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战事吃紧,后方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漫长的政治纠纷终于得到结果,在阿戈隆的元老院会议上,彭顿端坐皇位之上,北帝国的长老们身姿端正地站着,神色肃穆。
南部帝国的拜蛇教和一部分领主也在这里,其中就有法皮罗斯家族的帕提尔。
法皮罗斯家族在拉盖娅死后就分裂了,下属三座城市,里卡隆、奥尼拉,还有原属亨格罗斯家族的沃斯特鲁姆分别由三个人掌管。
帕提尔占据了里卡隆,拉拢了席隆尼亚的领主巴拉诺尔一起支持彭顿称帝。
乌尔波斯则占据了奥尼拉,他垂涎皇位,虽然在家族内部势力比帕提尔强,但是在帝国内部却依然不能服众。
艾斯卡是拉盖娅的近臣,在亨格罗斯家族叛逃南部帝国之后便代为掌管沃斯特鲁姆,虽然不是真正的法皮罗斯人,但在家族内斗中选择支持乌尔波斯,如今依然把持着这座城市。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同时也是看穿了南部帝国的内部矛盾。法皮罗斯家族的号召力早就不如从前,而且还有权臣环伺,当皇帝不会有什么好事。
帕提尔选择找彭顿当皇帝,就此拉开了帝国新一轮内战的序幕。
对于他而言,能够借助元老院的力量摆平乌尔波斯和艾斯卡就够了。至于后面的领主和皇帝的斗争他就懒得管了,有拥立之功的他只要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大贵族就好了。
现在,漫长的斗争和等待终于看到了希望。
吉菲尔手捧着象征皇帝的金色桂冠,在人群的注视下踏着红毯,一步一步朝彭顿走去。
走到彭顿面前停下,说道:“以卡拉德公民赋予元老院的权利,我授予彭顿·内雷泽斯皇帝之尊,此为卡拉德帝国全民之意志,天平之下绝无倾斜。”
吉菲尔将金色桂冠稳稳的戴在彭顿头上,退后三步躬身说道:“天佑吾皇!”
元老院里,所有人齐声高呼:“天佑吾皇!”
城堡的大门打开,金色豪华的马车驰骋而出,城市广场上已经围满了民众。
彭顿站在马车上朝人们举起右手,民众的欢呼犹如山呼海啸,伴随着城堡里的钟声敲响,鲜花从高楼上洒落,人们欢呼着新的皇帝,仿佛看到了帝国统一的曙光。
有人欢喜就会有人惆怅,最惆怅的莫过于乌尔波斯。
“岂有此理,居然将皇位拱手让人,这家伙简直是法皮罗斯家族的耻辱!”
手下劝道:“大人,现在的局势很不妙,我们应该尽快联络其他家族讨伐帕提尔,否则人心很快就会投向他。”
乌尔波斯恼怒地说道:“我又何尝不知,但是那些人个个心怀鬼胎,我如何能信任他们。”
手下说道:“奥罗斯和希克尼斯他们一向不满彭顿称帝,或许我们可以联络他们试试。”
“他们,哼,我看他们自己就想称帝。”:乌尔波斯愤愤不平地说道,随即又觉得有些道理,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利用的人。
思索片刻,乌尔波斯说道:“拿笔来,我先给他们写封信。”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奥罗斯现在的苦恼不下于他。
远处的巨石咆哮着轰向城墙,每一次撞击都让高大坚固的城墙一阵颤抖。
阿塞莱的军队在攻城车的掩护下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城墙,两军的厮杀在灰白色的城墙上铺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血渍,墙里墙外累积起的尸山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惨烈,
为了守住这座城,奥罗斯已经拼尽全力了,可即便是如此,仅靠自己一家之力,面对举国来攻的阿塞莱大军,胜利就如黑夜中的萤火一样渺茫。
达努斯提卡城内驻扎着拜蛇教最为精锐的三万恐惧军团,可他们就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等待着他的屈服。
何为背叛?
在一场赌上家族存亡的战争,一场最不能输的战争中,在最紧要的关头冷眼旁观。
世上没有比这更赤裸、更残酷的背叛,而这样的背叛意味着屈辱和浓烈的仇恨。
悲愤的奥罗斯举起手中的长剑狠狠的劈砍在城墙上,早已崩刃的长剑发出一身哀鸣,应声段成两截。
纵使不甘,留给他的路只有一条。
奥罗斯来到马尔蒂亚面前缓缓跪下,低着头,述说着对神的信仰忠贞不渝,愿意付出一切给神,请求神的帮助。
当马尔蒂亚问他:“卡拉德帝国的皇帝是谁?”
