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贝克(盖伦德领地内)北面的荒野上,古德和亨利等人正在逃窜,后面是二十名杰米斯家族的民兵部队。
此时的古德可以说是狼狈至极,左手上还负了伤,马也死了只能靠两条腿逃跑。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运气真的这么差,每次自己想方设法要绕路前往柯纳德都会被南军的部队发现,结果却换来一次又次一次的战斗和逃跑,最后被杰米斯家族的部队一路碾上弗贝克,和柯纳德越来越远。
逃窜之际,一支十几人的骑兵小队出现在古德等人的前方,不过这些人远远地看到这里的情况后便绕开往一旁走去。
古德看到那支骑兵小队愣了一下,随即脚底一滑摔倒在地,亨利连忙上前扶起古德,但身后的追兵也借机围了上来。
古德起身和亨利三人背靠背对着杰米斯家族的追兵,众人都跑得很是疲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神色戒备地看着敌人。
杰米斯家族的民兵也是气喘如牛,领头的队长拿着剑围着几人绕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亨利的腰间。
亨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随即低头一看,除了一根皮带已经一无所有了。
亨利抬头看了眼民兵队长,队长摇了摇头,随即对身边的民兵喊道:“把他们抓回去!”
古德几人当即奋起反抗,落于下风之时身后马蹄声轰鸣而来。
民兵队长惊怒道:“查尔斯?是你,你想干嘛?”
来人并没有理会民兵队长的叫嚣,直接挥剑杀来。
在骑兵的帮助下,古德几人很快便转危为安。
为首那个叫查尔斯的男人下马对古德行礼道:“古德大人,许久不见。”
古德疑惑道:“抱歉,我记性不太好,你是?”
查尔斯满不在意地说道:“我是查尔斯,您委任的弗贝克治安官。”
古德稍微思索了一番,随即笑道:“我记起你了,太感谢了,你来的很及时。”
古德扭头看了眼一地的尸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次连累你了,恐怕你治安官的位置保不住了。”
查尔斯笑道:“没关系,早就保不住了,自从你出事之后我们这些人全都被解雇了。”
“我们现在也只是依靠那些地主们的雇佣清剿匪盗而生,这些就算是被匪盗杀的,和我们没关系。”
古德笑道:“我懂了,是赏金猎人对吧。”
查尔斯疑惑道:“赏金猎人,这个我倒是没听过。”
古德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不重要,既然你们接受他人的雇佣的话就好办了,我想雇佣你们护送我去柯纳德。”
查尔斯摇了摇头说道:“那里到处都是亨格罗斯家族的人,你要想去找你的人的话必须穿过整个南军的阵线,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且南军已经北上,估计这会差不多也该打起来了,等到过去也打得差不多了吧。”
古德闻言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稍微思虑片刻古德接着问道:“那你能送我去帕拉汶德吗?”
查尔斯愣道:“帕拉汶德?这个倒是可以,但是那里好像也不欢迎你吧?”
古德说道:“这个不重要,先带我过去吧。”
查尔斯说道:“没问题。”
古德回身对亨利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亨利说道:“当然是继续跟着您了,直到拿到我们的酬劳为止。”
古德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一起来吧。”
众人随后翻身上马,一路朝北方赶去。
这一次古德的路非常顺,一路平安到达洪加德堡附近。
看了眼洪加德堡外飘扬着提哈家族旗帜的军队,古德微叹了口气,随即带着众人继续朝北方赶去。
南山之上,奥布隆和戴瑞肯等人在山上远眺柯尔德山,那里旗帜招展正是雷瑟的本部大营。
奥布隆静静地看着北面,神色严肃地说道:“看起来我们来的有些晚了啊,敌人已经抢占了有利地形,这样的打法对我们很是不利啊。”
戴瑞肯说道:“虽然他们已经抢占了有利地形,但是人心不齐而且军队的实力也不如我们,这场战该心虚的是他们才对。”
奥布隆闻言哈哈大笑,说道:“确实如此,都已经面对面了,对方的总指挥居然还在萨哥特,仅凭雷瑟还无法完全调动这些家族全力以赴。”
戴瑞肯说道:“北军部队中,真正算得上强悍的仅有奈斯家族的两千四百府兵和厄马律斯的背叛者军团,拉卡里翁的自由民骑兵和火焰余烬家族的部队也不过是中层下水准而已。”
“相比之下,我们南军麾下的亨格罗斯家族士兵和我军队实力都不差,那通手下的古拉姆骑兵更是稳压敌人的骑兵一筹。这次还得到了瓦兰迪亚境内的黄金野猪兵团支持,以他们的强弩,无论是对方那边都是一大杀器。”
奥布隆问道:“那你对这次的作战计划有什么想法?敌人毕竟占据有利地形,打起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戴瑞肯说道:“先布阵固然有先布阵的好处,但我们也可以根据敌人的布阵制定应对计划。我们的探子已经摸清,北军这次的布阵大体为鹤翼阵形。”
