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肆虐后,大地是漆黑而又死寂。
火焰的余烬从天空缓缓飘落,像是冬日的大雪。
远处的山火还未彻底熄灭,浓烟遮蔽了天空,四野都是灰蒙蒙的迷雾。
当靴子踩踏在那些焚烧后碳化的草木梗上时,每一步都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古德带着手下们行走在这片黑色的土地上,四周那些黑色的、形状扭曲怪异的焦炭,已经难以用肉眼分辨他们到底是树干还是被烧死的人。
勒色捂着口鼻,说道:“陛下,还是离开吧,这里的浓烟对人不好。”
古德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继续走着。
灰烬中一抹亮光吸引了古德的目光,他低下身,爬开灰烬。
一柄锋利的宝剑赫然在目,在烈火的焚烧下,把手已经被焚毁,但剑身却毫发无损,依然散发着渗人的寒芒。
古德捡起来仔细看了一会,最终确定这把剑就是哨兵。
它的主人是古德的老友,路易钦。
古德轻轻地抚摸着剑身,心里有说不出的伤感。
古德起身,说道:“找一下,附近应该有路易钦的尸骸。”
伯伦希尔说道:“陛下,这里起火点,都已经成灰了,没有遗骸。”
古德说道:“那就把灰烬收集起来,就地掩埋吧。”
伯伦希尔领命,随即让人收集起周围的灰烬和疑似骸骨的物体,简易地为路易钦树立了一座坟茔。
北面,经历山火肆虐后,巴坦尼亚和瓦兰迪亚的军队再次遭遇,显然梅里迪尔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赫卡德他们。
瓦兰迪亚军团虽然死伤惨重,两万多人的队伍死伤六千多人,此时看上去狼狈不堪。
但巴坦尼亚军团也没好到哪去,路易钦的队伍没了,此时人数上,巴坦尼亚并不占优势。
对梅里迪尔来说,必须趁瓦兰迪亚弱势的时候将其剿灭,否则这场仗就白打了。
赫卡德和吉尔贝尔此时站在阵前,两人神色凝重。到了这一步,他们也只能拼死一战。
后方军队突然传来喧闹声,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陛下来了!”
古德戴着王冠,骑着战马从瓦兰迪亚军队的后方缓缓而来。
这让赫卡德和吉尔贝尔都是一脸懵逼。
古德只是路过时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便接过勒色递过来的王旗,只身一人策马朝巴坦尼亚军队赶去。
看到古德的旗帜,梅里迪尔也愣住了,不过还是拿起一面自己家族的旗帜,策马赶到古德面前。
再次相遇,两人都打量着彼此。
古德说道:“许久不见,梅里迪尔酋长风采依旧。”
梅里迪尔说道:“不如你,你都成了国王了。”
古德笑了,问道:“我劝你就此罢兵离去,否则必葬身于此。”
梅里迪尔说道:“你就这么有信心?”
古德说道:“国王在此,他们更加希望一雪前耻,何况我也带来了一支军队。”
梅里迪尔侧目望去,果然看到古德的部队正在从瓦兰迪亚军团右翼列阵。
沉吟片刻,梅里迪尔说道:“我接受你的建议。”
“那么,我们改日再会。”
梅里迪尔说完便策马转身,准备离开,但古德却叫住了他。
“路易钦死了,你会成为至高王吗?”
梅里迪尔微愣了一下,说道:“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埃尔金更有可能,支持他的人更多。”
古德说道:“谁称王无所谓,我只想请你转告其他酋长们,我希望和谈的意愿。”
这话听得梅里迪尔疑惑不已,毕竟古德登基后就号召北伐,看架势是打算跟巴坦尼亚大干一场。
现在却开口要和谈,听起来有些不太实际。
古德说道:“我已经和北部帝国谈好了,他们很快便会切断巴坦尼亚的贸易往来。”
“斯特吉亚人不会理你们,西部帝国和我们站在一起,你们孤立无援。”
梅里迪尔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笑着说道:“就这,巴坦尼亚从来不需要外援。”
古德说道:“以前可能不需要,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南方的军团很快便会攻下马鲁纳斯,等我到军队集结完毕,我可以选择攻击你或者是埃尔金,又或者是去攻打劫掠你们的其他地方。”
“你们打不赢我,也无法牵制我,这是事实。”
“失去了南方的产粮地,仅靠北方的粮食是无法支撑你们庞大的军团所需,而且我还会劫掠他们,你的人民得不到你们的保护,到时候你们如何应付?”
梅里迪尔沉默了,路易钦所说的糟糕场面出现了,甚至是更加糟糕。
“既然你已经占了优势,为何还要和谈?”
古德说道:“如果你们的消息够灵通,你就会知道前一阵子北部帝国的法波利奥斯来找过我。”
“老实说他给开出了一个我难以抗拒的酬劳,希望让我支持北部帝国。”
“而攻灭巴坦尼亚,我不感兴趣,所以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梅里迪尔问道:“你打算怎么谈?”
古德说道:“跟你说了可不算,你们还是尽快找个能做决定的人来跟我谈吧。”
“顺便提醒你,我会给你们时间也会给你们压力,你们得尽快了。”
古德说完便策马离去,只留下梅里迪尔在原地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