,还有雷瑟,你也试试明年再生一个呗,争取明年一人生一个出来啊!”
雷瑟笑道:“好好好,我今晚就处理。”
卡农点头说道:“好好好,我马上就找一个结婚。”
古德笑道:“艾夫斯你呢,西加很不错的哦。”
艾夫斯默默地喝了口酒说道:“我尽力。”
艾夫山举手说道:“我就别说了,我每天都有很多红颜知己要安排,没空。”
古德白了艾夫山一眼说道:“我也没指望你。”
维克笑道:“你们奈斯家族这是要开始拼命的繁衍后代吗?一个个催着生孩子。”
古德笑道:“传宗接代嘛,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还是个光棍。”
维克说道:“唉,像我们这种人注定是要把自己的婚姻献给家族的,到时候找人联姻就好,哪像你这么随意。”
古德嚷嚷道:“谁随意了?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挨揍的,我小舅子可不答应!”
斯温说道:“我没有,你别胡说。”
古德笑道:“小舅子也到年龄了,不会也是在等着政治联姻吧?”
斯温瞪了古德一眼说道:“就你话多。”
奥布隆起身环顾四周,随后对古德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古德起身微笑道:“好的,恕不远送了奥布隆大人。”
奥布隆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回到城堡之后,奥布隆直接去了图里亚多斯的房间。
昏暗的烛光下,图里亚多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思索着。
奥布隆径直朝图里亚多斯走去,冷不丁被脚下的地毯绊了一跤,差点磕到一旁的桌角。
奥布隆有些尴尬地说道:“你这是地不平还是地毯没铺平啊?”
图里亚多斯看了眼脸色微红的奥布隆说道:“我看你是喝多了连路都走不好了,说说看古德家的宴会举办得怎么样了。”
奥布隆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说道:“呃,大半个加盟国的人都去了,除此之外还有瓦兰迪亚王国的梅洛克家族、提哈家族、摩纳恩家族,巴坦尼亚的潘瑞克家族、乌万家族等等,人还是很多的。”
图里亚多斯放下文件沉吟道:“看起来这个古德的人脉还算不错,认识的人也很多。”
奥布隆回道:“确实如此,而且在瓦兰迪亚的朋友比较多。”
图里亚多斯说道:“这样一来对我们也不算多好的事情。”
奥布隆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开心的话就举办个生日宴会,我保证来的人比古德的多。”
图里亚多斯将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丢,不满的说道:“只是个宴会攀比的话就好了,看看这些文件吧,最近国内的政事有太多事情都有古德的身影了,这才是我所担忧的。”
奥布隆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心里暗道:“当初要不是你自己作死,能就这样看着古德做大吗?”
图里亚多斯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说道:“照这样下去恐怕加盟国的运转都会离不开古德,必须想个办法削弱古德手中的权力。”
奥布隆点头说道:“确实,不过现在要用什么办法呢?”
图里亚多斯沉吟道:“古德的权力来源于内阁,要想削弱古德的权力,恐怕还得从内阁开始下手。”
奥布隆脸色一喜,希冀地问道:“要解散内阁吗?”
图里亚多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奥布隆说道:“你是真的喝多了?没有内阁制度我如何掌控加盟国,到时候不只是奈斯家族,就连其他家族我也控制不了。”
奥布隆砸吧嘴,一脸索然无味地呆坐一旁。
图里亚多斯问道:“奈斯家族的家臣接触得怎么样?”
奥布隆说道:“各方面都有接触过了,没一个被打动的。”
“据我所知这些家伙在事后都主动向古德汇报了我们暗中拉拢他们的行为,古德倒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图里亚多斯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卡农、海顿,这两个家伙怎么样?”
奥布隆回道:“海顿的话已经直接回绝了我们,说他只会效忠于古德。尤其是海顿的妻子南茜,她可是古德的狂热簇拥者,当时还怀着孩子的她直接就拿起扫把要驱赶我们的人。”
“好在古德也没打算让人宣扬,否则我们的处境会很难堪。”
图里亚多斯问道:“那些忠诚于庞克家族的海寇呢?”
奥布隆回道:“我们联系到了迈斯和哈克,给了他们不小的资助,现在已经聚拢起了一支不小的队伍,说起来这两个人对古德可是恨得牙痒痒,我看只要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将这两人塞回海顿身边。别的不说,海顿和古德之间必生隔阂。”
图里亚多斯说道:“总算不是一无所获,卡农那边呢。”
奥布隆说道:“卡农确实对雷瑟不太满意,不过也直接回绝了我们。”
图里亚多斯说道:“这么说来奈斯家族内部还是很团结,起码古德还活着这些人就不会叛变。”
奥布隆说道:“之前算是吧,不过古德的长子宗祀已经出生了,即便古德不在恐怕奈斯家族也不会散掉吧。”
图里亚多斯嗤笑道:“奈斯家族不过短短几年而已,内部家臣根本没有任何积淀。”
“古老的家族有足够的精神指引,他们世代承袭的家族、爵位、封地都来源于封君的家族,他们所接受的教育、荣誉感、使命感都不会让他们轻易背叛自己效忠的封君。除非是封君的家族彻底腐朽堕落,否则封君暂时无法主事,下面的封臣也不会一哄而散。”
“而奈斯家族说白了,他们全靠古德为枢纽,一旦古德没了,内部谁也不会服谁?都是拿命拼出来的身家,谁会为了一个婴儿去卖命?”
奥布隆点了点头,伸手在图里亚多斯轻轻一挥,做出斩首姿势。
图里亚多斯怒道:“你是白痴吗?奈斯家族的封臣为了名正言顺的继承古德的家产肯定会优先发起复仇战争,到时候整个加盟国都会被他们戳穿来。”
“何况现在干掉古德也不符合加盟国的利益,这家伙要死也得死在为国效力的路上才行。”
奥布隆挠了挠头说道:“那我们怎么办?”
图里亚多斯说道:“先召集内阁会议,逐步收回古德手中的权力。”
奥布隆说道:“古德肯定不会轻易交出的。”
图里亚多斯阴沉着脸说道:“也许发起战争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奥布隆愣道:“战争?”
图里亚多斯说道:“没错,战争。”
“一旦战争开始,所有的国策都要优先服务于战争需要,权力将会最大程度收归到我的手上,一切名正言顺。到时候战争结束就有借口重新洗牌国内的各项决策,直接把古德给拉下去。”
奥布隆点头说道:“确实是个好办法,我们打谁?”
图里亚多斯叹了口气,看向脑子有点秀逗的奥布隆说道:“我只是有这么个想法,还没打算发起战争呢。”
“算了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奥布隆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离开。
走到桌子旁边时又被地上的地毯给绊了一跤,摇晃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奥布隆说道:“你这地方得找人整理一下啊,地不平啊。”
图里亚多斯沉声说道:“回去醒酒去。”
奥布隆撇了撇嘴,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本来就不平嘛,我又没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