“右翼以雷瑟的奈斯家族主力为基础,在柯尔德山和北屏山布阵,到时候奈斯家族打头阵,贾沃尔家族、火焰余烬家族和其他小家族为辅,正面对决我军主力。”
“以奈斯家族的艾夫山和海顿两支部队为左翼,布阵罗亚山,待我军主力与右翼大战时杀出,对我军形成夹击之势。”
“同时,在孤山上还有厄马律斯的背叛者军团、拉卡里翁的自由民骑兵部队和其他小家族的部队,战端一开就可以牵制我军后方部队,首尾不能呼应之下,我军必败。”
奥布隆听完一阵头疼,有些懊恼地说道:“草率了,这样的话怎么布置我们都很难取胜啊。”
戴瑞肯说道:“未必,这一战有两大重点,一是机动部队,二是左翼和孤山上的牵制部队。”
“战端一开,我来带领本部兵马、弗拉基米尔和小家族部队正面和柯纳德山的敌人交战,高地雇佣兵牵制罗亚山的艾夫山、海顿两军,到时候从亨格罗斯家族的部队中抽出两千军队跟进,若高地雇佣兵成功牵制住罗亚山上的敌人,那么这两千亨格罗斯家族军队便径直随弗拉基米尔杀进柯尔德山左侧将其击溃。”
“艾纳克战意不高,我们可以将他和剩余的小家族部队布置在孤山前线应对厄马律斯,你带领本部两千人坐镇后方,谅他也不敢逃窜。”
“到时候黄金野猪兵团布置在我军身后,限制北屏山上的敌人,那通的古拉姆骑兵则布置在柯纳德方向。如此一来,这自由民的骑兵便不敢直接进攻前线部队,如果他们敢出击,弩手压制,古拉姆骑兵冲杀,一举击溃敌人的骑兵,到时候顺势南下或者直接北上,大局可定。”
奥布隆走上前去四处探看,随即问道:“海顿那边怎么样了?”
弗拉基米尔上前说道:“我已经成功说服了海顿,届时他不会为北军而战,作为交易,请将他的家人交给我,我会带着她们到前线去,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
奥布隆点了点头,伸出手对着柯尔德山摊开五指,随即握成拳状。
“柯尔德山,一切都纷纷随手可得啊。”
“好,就按照刚才说的去做,今晚开始行动,明天天亮之前各就各位,决战就在明日。”
众人一齐喊道:“遵命!”
柯尔德山北麓,雷瑟本部大营中,雷瑟和艾夫斯等人也在眺望远处的南军部队。
雷瑟眺望着南山的南军,怅然地说道:“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啊。”
“各家族的部队已经就位了吗?”
埃雷拉说道:“都已经就位了,只是....”
雷瑟蹙眉问道:“只是什么?”
埃雷拉犹豫道:“只是海顿那边,我们真的可以放心吗?”
雷瑟沉下脸来,看向罗亚山沉默不语。
埃雷拉说道:“现在大战在即,我们虽然把海顿布置在了尾部,避免他会叛变导致中军崩溃,但是他也是我们左翼的重要力量,到时候如果他不出手的话,恐怕仅凭艾夫山大人也很难打破敌人的左翼部队。”
艾夫斯问道:“海顿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掉链子,难道不怕古德老大晚上去找他?”
雷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都怪我没能护住他的家人,否则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埃雷拉连忙说道:“不是的,这是我的错。”
艾夫斯说道:“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用了,必须想办法安慰好海顿,保证明天的战斗顺利进行。”
埃雷拉说道:“那天晚上的声音大家也都听到了,到了这一步恐怕仅仅是奈斯家族和古德大人之名已经无法按捺住海顿了。”
雷瑟皱紧眉头思索着,嘴里呢喃道:“法外之王....法外之王....”
雷瑟忽然明白了什么,抬头说道:“是法外之地,唯有法外之地能够作为和他谈判的筹码。”
卡农急忙上前说道:“不行,法外之地是奈斯家族的根本,绝不能作为交易的筹码。”
雷瑟说道:“等赢了战争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土地,法外之地也不再是我们的根本了,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海顿的军队,这才是重中之重。”
卡农恼怒道:“不行,你无权做这个决定。”
雷瑟说道:“以宗祀少爷和奈斯家族之名,我们必须这么做。”
卡农愤怒地盯着雷瑟,随即拂袖而去。
艾夫斯纠结地看着卡农离去的背影,随后对雷瑟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雷瑟说道:“我要亲自去见海顿。”
埃雷拉说道:“以现在的情形,恐怕他连杀你的心都有。”
雷瑟说道:“正是如此我才更加得去,让他看到一个家臣该有的样子。”
艾夫斯看向雷瑟的眼神多了一丝钦佩,随后说道:“你去见海顿,我去安慰卡农,为了奈斯家族。”
雷瑟一脸正色地看着艾夫斯说道:“为了奈斯家族。”
北屏山上,艾夫斯策马赶来找到阴沉着脸的卡农。
艾夫斯缓缓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奈斯家族也是气愤海顿的行为,但是在这个时刻你也不该像他一样怄气吧?”
