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千里迢迢跑去找戈敦波耶的事情很快便人尽皆知,这样的行为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非议。
萨内欧帕的一处豪宅里,吉菲尔和曼特里翁看着眼前古德,丝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
吉菲尔说道:“说对付斯特吉亚的人是你,现在跑去帮助斯特吉亚的人也是你,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有想过这样做,你在元老院会是什么处境吗?”
古德说道:“应该还好吧,我人缘不算太差吧。”
曼特里翁眉角轻挑,说道:“嗯哼?你可真敢说。”
“不说别人,当初是在在法外之地淹死了那么多南部贵族的子嗣?”
吉菲尔补充道:“而且是在粪坑里。”
古德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得说明一下,他们不是淹死的。”
“是撑死的。”
此话一出,吉菲尔递到嘴边的茶点立马吃不下了,又放回了桌上。
曼特里翁说道:“你该庆幸南部的长老大部分都在和阿塞莱战斗的前线,要不然情况会更糟糕。”
“而你,如果你想我们帮你说话,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古德揣着手,稍微想了想,说道:“我只是想让斯特吉亚的局势对我们更加有利一些,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阴谋。”
吉菲尔和曼特里翁相顾对视,说道:“接着说。”
古德说道:“斯特吉亚的局势已经够糟糕的了,大公的权威已经降到有史以来最低点。”
“但是还是没人出来捅破窗户纸,所以我打算,支持戈敦波耶建国。”
“有他当这个出头鸟,其他波耶就会纷纷效仿,到最后,斯特吉亚彻底分裂。”
听到古德的话,两人脸色一变。后背离开椅背,坐得挺直了起来。
吉菲尔说道:“你这种事情你从没跟我们说过啊。”
曼特里翁说道:“戈敦会答应?”
古德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把握,而且戈敦拒绝了。”
“不过我觉得,只要战争还未结束,此事大有可为。”
吉菲尔说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古德说道:“拉甘瓦德很明显保不住戈敦,我以瓦兰迪亚结盟为条件,但大家都知道瓦兰迪亚离他太远。”
“如果帝国出面和他们结盟,帝国的力量足以震慑拉甘瓦德和库赛特,这会是天大的诱惑。”
曼特里翁思虑片刻,说道:“借用帝国的力量来分裂斯特吉亚,这会给我们打上阴谋家的标签。”
“不过这不重要,真正的问题在于元老院的其他长老和彭顿会不会支持。”
“你的提议对帝国有利,但对帝国有利不代表对个人有利,有些时候集体和个人的利益是有冲突的,你明白吧。”
古德明白,这段时间许多帝国贵族和商人对斯特吉亚进行打压、哄抬物价、囤货居奇,砸入了大量资金,就等着时机一到把斯特吉亚的钱都给捞光。
要是帝国支持戈敦建国,和斯特吉亚就等于是开战,禁运就得无限期拖下去,那他们手里的物资就得放到发霉,前期砸下去的资金也得打水漂。
关键当初还是古德怂恿他们干的这事,到时候怒火依旧要撒到古德头上。
世事难全,但古德已决定保下维戈洛文家族。
古德起身说道:“我知道其他人会恨我,我也无法填补所有人都空洞。”
“但你们的损失我会补偿,而且还是给予回报,我只希望在下一次会议上几位能支持这提案。”
古德说完便起身离去,身后曼特里翁喊住了他:“古德!”
古德回头看去,曼特里翁接着说道:“法外之地的走私贸易停了吧,你已经是元老院的长老,应该带头奉公守法。”
“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加上这次,你再也不能推脱了,否则我们也保不住你。”
古德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并没有直接回道,而是转身离去。
古德离去之后,两人心里各自思量着,吉菲尔见曼特里翁发呆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麻烦?”
曼特里翁说道:“我说不上来,感觉不太好。”
“古德这个人太精于阴谋了,他的手段层出不穷,而且都很致命。”
“这样的人对帝国来说到底是好是坏?虽然他是帝国长老,但别忘了他更是瓦兰迪亚的国王。”
吉菲尔喝了口茶,说道:“你是担心古德会对帝国不利?”
曼特里翁说道:“如果他有什么阴谋的话,或者说他已经对帝国施展了阴谋,这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吉菲尔说道:“到现在为止,他对帝国贡献颇多,至少我看不出他有任何阴谋的痕迹。”
曼特里翁喝了口茶,说道:“小心着点吧,我们需要多关注他,要是他懂得自爱,那他便该明白。”
“玩弄阴谋之人,终会死于阴谋之下。”
乌里克斯卡拉堡,这是泰亚尔的卫星堡,作为和泰亚尔互为犄角的城堡,在这场战争中已经难以发挥出他的作用。
图拉格、梅苏伊两支军团一南一北,在敌人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这座城堡比泰亚尔更像一座孤城。
斯温(戈敦幼子)站在早已饱经摧残的城墙上,绝望地看着城外如潮水般涌来的库赛特军队。
远处飘扬的旗帜,那是库赛特汗王的旗帜,想必是蒙楚格亲自带领大军杀来了。
城里的士兵还在咬牙坚持,顶着一扇残破木门,而门后是如狼似虎的库赛特士兵。
随着木门支离破碎,最后的防线告破,库赛特汗国的士兵蜂拥而入,城堡最终沦陷。
晨风萧瑟,泰亚尔横卧在山峦之间,静谧得像是与世无争的隐士。
城门缓缓打开,士兵们纷纷走了过来,神色肃穆地看向城门外。
一队库赛特骑兵带着几名斯特吉亚士兵,身后拉着一辆板车。
板车上用维戈洛文家族旗帜覆盖着斯温的遗体,来时库赛特人还为他的遗体做了清洁。这是对待一位贵族应有的礼节,尤其是一位战死的贵族。
等到靠近了城门,领头的库赛特人朝尸体微微鞠躬,随后带着库赛特骑兵便掉头离去,留下斯特吉亚士兵拉着板车缓缓前行。
此时的斯温仿佛睡去,但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戈敦还是禁不住老泪纵横,俯在斯温身上痛苦。
戈敦轻抚着斯温冰冷的脸颊,涕泪和苍白的须发黏在一起,早已没了波耶的威严,有的只是一个老年丧子可怜人。
雷克也心痛,但也只能安慰着父亲,一边要操持起弟弟的葬礼,一边还要安排着面对库赛特的残酷战斗。
那天之后,戈敦就像是一夜之间便步入迟暮之年。
他总是呆坐在椅子上发呆,精明的眼眸变得浑浊,佝偻的身影看上去就像个瘦弱的老头,有时他闭上眼睛,仆人们还以为他已经去了英灵殿。
城外的库赛特人步步紧逼,多年的围困早已耗尽他们的耐心。
城里的人早已麻木,他们已经看到了这场必定失败战争的结局。
但旗帜还在,雷克还在墙头,他们便没有投降的理由。
终于有一条,戈敦浑浊的老眼微暗,随后又亮起,他把雷克叫到身边,低声对雷克说道:“孩子,做你该做的事。”
那是雷克并不明白,等他离开后。戈敦波耶平静地走到窗口,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楼下的喧闹声传来,雷克加快速度跑了下去。看到那围在一起的士兵,雷克隐约想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甚至后退了几步。
现实总是残酷,等到看见戈敦的尸体,雷克才明白父亲的话。
他用自己的生命践行了自己对这个国家的忠诚和热爱。
他不能背叛,所以选择自我了断,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了雷克,给这座城市的所有人。