奥罗斯说道:“是主所选定的任何人。”
马尔蒂亚于是挥了挥手,恐惧军团开始踏向战场。
奥罗斯低着头,愤怒与屈辱几乎扭曲了他的脸庞,此刻仇恨犹如尖刀将这一切都雕刻在了他的心头。
当乌尔波斯收到回信的时候,他愣住了。
奥罗斯向彭顿称臣了,他的盟友希克尼斯也向彭顿称臣,于是中立的法隆和瑟兰顿也向彭顿称臣。
最主要的领主都投向彭顿,乌尔波斯的盟友也背他而去,最后连艾斯卡也向彭顿称臣。
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远在巴坦尼亚,瓦兰迪亚军团席卷了王国南部的良田,那些再过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收割的粮食在大火之下化为灰烬。
早已残破的马鲁纳斯抵挡不住瓦兰迪亚的兵锋,很快便再次易主。古德的军团包围住了格鲁芬多克家族的雷姆托尔堡,军团的獠牙刺激着每一个巴坦尼亚酋长的神经。
古德看着信使送来的消息,也知道了彭顿称帝,也猜测到南北帝国即将一统的结果。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古德说道:“彭顿登基了,加里奥斯可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这个铁头娃能不能撑得住。”
卡农笑着说道:“你老是乱给人起外号,加里奥斯肯定不喜欢这个称呼。”
古德笑道:“反正我也不当他的面说,害怕他打我?”
卡农问道:“既然帝国的局势如你所想,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古德想了想,说道:“吉菲尔也邀请我入职元老院,听起来我似乎受到了一些人的欢迎。”
“我在想等我结束了和巴坦尼亚的战争之后便去元老院一趟,毕竟王国现在还比较和谐,也不担心那些男爵会怎么样。”
卡农点了点头,说道:“你想在元老院呆一段时间然后拉拢一些帝国领主吗?我觉得他们可能对你没有那么亲近。”
古德说道:“总是得去的,不然我们无法揣度未来的局势,坐井观天可就不好了。”
“帝国一统,看似和谐,其实背地里还有数不清的暗流,我们需要有所准备才行。”
见古德心意已决,卡农也不再劝说,倒是一旁的艾夫斯说道:“先说说最近的吧,埃尔金的军团已经南下了,我们需要派人去阻挡。”
古德问道:“梅里迪尔还没动静吗?”
艾夫斯说道:“是的,他一直呆在卡·班瑟斯,或许他是真的不打算参战,这对我们就有好处了。”
古德想了想,说道:“派人送些礼物给他吧,顺便探探他的心意,可不要关键时候给我什么大惊喜。”
艾夫斯点头说好。
稍过了一会,勒色走进来帐篷,和古德对视一眼。前者目光撇了一眼伯伦希尔,古德心中会意,对伯伦希尔说道:“伯伦希尔,你先去检阅一下粮草身下多少,物资有缺点话报上来,我让乌特斯他们加紧采购过来。”
“好的。”:伯伦希尔随即起身离开。
等伯伦希尔离去,勒色左右看了一下,剩下的都是古德的嫡系,不跟其他男爵家族有关系的的人。
勒色带来了一个很棘手的消息,棘手到他也不知道古德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深吸了一口气,勒色说道:“陛下,帕拉汶德那边有个消息,关于弗恩哈德的。”
古德眉头微皱,问道:“他造反了?”
勒色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说道:“那个女人....埃利斯公主,她...怀孕了。”
这简单而又严肃的消息让所有人心中一紧,目光纷纷投向古德。
古德看着勒色,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勒色的眼睛,勒色吓得不敢直视。
古德问道:“埃利斯,她真的怀孕了?”
勒色赶忙说道:“我们的人在帕拉汶德探听到的消息,埃利斯确实有怀孕的迹象,随后帕拉汶德的城堡便大门紧闭,到现在都没人再见过埃利斯。”
“但他们看到确实有看妇人疾病的医生好几次进出城堡,恐怕消息是真的。”
古德听完便沉默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中所想。
这种事情谁也不好说什么,只等静静地等待着古德开口,现场安静得吓人。
埃利斯是德瑟特的女儿,梅洛克家族的唯一血脉,瓦兰迪亚王国的正统。
阿尔德里克登基称王,但他的下一任国王必须让位给有梅洛克家族血脉的人。
古德登基称王,男爵的条件依然是古德的下一任国王必须是有梅洛克家族血脉的人。
而现在,这个孩子即将出现了。
或许有人会质疑,在古德的武力之下谁还敢拥戴一个没有主家的孩子登基。
但答案是一定会,血统观念是贵族统治的壁垒,是贵族所维护的重要基石。
如果没有王族血统,即便称王,暗地里也会有人反对,这样的统治极不牢靠。
若是实在没得选,那选一个外国人来当国王也可以。
英国和荷兰两国从1651年开始为争夺海上贸易霸权先后爆发数次战争,但是因为英国内部原因,他们却选择了有英国王室血统的荷兰国王威廉三世的妻子继承英国王位。
结果威廉三世的妻子推让自己丈夫做英国国王,于是英国退让了,让两夫妻一起当英国国王。
正想找机会渗透英国的威廉三世马上就答应了邀请,带着数百艘战舰和上万名士兵保护妻子登上王位,就这样威廉三世成功坐上了英国王位。
就是这样两个打得头破血流的国家之间都可以如此,可见血缘在贵族政治中的重要性。
古德明白,这个孩子的诞生意味着什么。
古德问道:“什么时候到消息了。”
勒色说道:“消息传过来,应该半个多月了。”
古德静静地坐着,虽然面无表情,但杀意已经弥漫。
坐在一旁的亨利突然觉得背后发寒,抬头时却见古德正盯着自己。他心里顿时一咯噔,明白了古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