卡农不满地说道:“失去法外之地的奈斯家族就犹如无根之萍,最后只会随波逐流直到消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它交给海顿。”
艾夫斯说道:“但是打不赢这场仗,奈斯家族也会一无所有。”
卡农说道:“死者才会一无所有,活着的人不会。”
艾夫斯叹了口气,随后问道:“你是不是不满意雷瑟?觉得他执掌了整个奈斯家族?”
“卡农,等宗祀少爷长大,一切都还是奈斯家族的。”
卡农默默地看着篝火,思绪像是随着火苗逐渐飞远,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以前,我和古德在萨哥特里打过一场大战,那场战打得很惨烈,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
“当时古德像疯了一样,他杀死了一个贵族友军,砍下他的头颅,沐浴着鲜血走进巴坦尼亚人的队伍里狂欢。那个疯狂的夜晚让我烙印在我的心里,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我甚至不敢正视古德,就好像是他会砍下我的头一样。”
“后来在萨哥特的城头上,我想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最重要的是活着,比任何人活得都好。我要跟着古德,和他并肩作战,和他攻城略地,直到有一天他成就他的理想,我也将拥有我的那份。”
“雷瑟怎么做无所谓,但法外之地,那里是我和古德一起攻下来的,有我这些年来的心血,是我仅有的一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那里交给别人。”
“我会打完这场仗,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如果海顿胆敢踏进法外之地半步,我就把他的头给砍下来。”
艾夫斯神色黯然地看着卡农,良久之后微叹了一口气。
罗亚山南麓,雷瑟带着几名手下策马而来,沿途遇到的海顿手下士兵纷纷侧目。
翻身下马,雷瑟缓缓走进海顿的帐篷里,海顿端坐其中,冷冷地看着雷瑟。
海顿说道:“雷瑟大人,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雷瑟说道:“关于明天的战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海顿嗤笑道:“呵呵,你都就这么跟我说吗?不多带点人。”
帐篷外的迈斯和哈可缓缓移步到雷瑟身后,雷瑟伸手拍了拍空淡淡的腰部说道:“同为奈斯家族的家臣,我不认为我应该带兵或带武器来见你。”
“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会提议将法外之地移交给你,同时请你担任宗祀少爷的辅臣,辅佐宗祀少爷。”
海顿说道:“你这是打算用法外之地和辅臣之位卖给我?”
雷瑟认真地说道:“身为骑士,官位和领土应该以自己的实力去赢取。”
海顿笑道:“贵族出身的人才会说这种话,古德大人是贱民出身而我只是个海寇。”
雷瑟说道:“没错,在这个时代哪怕是贱民和海寇也能成为男爵和骑士。也正是因此古德大人才会对同为底层出身的你、艾夫斯、艾夫斯、卡农等人亲如兄弟一般,当他成为男爵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将我们封为骑士。”
“还记得镰刀战斧旗帜之下只有家人,即便是身处低端,古德大人也给了每一个人向上爬的机会。在这个血统决定终身的时代里,唯有奈斯家族是正道之光。”
“那个带领我们打破囚笼站在世人面前的男人,即便是贵族出身的我亦为古德大人的志向和魄力所折服,因为他不只敢去做,而且他还做到了。现在站在这里决定半个卡拉迪亚大陆未来的人不是那些出身高贵的贵族,而是我们,一群平凡出身之人。”
“一日为奈斯家族家臣,一世为奈斯家族家臣,起誓之音宛若在耳,雷瑟须臾不敢忘,唯有以死效忠。”
海顿愕然,踌躇片刻问道:“我当辅臣,那你呢?”
雷瑟说道:“我会让出族长之位,作为守护家眷不利的惩罚,并从此不再涉足法外之地。”
“我的儿子雷蒙和雷加都是有能力的人,从此之后艾尔利克家族会成为你管理奈斯家族的有力助手。”
雷瑟接着说道:“古德大人的志向与家业都需要有人来继承,在遇到古德大人之前我们都是底层之人,那改变我们命运的宏愿不该就此灭亡。乱世之中古德大人的宏愿、奈斯家族誓言才是我们这些人的立身之本,唯有坚持这条路我们才能够傲立世间。”
海顿双目泛红,起身走出帐篷外踌躇不已。
雷瑟走出帐篷看着海顿的背影说道:“明天红色狼烟升起之时,请你出兵助战,拜托了。”
雷瑟说完转身离去。
海顿侧目看向雷瑟离去的背影,内心犹如遭到重锤轰击,久久不能回神。
雷瑟策马从山路赶回柯尔德山,夜幕下,雷瑟隐约看到南军的部队正在黑暗中行军,随即继续朝柯尔德山赶去。
待到第二天清晨之时,雷瑟起身走出帐篷往山下看去,南军大军已经抵达山下和北军对峙。
南山上的奥布隆远眺柯尔德山,随即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传令戴瑞肯,开始推进。”
平川会战南北军布阵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